炎熱的夏季慢慢收尾,秋老虎還在悶烤著大地。

《我們的故事》在熱火朝天的天氣裡熱火朝天地上線了,眾所期待的熱火朝天的反饋……卻並不如意。

於端是一個非常好的脫口秀節目導演,所有的嘉賓在他的調動下都能夠展現出自已最能言善辯的一面,這是《我們的故事》的基盤,也是收穫好評最多的地方。

然而,創新點的短劇卻被辣評慘了。

“尷尬得能摳出三室二廳了。”

“演員演得太捉急了。”

“故事懸浮,編劇一看就不懂職場。”

……

豆角評分只有,短評中很多都在說,如果不看短劇,可以打8分,帶上短劇,它就只值6分。

對於短劇的爭議最大的在於“幽靈”這個角色的定位。

前三集是還未修改的劇本,因此“幽靈”全程都是背景板,毫無作用,卻還要在鏡頭裡面礙事。她的存在就是多餘,更不要談她給出的所有反應都毫無邏輯,也沒有起到該有的喜劇效果,就是尬演。

——“談話就好好談,整這么蛾子幹嘛?於端腦子也進水了。”

於端靠在沙發上,看著手機裡這條評論,苦澀地笑了。

今天是第三次短劇拍攝,正好在第一期播出後一天。他早就做好了被群嘲的準備,因為在盯後期的時候,他自已都不忍看前三期的短劇內容。

拍片子從來就不是於端的強項,但那麼慘是他自已也未料到的。也不能怪誰,畢竟第一天拍攝的時候他就是抱著完成任務的心態去的,到處都是敷衍。

沒有經驗的導演,加沒有經驗的演員,雙方又沒有工作的熱情,能拍出什麼好東西?

與此相比,第二次拍攝要好很多,因為於端更加投入了,還有寧婉兮的幽靈帶戲,整體的沉入感要比前三期好上太多。

儘管如此,於端還是深刻感受到了自已的極限,沒經驗就是沒經驗,這是用再大的熱情也彌補不了的事情。

他想了很多辦法去解決這個問題,除了拼命學習提升自已以外,還有一個成效快、收益高的好辦法。

於是他和製片軟磨硬泡了好久,終於爭取到今天這個絕佳的翻身機會。

寧婉兮今天也和上次拍攝一樣早早地到了片場。

她剛一進門就發現氣氛不太對勁。

之前兩次拍攝現場雖然也很忙碌,但大傢伙還會互相攀談、調侃,氣氛很輕鬆,可是今天的片場鴉雀無聲,只聽得器材挪動的聲音,每個人都埋頭專注自已的工作。

等等。

寧婉兮刻意放慢腳步,其中有幾個人很面生,前兩次拍攝都沒見過。這是拍攝團隊改組過了?

她目光掃了一圈,沒有看到於端,也不方便上前多問,便不動聲色地走進化妝間。

她依然是第一個到的演員,化妝師盈盈笑著,在屋裡等著她。

“今天換了批人?”

寧婉兮一進屋就問道。

“是啊,於導請了個神秘嘉賓,專門來導今天的第一場戲。”

化妝師接過寧婉兮的小包,替她掛到衣架上,然後督促人在化妝鏡前坐下,鬆開她的長髮,再用夾子盤起。

“哈?神秘嘉賓?誰?”寧婉兮問。

化妝師神秘地笑了笑,說:“一個業內知名的大導演。”

寧婉兮微嗔道:“你還賣關子?就說你知不知道嘛。”

“嘻嘻。”化妝師得意地笑道,“早上我悄悄問了小張,今天要來的那位導演呀……”

這姑娘吊人胃口還吊上癮來了,故意拖了個長音,把寧婉兮的心給撓得癢癢的。可把她給急死了!

重回影視圈之後,她也就拍過一次文明的戲,寧婉兮是多麼希望可以多和優秀的導演合作,不只是因為好導演能拍好戲,更關鍵的是,好導演能教她演戲。

“哎呀,你說不說?”寧婉兮按住化妝師的手,強制停止她的工作,來脅迫人交代情況。

化妝師笑得更歡快了,她逗趣兒的目光在寧婉兮的臉上打轉,恐怕也是沒見過急成這樣的寧婉兮。

“這導演你也認識,”化妝師說,“指不定你們還是好朋友?”

這八卦的口氣,讓寧婉兮的心中浮上一種不祥的預感。

導演朋友?她寧婉兮五年前可是把影視圈的大導演小導演都得罪了個遍,哪個導演還願意和她做朋友?見到她躲還來不及!

難道是……

“不會是那個人吧?”寧婉兮拉下臉來,冷淡地問道。

“那個人?!”化妝師卻突然興奮起來,彷彿那蜜蜂聞到了花香。

寧婉兮嘆了口氣,已經確定了心中那個答案了。

她整個人好像被冷水澆了一通,涼透了。

這個晦氣的男人!

怎麼陰魂不散的?!

“你和房導是朋友吧?”化妝師還哪壺不開提哪壺,藉著給寧婉兮上底妝,一雙八卦的小眼睛在她臉上打轉。

“鬼才是他朋友。”寧婉兮沒好氣地答道。

虧她還那麼期待,這個結局著實令人生氣。

“可……”化妝師剛想說什麼,寧婉兮馬上掐了她的話頭,“他怎麼會來?他不是專門拍電影的大導演嗎?”她狠狠把重音放在了“大”字上。

“聽說他是這期節目的嘉賓,於導想著不要浪費資源,順便就請他來指導下短片。不過話說回來,房導能應下這活,肯定給到位了。不然以他的身價脾氣,怎麼可能來我們這種小劇組。”

“哦。”寧婉兮答得漫不經心。

她滿腦子都想著自已這會要打臉了,曾經信誓旦旦說過絕不演他的戲,除非他求著她演。哪知道還能有這種事?這節骨眼上,總不能因為自已的意氣罷演吧?

真的是,晦氣。

今天回去一定要弄個火盆跨跨。

“他就導第一場戲?”寧婉兮問。

化妝師說:“是啊,太可惜了,如果每期都是房導來,我們的節目肯定會爆。”

寧婉兮心中大呼:別了吧,一期已經很夠了。要是趟趟都得忍受他那副高高在上的臉,她寧婉兮絕對馬上辭職不幹。

“妞兒,給我妝鋪濃點。”

這是寧婉兮最後的讓步了。

隨著幽靈妝逐漸成型,小演員們也陸續到了片場。

那兩個二十剛出頭的小男生,有說有笑、嬉笑打鬧的,都沒有意識到接下來迎接他們的將是多麼地獄的現場。

第一個短劇的主題是:職場霸凌。

兩個小男生的設定是職場的同事。一個同事是那種八面玲瓏的人,和每個人關係都很好,他的扮演者叫小陸。一個同事性格陰鬱孤僻,不與人往來,他的扮演者叫小七。

短劇劇本採用的是並列平鋪的方式,呈現了三段小陸霸凌小七的場面,這些霸凌的方式我們在職場中都能找到影子,以此來引起觀眾的共鳴,把他們帶入今天談話主題。

而這一個片段對幽靈來說也是個轉折點,在小陸霸凌小七的過程中,喚起了幽靈曾經被世人唾罵的記憶,第一次向觀眾揭露幽靈的故事。

所以於端才故意找房思源來導這個故事嗎?

寧婉兮不由思忖,這個故事最關鍵的地方在於“情緒”表演,不管是霸凌者還是被霸凌者,還有幽靈過去的傷疤,都需要用強烈的情緒來推動情節。而於端他擅長用語言來激起矛盾,卻並不擅長用矛盾激化演技。這就很需要一個經驗豐富的劇情類導演來指導。

就連寧婉兮也不得不承認,房思源和他的團隊很優秀。僅僅是看佈景燈光就能看出他們專業程度。

於端鏡頭中那個明亮寬敞的辦公環境在房思源團隊的佈置下變成了灰暗、壓抑、扭曲的空間。他想要用這樣的環境來表現出霸凌這一行為帶給人的窒息感。

這是情緒表現必不可少的一環。

然而,擺在大導演面前的一個難題是,年輕的演員根本就撐不起那麼重的戲。

“卡!”

這是他第十次喊卡了,那張冷漠的臉上隱約可見一絲不耐煩。

但房思源還是有耐心地走到小七跟前,與他說道:“他是你最看不起的人,你最看不起的人罵你是個窩囊廢,你給我的感覺太不在乎了。”

“可是導演,我剛剛那遍情緒夠強了吧,可你說我太過了。我到底要怎麼樣啊?”小七一臉委屈。

房思源不急不躁,解釋道:“這樣,你把他看成是你對家,處處搶你資源,最後還反過來嘲笑你沒本事,活該。這時候你會怎麼想?”

小七呆呆地看著房思源,不為所動。

房思源突然大聲喝道:“小七你個窩囊廢!學來的表演都餵狗肚子裡去了是嗎?!街邊一條狗都比你演得好!要不是我可憐你,你配站在這裡和我演戲?像你這種人,活該沒活幹!活該被人罵!要我看,網上那些人罵得還不夠狠。我要是你媽,我直接把你摁回肚子裡!”

一邊罵,他一邊抬手示意機器跟上。

小七的眼眶裡盛滿淚水,他緊緊咬著下唇,低著頭,臉漲得通紅通紅,滿腔的情緒一下子湧上面頰。

他抬起眼,狠狠地瞪著房思源,剛要破口而出給予還擊,卻聽一聲響亮的“卡!”,瞬間把他的情緒都給沖掉了。

房思源拿了包紙巾塞到小七手裡,誇獎道:“這樣就很好。和你道個歉,剛才的話別往心裡去。”

小七接著紙巾,愣愣地看著房思源,淚水已經傾瀉而出,爬滿他的面孔,但他卻久久回不過神,都忘了去擦拭。

這才是,第一個鏡頭。

之後的每一個鏡頭,房思源都傾注了百分百的精力去調動他們倆的情緒,進度十分緩慢。

寧婉兮在遠處看著,不由打起了哈欠。

不知道什麼時候,於端來到她身旁,深深嘆了口氣:“這幫小朋友啊,個個在學校裡是眾星捧月,以為自已能演幾個戲就很厲害了。他們那是沒見過世面。”

寧婉兮笑了笑,說:“誰不是經歷了才能成長呢。”

這話從她的口中說出,格外有信服力。

“不過今天這進度,恐怕不到半夜收不了工咯。”

他們從8點開拍,到現在11點多了,才拍了半期內容。按以往的速度,上午肯定能把一個故事拍完,這是嚴重落後進度了。

“你讓房思源快點唄,總導演還是你吧。”寧婉兮說。

於端卻搖搖頭:“房導有他自已的想法,我不瞎搗亂。人家是專業的,只要拍出來的片子好,花再多時間也值得。”

寧婉兮沒有搭話,她知道於端說的是對的,更況且,房思源那個男人怎麼可能聽別人指揮?只要他的導演開關一開,所有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哪容得下別人出聲,就像一個獨裁的君主,寧婉兮很討厭這種作風。

“於導——”遠處傳來一聲呼喚,就見一小場務急匆匆跑到於端面前,為難地說,“小陸說他不想演了,小七也一直在哭。怎麼辦?”

於端驚道:“不是拍得好好的嗎?”

“不知道啊,房導讓小陸踩筆,踩了好幾遍,一遍沒過,小陸就鬧著不演了,然後小七就開始哭,問他怎麼了也不說。於導你快去看看吧。”

於端跟著小場務上前瞭解情況,現場的空氣像凝固住了一樣,每個人都同雕塑似的,杵著也不說話,也不動,各管各的生著氣。

寧婉兮也悠悠上前,瞥見房思源那模樣像極了那天在董一鳴家拿孩子無可奈何的樣子。

雖說寧婉兮早看不慣小陸小七那倆的恃寵而驕,但瞧見房思源被他倆氣成這模樣,寧婉兮心裡還是十分暗爽的。

爽歸爽,工作還是要做的。

她的目光落到那被反覆踩了好幾遍的灰擦擦的活動鉛筆上,心生一計。

她拍拍於端的肩膀,讓他退開,自已往前走去。

小陸見人都圍了過來,甩甩臂膀就要離開現場,正好與往前走的寧婉兮擦肩而過。

寧婉兮從鼻子裡發出一聲輕哼,小陸的腳步停了下來。

接下來是清脆的“啪嚓”一聲,所有人都朝她看去。

而寧婉兮沒有停留,一路走到房思源面前,故意用悶悶的聲音說:“先拍我的戲,讓他們冷靜冷靜。”

語氣中充滿了冷漠和事不關已。

房思源盯著她看了兩秒鐘,面無表情。

就在寧婉兮覺得這傢伙又要傲慢到唯我獨尊時,房思源突然發話了:“把幽靈的戲提上來。”說完這句話,他的眼神意味深長地掃過小陸和小七後,便再沒給他們一眼。

寧婉兮心裡不由“呵”了聲,還是那個熟悉的討人厭的男人。

被導演撂挑子不管的小陸和小七剎那間不知所措,他倆的目光不約而同地聚焦到了地上那支活動鉛筆上——已經被寧婉兮踩成了兩截。

兩人對望一眼,憋紅了臉,一聲不吭。

“閒雜人等都散了散了。”房思源高呼清場,而小陸和小七也包含在了這“閒雜人等”中間。

被趕到邊上的兩個人眼巴巴地看著面前的拍攝工作有條不紊地展開,他倆真的成了無人在意的物件,滋味都不太好受。

此時,於端適時來到他倆身邊,和顏悅色地遞給他倆一人一瓶礦泉水,笑道:“看著吧。”

那邊是化妝師匆匆忙忙趕來給幽靈抓緊補妝,而房思源一手拿著劇本,和攝像講戲,燈光也在抓緊調整中,大家心裡都急,肚子都餓得咕咕亂叫了。

和攝像講完戲後,房思源走到幽靈跟前,想要和幽靈說戲。

幽靈只酷酷地問:“拍哪場?”

房思源答:“3-12。”

幽靈瞥了眼攝像的位置,輕描淡寫地說:“來吧。”

房思源猶豫了下,最終沒有多言,給攝像打了個手勢,大聲喝道:“全場準備,先走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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