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餘英男，你若是敢踏出陰山半步

自從回了陰山之後，綠袍終日忙於公事早出晚歸，而她好似倦怠了許多，也鮮少出入議事堂，好似真的在安心養胎。

無所事事的時候，她就坐在窗下，翻閱各堂舵的賬簿，偶爾出出神，思緒飛到了九霄雲外。

她突然想起昨夜的夢。

石中玉操控著紫青雙劍，凜冽的刀光劍影裡，徒手對抗的正是綠袍。

石中玉。

她想阻止他。

不要！

兩柄劍身已然齊齊沒入了綠袍的心口，鮮血汩汩湧出，她悲慟地哀嚎，眼睜睜看著綠袍倒在血泊裡，卻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儘管知道這只是一場夢，可她心裡卻莫名地慌亂起來。

英男的神情突然一滯。

聖火令！

石中玉曾經找她借過聖火令。

他一直想殺綠袍為符小娟報仇。

他師傅丁隱，又和綠袍大戰在即。

難道？

難道他借聖火令，是要對付綠袍！

想到聖火令可能還在石中玉手中，想到八月十五之約將近，英男開始坐立難安。

她得趕緊取回聖火令，若是讓綠袍知曉她將聖火令交給了石中玉，他非殺了她不可。

可能連她自已都沒有意識到，不知從何時開始，她已經將自已連同聖火令，當成了綠袍的所有物。

英男一抬頭，瞅見鏡中自已面上的焦灼之色，又有些氣惱。

他明明那麼可恨，現在卻要為他擔心。

她明明早上剛跟他不歡而散，現在卻要為他憂心忡忡。

她忽然想起，綠袍起身離開前，那個意味深長的笑，順著視線向下移了幾寸，她掀開衣領，鎖骨處赫然一個曖昧的暗紅色印記。

登徒子！

英男著惱地摔了案上的鏡臺。

恰巧有人敲門而入。

小翠一邊開啟食盒佈菜，一邊回稟。

夫人，您先用膳吧。

小紅將一副碗筷擺好。

主人吩咐過，若他回來得晚了，讓您不用等他。

誰說我在等他？

彷彿被看穿了心思，英男有些惱羞成怒。

拿出去，我不吃。

可是主人他…

小丫頭遲疑著，惶恐無措起來。

去，把洪五叫過來。

是。

不消片刻，一個頭戴綠頭巾的陰山弟子便施施然進來。

跪拜道：屬下參見餘大統領，餘大統領有何吩咐？

你現在就派人去調查清楚，石中玉一行人的行蹤。

是。屬下這就去辦。

慢著…

洪五剛欲起身，英男道：此事，你知我知，若是讓第三個人知道…

她刻意一字一句緩緩出口，凜冽的眼神盯得洪五後背發寒，忙拱手：屬下明白。

這邊英男焦躁地等著石中玉的去向。

那廂，情報已經捏在了綠袍手裡，他掃了一眼，不禁心底冷哼一聲：那個臭丫頭命真硬，雷霆一擊都沒能殺得了她。

一邊開口幽幽問道：她還說了什麼？

回稟綠袍老祖，餘大統領並未有其他吩咐。

你做的很好。

綠袍起身，信步踱到回話的人面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面色一冷，突然手上發狠。

只聽一聲悶哼，洪五人已經倒在了地上。

我最恨背叛的人！

眼看著天色漸暗，英男等的有些坐立難安。思忖片刻，索性起身徑直往門外走去。

適時，綠袍迎面走來，那雙洞悉一切的眼睛，將英男上下冷冷打量了一番，徑直繞過她，向屋內走去。

一邊饒有興味地問道：怎麼，要出門？

對。

英男懶懶回應。

綠袍一邊在桌邊坐下，一邊慵懶地執起桌上那半杯茶，指尖摩挲著那尚有的餘溫，狀似無意地問道。

有什麼事嗎？

英男住了步，背身回他。

這個不用你操心。

言罷，抬腳自顧自向外走去。

突然，耳後風聲驟起，一道尖銳的破空之聲襲來，英男舉掌蓄力，回身一擊，破空而來的杯盞碎為數瓣，清脆地砸在地上，飛濺的水花打溼了她額前的發。

一張暗黃的紙在綠袍的手中燃起一簇火苗，他捻了捻指尖的灰燼，抬眼看著英男。

石中玉一行人，正去往藥王谷，為李亦奇求治。

英男身形一顫，不可置信地微微側頭回望向他。

你怎麼…

話還未問出口，她又自嘲地洩了氣。

只聽綠袍冷哼一聲：整個陰山都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以為這些能逃得過我的眼睛？

他人呢？

即使猜出來洪五出賣了自已。

被我殺了。

你…

英男走些氣結，可是質問的話到了嘴邊，她又悻悻然地住了嘴，這一幕是何曾相似。

他曾經問她：他得罪你了嗎，為什麼要殺他？

她不屑地反駁：我身為陰山大統領，殺一個弟子又如何？

原來，他們根本就是同一路人。手上都沾滿了鮮血。

她突然恐懼起來。她害怕孩子還未出生，就揹負了鮮血和仇恨。

背叛我的人，就只有一個下場，死。

這個字在他嘴裡，是那樣稀鬆平常，以至於下一秒，他就能優雅地斟了杯茶，放在唇邊好整以暇地嗅起了茶香。

英男不想與他過多糾纏，既然已經知道了石中玉的下落，她自已去取回聖火令，越快越好。

英男剛欲轉身，綠袍緩緩開口。

餘英男，你若是敢踏出陰山半步…

他頓了頓，呷了口茶水，冰冷的眸光盯著英男。

我立刻派人，將他們都殺了，一個不留！

英男臉色鐵青，將他唬住自已的得意之色盡收眼底。

她知道，綠袍說的出來，絕對做的出來，一時間僵滯著，不知該如何進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