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婉兮和房思源那事兒並沒有發酵多久,很快就隨著兩人的澄清被網際網路遺忘了。

一週後,是《我們的故事》第二次短片錄製。

前面三期因為已經進入後期,改動起來比較麻煩,因此新的劇本是從第四期開始的。好在之前三期幽靈的存在感很低,因此後面再加以展開並不奇怪。

寧婉兮一早就到了拍攝現場,工作人員已經在忙忙碌碌搭景擺弄機器,她沒有驚擾任何人,徑直走向化妝室。

因為幽靈妝比起其他人的妝容來說更加費時間,所以寧婉兮是第一個到的演員,於端給她配了一個專門的化妝師,已經在化妝室裡等著她了。

開拍後,於端對寧婉兮又一次刮目相看了。

他本來對寧婉兮並沒有太大的期待,畢竟五年前她的風評大家都知道,所以劇本中對幽靈這個角色的表演要求也沒有那麼高,動作設計得很具體,只要照著做換誰來都能像那麼回事。

他是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不用臺詞、不用表情,僅僅是靠眼神和動作,寧婉兮居然能把這個幽靈演得活靈活現,彷彿這就是那個從上世紀60年代穿越過來的人一樣。

最慘烈的是,有幽靈在邊上襯著,顯得其他小演員的演技更加稚嫩。這下必須得好好花功夫調教一下了。

拍短片並不是於端的強項,但他非常投入。於端覺得自已找回了剛踏入這個圈子時的一腔熱血,他現在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並驚詫於之前的自已怎麼會忘記了對這份事業的熱愛。

上午的拍攝很順利,寧婉兮拍完上午最後一場戲後,就回化妝室蹭空調休息去了。

這個幽靈妝又厚又沉,每天晚上敷三層面膜都感覺不夠,她早早就約了週末的臉部SPA。

在空調的調節下,滿頭的汗水終於得到了收束,倦意向她襲來。

天熱得讓人吃不下飯,寧婉兮決定小睡一會,中午簡單吃幾塊餅乾就行。

意識慢慢沉去,不知過了多久,右臉頰突然傳來冰涼的觸感,把她驚得立即睜開眼睛。

身旁那人手裡拿著一根冰棒,笑盈盈地看著她。

寧婉兮緩了一秒鐘,驚喜大叫起來。

“千秋——!”她張開雙臂撲向眼前那個人。

那人接住向她撲來的寧婉兮,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你怎麼來了?”寧婉兮狠狠掐了下那人的背脊,把人疼地哇哇叫,然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這就是你對三年沒見的閨蜜的歡迎方式嗎?”

葛千秋,寧婉兮從小到大最好的朋友,同一個幼兒園、同一個小學、同一個初中、同一個高中,大學因為彼此對未來的規劃不同不得不分道揚鑣,但這絲毫不影響她們倆的關係。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不和我說?”寧婉兮嗔道,也只有在這個好閨蜜面前才能看到她撒嬌的那面。

葛千秋把手中的冰棒包裝開啟,給寧婉兮遞去,讓她自已拿出裡面的冰棒。

“哇!明乳牛奶棒冰!還是你最懂我!”寧婉兮開心地抽出冰棒,幸福地舔了起來。

葛千秋找了個沙發坐下,悠然而愜意。

若說寧婉兮如牡丹般美豔,那葛千秋便是那天山雪蓮,天生自帶一股冰冷的氣質。

她今日一身復古旗袍,純黑色的布料上用金線勾出日月星輝,完美的剪裁襯托出女性最美麗的身體曲線,而一般的旗袍裙長過膝,但葛千秋的這一身旗袍裙長止於膝上,更襯出她那雙美麗的長腿。

活脫脫一個復古摩登美人。

她往那兒一坐,化妝室的沙發看著都尊貴了幾分。

葛千秋的嘴角淺淺一勾,漂亮的鳳眼微微眯住,她說:“給你個驚喜唄。怎麼樣?驚喜到了嗎?”

寧婉兮愉快地咬著冰棒,用力點頭:“何止驚喜啊!我都開心到天上去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你猜。”

“我猜?那肯定是和於導串通一氣了唄。”

葛千秋睜大了眼睛,詫異道:“你怎麼知道?”

“這兒知道我身份的人不多,也就於導、兩個主演、化妝師。我化完妝出去拍戲,人家只叫我‘幽靈’。倆主演都是合木的新人,剛進社會,你這三年都在義大利,不太會認識他們吧?化妝師剛你們碰過面了,不像認識的。那只有於導了唄。”寧婉兮娓娓道出自已的分析。

葛千秋被逗笑了:“你的腦子不需要休息的嗎?”

寧婉兮笑道:“這是本能。”

“那你再猜猜唄,我來這兒是幹什麼的?”

寧婉兮不悅道:“你不是專門來看我的嗎?”

“對啊,當然是專門來看你的,不過還可以順便做些什麼嘛。”葛千秋為自已解釋。

她心裡明白,寧婉兮哪兒會為這事生氣。

果然,這丫頭抿了抿唇,認真說道:“我猜,你是受於導邀請,來當《我們的故事》的嘉賓,對不對?”

葛千秋感嘆道:“還真是,什麼都瞞不了你!”

“哪裡有?你今天來這兒就完美瞞過了我!”寧婉兮不服氣,“昨晚上我和你說今天有個很累的活的時候,你什麼都沒說,十二點的時候還說什麼要去吃晚飯了,不聊了。我去的,半夜吃飯,胖死你。”

葛千秋又咯咯笑了起來,她催著寧婉兮說:“你說,怎麼猜到的?”

寧婉兮搖搖頭,說:“這很容易聯想啊,在我對你二十年的瞭解中,你和於端並不認識。根據現有情報,唯一能把你們倆串起來的就是《我們的故事》,他是導演,你是服裝設計師,合理的聯絡就是他邀請你來當嘉賓。因為這個節目的嘉賓找的都是各行各業的佼佼者。”

“怎麼就不說他是來找我談商業合作的?”

“這節目都已經錄完兩期了姐姐,現在談商業合作會不會太晚了?”寧婉兮答道。

葛千秋撇撇嘴:“算了,這次就算你蒙對了。姐姐我獎勵你一件禮物。”

說完,她從身旁的大袋子裡面拿出一個精美的盒子,那盒子很大,佔去了一個矮桌的面積。

寧婉兮好奇地湊過頭來。

葛千秋又考她道:“你猜猜裡面是什麼?”

寧婉兮不耐煩地掰開葛千秋壓在盒子上的手,迫不及待地拆開盒子包裝。

“哇!好漂亮!”

是一件水藍色的旗袍,有層次感的藍色在旗袍上繪出一層又一層的浪花。與葛千秋身上那一件不同,這件旗袍更偏向於傳統旗袍,只是刺繡的手藝讓人驚歎。

“我可是花了一個月的時間一針一線縫出來的。”葛千秋一臉求誇的樣子。

寧婉兮狠狠抱住了她:“太棒了親愛的,愛你。”

表達完感謝後,寧婉兮端起這件袍子,認真地打量著每一處細節,作為全手工制的旗袍,可以用“完美”二字來形容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衣襟內側一個龍飛鳳舞的英文Logo上——“Qiu”。

“親愛的,你這是要回來做自已的品牌了?”寧婉兮問。

葛千秋接過寧婉兮手中的旗袍,把它小心翼翼的掛在衣架上。

“嗯,這事兒我考慮很久了。”

寧婉兮知道她是真心喜歡這一行,做品牌這事兒她也考慮了快一年了,看來這次是真的下定決心了。

她把手搭在葛千秋的肩膀上,這女人呵,雖然看著精明能幹、獨當一面的,但這肩膀還是那麼瘦、那麼弱。

“在這兒等我,完事我們喝兩杯去。”寧婉兮對她說。

“廢話,你以為我還真是來‘看看’你的?告訴你,今天就別想回家了。”

說完,倆姐妹一起笑了起來。

離嘉壹中心兩條街的幽深小巷中有一間很別緻的居酒屋,門口掛著兩個大燈籠,上面寫著“千鳥屋”三個字。

玄關處的設計是小橋流水,別有一番韻味。客人們需要經過石橋,才能到達店門口,店門也是那種日式推拉門,把手上懸掛著“營業中”的牌子。邊上還蹲著一個憨態可掬的大狸貓。到處都透露著濃濃的和風意境。

寧婉兮已經換上了葛千秋送給她的水藍色旗袍,又讓好閨蜜給自已盤了個頭,兩人站一起就如那三十年代的摩登女郎,引來路人頻頻的回頭。

服務員用日語溫柔地招呼她們進門,把她們帶到了二樓的一個小隔間中。

“這兒感覺還不錯。”葛千秋率先坐在蒲團上,她在西面的藝術之都沉浸了三年時間,對於東方文化既是懷念又是新鮮。

寧婉兮把隨身的小包掛在衣架上,然後坐下,說:“這家店是一對日本夫妻開的,開了有七年了吧。我最喜歡這兒的一點是二樓的隔間,可以安安靜靜地吃飯,和其他鬧哄哄的居酒屋不一樣。”

“確實。”葛千秋環視起了這個小隔間。

牆上貼著清酒廣告,還有以前那種老的電影海報,很有風味。

桌椅都是木製的,雖安置了蒲團,但桌子底下有擱腳的空間,客人不用跪坐。

小隔間裡聽不到一樓大堂和其他隔間的喧囂,只有店裡播放的年代感十足的日本歌謠。

兩人開啟選單,寧婉兮讓葛千秋自已挑愛吃的。

兩個姑娘十分爽快,啪啪啪地就決定了點什麼,叫來服務員一通下單,那量幾乎涵蓋一整本選單,把服務員小妹都震驚到了。

葛千秋合上選單,反倒安慰起服務員來:“沒事,我倆今天有太多話要說,絕不浪費糧食。”

“兩位小姐,我們小店凌晨兩點閉店,一點半是最後下單時間。”服務員一聽這倆要待很久,很貼心地提示了營業時間。

寧婉兮衝她笑道:“明白,麻煩你下單吧。”

點完單後,姐妹倆終於可以安安心心地敞開心扉說個話了。

“來說說唄,你怎麼計劃的?”寧婉兮開門見山,她知道葛千秋今兒個來找她,除了好久不見想她了以外,更主要的還是分享她的“創業計劃”。

她倆從小就是這樣,無論做什麼決定,都要找對方先分享一番,有時可能並得不到什麼有效的建議,但對方的鼓勵彷彿就是自已的定心丸。

葛千秋坐正身子,認真凝視著寧婉兮,道出她的想法:“我拉了倆合夥人,一個是留學時候認識的,學經營管理的,很能幹一妹子。還有一個是她朋友,在這邊的服裝行業做公關市場的,幹得不如意,正想跳槽。”

“人家想跳槽,你直接把人家拉入股?”寧婉兮笑著說。

葛千秋“哎呀”了下,說:“這不是人才緊缺嘛,你情我願的,沒什麼問題。我瞭解過他的簡歷,很能幹一個小夥子,組織過很多活動。下週我們仨會找時間出來碰一碰,坦誠交流下。”

“然後呢?辦公室?工廠?這些都怎麼搞?”

“辦公室不難啊,我找房產中介的朋友問了,過兩天他帶我去看房源。我們剛開始,其實對辦公室要求也不高,就平時能給大家開個會就行了。”

“那不還得考慮到以後發展了,總得有點設計工作室的格調是不是?”

“那都是後話了,現在的要求啊就是交通便利、採光好,我想去幾個園區裡瞅瞅。至於工廠,我媽當年給我的聯絡簿我還留著呢,唯一的問題是像我們這種小單他們不一定會接。不過好歹有我媽的面子在,談談總是能談妥的。”

寧婉兮無語地瞥了她一眼:“你呀,幹什麼事都太樂觀。”

葛千秋不服氣了:“這有啥問題?哪個人會抱著失敗的心態去辦事的啊?”

“阿姨知道嗎?”寧婉兮問。

葛千秋的神情黯了下來:“還沒和她說,過幾天告訴她吧。反正我已經決定了,她反對也沒用。”

“那營銷計劃呢?公司願景呢?這些你都想過了吧?”

葛千秋得意地笑道:“當然,年輕、時尚、與眾不同,是我想要打造的品牌形象。”

“聽起來……沒什麼新鮮的。”寧婉兮毫不客氣地點評道。

葛千秋沒有生氣,而是更具體地解釋道:“現在的服裝市場你有沒有覺得太千篇一律了?只要某個人帶起了某個潮流,大街上馬上就能見到鋪天蓋地的同款。隨大流是中國人的特性,但年輕人就應該桀驁不馴、與眾不同、彰顯自我,所以我希望穿上我設計的衣服的人也是這樣一類有個性的人。”

“那市場恐怕是打不開了。”

葛千秋不以為然:“大眾品牌太多了,市場已經飽和,沒有餘地給我們插足。想要開啟一片天,就要差異化。而且你想想,哪一日潮流能讓我們來引領,不是很酷嗎?”

葛千秋的眼中熠熠發光,對這份行業的熱愛、對未來的嚮往,就如同那朝日一般蓬勃向上。

寧婉兮沒有再去澆涼水,她之前的兩次評價也是故意挑刺的,如果一個人的決心能夠輕易被幾句質疑打碎,那還是趁早放棄為妙。

她確信自已的姐妹是認真的,那她就會肯定、支援、鼓勵這份認真。

有多少偉大的事業最初就是起源於一個普通人的雄心壯志、美好夢想呢?

葛千秋侃侃而談她的創意、她的目標、她的三年計劃五年計劃,這傢伙已經想到很久很久以後了,這創業話題聊完的時候,桌上的酒菜都翻了一輪。

葛千秋喝完杯中最後一點啤酒酒,滿足地“哈”出一口氣,算是為自已的分享畫上句號。

“輪到你了,和那個……嗝……房……房什麼的導演,什麼情況?”

“哈?!”寧婉兮大呼道,“我,和他房思源,一丁半點的關係都沒有!”

葛千秋明顯就喝嗨了,拍著寧婉兮的肩膀說:“別激動呀,怎麼沒關係了?前幾天熱搜上不還風風火火熱熱鬧鬧的嗎?”

寧婉兮氣鼓鼓地板起臉:“造謠可恥,我已經給那個造謠的人發律師函了。”

“我說,都那麼多年了,你怎麼那麼能記仇啊?”葛千秋問。

寧婉兮嚴肅地說:“一個人,要為他說出的所有的話負責。他敢說,就不要怕別人記恨。”

葛千秋點點頭,附和道:“也是,都是那男人口不擇言的錯,害得我們家婉兮在海外漂泊了五年,苦練演技,過著一個大小姐難以想象的生活。那會……哈哈哈哈哈,連一個包子都吃不上,還哭著給我打電話。”

“不是!”寧婉兮漲紅了臉,糾正她道,“是天天漢堡炸雞牛排吃得我要吐了,想吃一頓正宗的中餐,可是所有的地方都是山寨貨,根本下不去口。”

“咦?你沒有否認是因為那男人的一句話?”

寧婉兮扶額,這女人到底是醉了還是沒醉,怎麼還故意找茬呢?

“是!我承認他的話是導火索,但……我氣的是我自已。”寧婉兮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啤酒,“我氣我自已沒有底氣反駁他,沒有本事讓當時所有嘲笑我的人閉嘴。我明明要什麼有什麼,可是卻連最基礎的尊重都得不到。”

“我知道。”葛千秋輕輕說,“婉兮,我錯了。”

寧婉兮拿起一個飯糰,堵住了葛千秋的嘴。

兩人安靜地各自擼了一會串後,寧婉兮緩緩說道:“郭盛每週都會給我發訊息。”

“嗯。”

“他問我,你怎麼樣。”

“嗯。”

“我說,你在義大利很好,到處吃喝玩樂,回來可能就認不出了。”

寧婉兮雙手在身前撐開,擺出了一個大肚子,笑眯眯地看著葛千秋。

她閨蜜毫不留情地把紙巾捏成團朝她丟去。

“你不打算見見他?”

葛千秋往後一靠:“見什麼見?我們沒關係了。”

寧婉兮沒有搭話,兩個人的事,她沒有立場勸說什麼。都是成年人,要分、要合,讓他們自已決定吧。

“婉兮,”葛千秋又點了杯梅酒續上,臉已經紅成大番茄了,拿根籤子都得拿兩下,“我有時候在想,女人不需要談戀愛,你看我每天逛商場、畫圖紙、和不同的朋友聊不同的天,不照樣開開心心的,你說對不對?”

寧婉兮笑盈盈地看著這個喝了酒變得可愛無比的女人,應著她“嗯”了聲。

“你看我,比出國之前要漂亮吧?女人的美,從來不是因為男人,是因為女人自已的知識、見識、和對美的嚮往。我的衣服,也要給那樣的獨立女性穿,不媚世俗、不媚男人,只跟隨自已的心。這是我的設計理念。”

寧婉兮大呼:“說得好!我當你第一個消費者。”

“說好了啊?”葛千秋牢牢地盯住寧婉兮,滿滿的期待。

“當然,大女子,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好!咱不要男人,靠自已賺來的幸福,才是真的幸福!”葛千秋喊起口號來。

哪知寧婉兮卻回道:“那不行,男人還是有用的。”

葛千秋瞪著她:“叛徒。”

寧婉兮咯咯笑起來:“自已爭取來的事業、愛情,都是香的,不能偏見。”

葛千秋悶了口酒,口中“Nonono”,把頭搖成了撥浪鼓。

兩人沒再就這個話題爭論,那不重要,酒桌本來就是毫不遮掩地交換心聲之所,並非說服對方服從自已的地方。

每個人不可能擁有一個完全契合的朋友,求同存異,才是交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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