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梗兒注視著錢辰離去的方向,想起了上午兩人初次相遇時的場景。

對於錢辰的神出鬼沒,他可謂是早已刻骨銘心。

縱使剛剛親眼目睹錢辰離去,他仍舊不敢鬆懈絲毫,兀自不時地四處張望,生怕早已走遠的錢辰突然折返,再次神不知鬼不覺的從自已背後蹦出來。

就這樣又等待了片刻後,棒梗兒方才吐出一口濁氣。

原本緊繃的身子漸漸放鬆開來,額頭上不知何時已經冒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傢伙實在是太嚇人了!”

“他奶奶個腿的,現在這是被人找到老家了!”

“情況不太妙呀!”

小當和槐花迷茫的看著棒梗兒,不明白哥哥低著頭在嘀咕些什麼。

即便是不諳世事的兩姐妹,也能從棒梗兒臉上看出那種無法掩藏的恐慌。

兩姐妹不知道該如何幫忙,只是緊緊地跟在他身後,一言不發。

棒梗兒一邊往前走,一邊心裡暗自祈禱著,希望家裡沒有出現什麼變故。

他不知道錢辰是怎麼找到自已家的?

也不知道錢辰去自已家究竟是為了什麼?

更不知道錢辰是否同母親秦淮茹提起過關於他偷雞的事情?

他的心跳得很厲害!

在極端的恐慌之下,耳邊似乎全都是自已響若擂鼓的心跳聲。

貧瘠的大腦在這一刻火力全開,絞盡腦汁的思考回家後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以及自已應該如何應對回話。

此時每走一步,他都覺得自已的雙腿重逾千斤。

即便是他在學校考試掛科的時候,也不曾覺得這條回家的路是如此漫長!

終於,他們回到了家門口!

家門大開,堂屋無人!

這是個好訊息!

至少他暫時不用擔心推門後看見一些恐怖場面,比如母親和奶奶兩人端坐屋內對他死亡凝視。

棒梗兒深吸一口氣,在褲腿兒上蹭了蹭手心的汗液,小心翼翼地走進屋裡,不敢發出絲毫動靜。

秦淮茹剛攙扶著賈張氏躺到炕上,此時正在裡屋忙碌著,並沒有注意到回家的兄妹仨。

小妹槐花沒那麼多心思,一走進家門,就開始忙不迭的尋找母親。

她腳步輕快地跑進裡屋,像一隻小貓咪一樣湊到母親秦淮茹的身邊。

槐花將頭埋在母親的懷裡,輕輕地搖晃著身體,撒起嬌來:“孃親抱抱!”

秦淮茹寵溺的看著槐花,被自已小閨女的撒嬌模樣逗笑了,她輕輕地拍了拍槐花的後背,安慰道:“好好好,孃親抱抱,要乖乖的喲!”

“嗯嗯,槐花最乖啦!”

“槐花還給孃親帶了醬油回來喲!”

說著,槐花獻寶似的從懷裡掏出一瓶醬油來,心虛的看了眼哥哥棒梗兒後,又繼續說道:“哥哥說家裡沒有醬油了,這是姐姐帶著槐花專門去找傻叔要的!”

這是棒梗兒精心安排的戲碼,想借用秦淮茹對小妹的寵愛從而瞞天過海。

吃只雞當然用不了一整瓶醬油,剩下的藏起來又不放心,只能想辦法帶回家。

根據以往的經驗,母親秦淮茹對於兄妹仨從傻柱那裡薅來的羊毛向來是不多過問。

而奶奶賈張氏若是知道了自已佔了便宜,更是會誇讚自已聰明,最終蓋棺定論,將這件事就此完結!

如果沒有其他意外,棒梗兒制定的這個計劃無疑成功率極高。

作為家裡的一份子,他實在是太瞭解自已母親和奶奶的弱點了。

如此針對性的方案,理論上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可棒梗兒不知道,他的計劃從一開始就註定胎死腹中。

他不知道,傻柱偶遇秦淮茹時早已將其所知道的一切和盤托出;

他更不知道,因為他那未正名繼父的緣故,母親秦淮茹早已含恨在心。

秦淮茹看著槐花手中捧著的醬油瓶,原本柔和的面孔瞬間冷若寒霜。

一轉眼,就看到兒子棒梗兒神色慌張地站在門口,雙手攥著衣角侷促不安。

她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語氣嚴厲地問道:“你今天到哪裡去了?”

棒梗兒低著頭,不敢正視秦淮茹的眼睛,支支吾吾地回答:“我……我就出去轉了轉。”

“轉了轉?你幹了什麼?為什麼這麼晚才回來?”秦淮茹不相信兒子的話,繼續追問。

棒梗兒的聲音更低了:“沒……沒幹什麼。”

秦淮茹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到現在這小兔崽子還不肯跟她說實話,當真是寒透了老母親的心!

她盯著棒梗兒,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是不是出去偷了人家的雞?”

棒梗兒聞言如遭雷擊,臉蛋兒瞬間漲得通紅,他急忙搖頭:“我沒有,娘,我怎麼...怎麼會偷...偷雞呢!”

秦淮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疑慮,猶豫該如何教育自已兒子。

她指著槐花胸前尚未清理乾淨的油漬,冷聲質問道:“你還要狡辯麼?”

“槐花這衣服上的油星子都沒擦掉呢!”

“你告訴我,這油星子還能憑空出現不成?”

“我告訴你,咱們家裡現在雖然拮据了一些,但絕不能做偷雞摸狗的事情。”

“送你去學校唸書,你都念到哪裡去了?”

“冉老師在學校裡就這麼教育你的麼?”

棒梗兒聞言如遭雷擊,當場愣住,不由得低下腦袋,彷徨無助的盯著自已的鞋尖兒,久久沉默不語。

回來的路上他想了很多可能,可沒想到秦淮茹竟然當面揭破了他的謊言。

現在他不知道秦淮茹到底知道了多少,更不敢隨便開口說話,以免自已洩露更多秘密。

他咬了咬嘴唇,小心觀察著秦淮茹的面色,試探性的問道:“娘,是不是今天跟一大媽來的那個傢伙跟你說什麼了?”

秦淮茹看著棒梗兒這般樣子,瞬間明白這小兔崽子必定還有別的事兒瞞著她,當即將計就計,順著棒梗兒的問話說了下去:“對啊,你錢叔叔什麼都跟我講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認錯麼?”

年輕的棒梗兒哪兒能想到大人的世界都這麼邪惡?

他哪兒能想到自已的親媽竟然連十歲小孩兒都騙?

當真是無恥之尤!

“娘,你還叫他錢叔叔?”

“你知道那混蛋想幹什麼嗎?”

“他設計陷害我,故意騙我打賭。”

“這混蛋連我這麼純潔的小孩子都騙啊!”

秦淮茹聞言不動聲色,她自然不知道兩人之間的賭約。

於是她將心底的疑慮盡數掩藏,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男子漢大丈夫,願賭服輸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麼?”

棒梗兒瞬間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秦淮茹。

臥槽!

我的親孃耶,你要不要再想一想你剛剛說得是什麼話呀?

兒子正欲死犟,孃親何故先降?

“娘啊,你沒開玩笑吧?”

“那傢伙要我跪下來給他磕頭,認他作爹啊!!!”

棒梗兒聲嘶力竭的嚎叫著,雙腿一軟就癱坐到了地上,眼角甚至留下了不爭氣的眼淚。

秦淮茹當場愣住,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已兒子,不敢相信幸福來得如此突然!

“天吶,還有這種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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