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往事（二）

那個時候的我，對於老人那些話語還只是一知半解。

當我有所領悟時，已經是很多年之後的事情了。

我注視著老人熟練地用手指按壓著煙鍋子裡的菸草，這個動作突然讓我想起。

那天下午，來送神秘盒子的老人手指上戴著一枚精緻的象牙扳指。

但馬端端外公的手指上卻並無那樣的扳指。

這個微小的差別讓我開始懷疑，他們或許真的並非同一人。

老人緩緩轉過頭來望著我：“你是怎麼和夏遠認識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我小心翼翼地選擇了幾個關鍵詞，簡潔地描述了我與夏遠的相遇和共同經歷。

儘管我有所保留，但他的目光似乎早已看透了我的內心。

他聽後微微點頭，嘴角勾起一抹深意的笑容：“晴草堂。”

“對，前輩，是晴草堂，您是怎麼知道的？”

老人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煙霧在空氣中繚繞，彷彿帶著歷史的滄桑。

“世人只知道晴草堂是一個世代相傳的中醫館，”他緩緩開口，“卻鮮有人知，它還承載著另一重神秘的身份。”

“另一重身份？”我好奇地追問。

他輕輕地點了點頭，眼中閃爍著過往的光輝。“是的，不過要想了解它的故事，我們還得從上遙說起。”

隨著老人的敘述，一段塵封的傳奇故事逐漸在我眼前展開。

老人名叫周天笑，祖籍山西大同府，出生於辛亥革命爆發的前一年，即清宣統三年（一九一一年）。

周家世代簪纓，祖輩多人曾在朝廷擔任要職，家中藏書豐富，文化底蘊深厚。

周天笑作為家中的獨子，自幼就受到嚴格的家庭教育。

然而，周天笑並非一個循規蹈矩的孩子。

他天資聰穎，卻也帶著一股與生俱來的頑劣勁兒。

很快，辛亥革命的烽火燒遍了這塊土地。

彷彿一夜之間，昔日家中的繁華與尊榮，如過眼雲煙般隨著朝廷的覆滅蕩然無存。

周家是一度手寫春秋，影響朝政的書香門第，頃刻之間城牆倒塌，萬卷藏書散落如冬日的枯葉。

母親以淚洗面，父親白髮叢生，不幾年，還在壯年的父母便相繼離世，家中便只剩下了支離破碎的回憶。

周天笑十幾歲時，家族再也不是當年的模樣，地位和財富化為流水。

那時周天笑已無心再繼承衣缽，在災難的餘波中，他選擇了離家出走。

周天笑開始四處流浪，尋求生存之道，卻發現每個角落都充滿著息息相威的淒涼。

徘徊在人潮中，他心如死灰，看不清未來的路。

但似乎是命運的召喚也說不清。

十四歲那年，他流浪到陝西榆林道的白雲山腳下，他本意是去道觀討口飯吃，沒想到，走到了道觀的山門前，遇到了一位白髮蒼蒼的道長。

道長對周天笑搖頭笑道：「少年，你的眉間盡是愁雲，難道是天命不順？或許，與天鬥，其樂無窮。」

就這樣，周天笑被一句玄妙的話語引入了白雲山道觀。

道長說周天笑眉宇間有一股子頑劣之氣，或許修道能磨礪心性。

就這麼半信半疑間，從此，他開啟了修行學法的生涯。

道觀的日子凝重又清靜，他學習著先賢的法門，體悟著自然的奧秘。

正是在那個地方，他結識了比他年輕四歲的上遙。

上遙自幼成為孤兒，幸得道長援手，但因她是女孩，道觀並不適合收養她，於是被寄養在山下的老鄉家中。

據喬道長所言，她天賦異稟，聰明才智過人，在修道和法術方面的造詣，白雲山上無人能及。

上遙自幼聰明伶俐，對周易八卦、風水命理有著超乎常人的領悟力，十幾歲時便在當地小有名氣，鄉鄰們對上遙都很尊敬與敬畏。

她的名聲很快超越了性別與年齡的界限，成為白雲山一帶術士中的佼佼者。

而周天笑同樣展現出不凡的才華，他雖然比上遙晚一些接觸道術，但其進步之迅速卻令人驚訝。他的求知慾極其旺盛，涉獵範圍極為廣泛，無論是與道術還是法術相關的知識，他都懷著極大的熱情去學習。

周天笑和上遙兩人性格中都充滿了爭強好勝的因子，他們之間總是存在著一種競技氛圍，彼此都不願輕易服輸。

正是這種相互激勵、共同進步的環境，讓兩人的道術造詣突飛猛進。

很快，他們的名聲不僅在白雲山，而且在山西、陝西一帶也傳為佳話。

無論是當地的鄉親還是道術界的同行，都對這兩位年輕才俊的成就讚不絕口。

一九三一年，陝西榆林道，發生了幾件震撼人心的事件。一連串孩童失蹤案件猶如平湖投石，激起層層駭浪。

在短短數日內，五個孩童如同晨露般無聲無息地消失，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訊息不脛而走，很快無論是村頭巷尾還是茶館酒肆，人們談論最多的便是這樁離奇的失蹤案。

恐懼像瘟疫一樣蔓延開來，也開始在民間發酵，有的說山中有妖物作祟，吞噬童稚之魂；有的則堅信是人禍，暗指某個隱匿於人群中的惡魔。父母們開始緊緊看護自已的孩子，生怕下一個消失的就是自家的寶貝。

當地政府聞訊後，也迅速組織起力量，誓要查清真相，挽回民心。

隨著當地政府調查的逐漸深入，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一連串孩童失蹤案背後，是一股名為“明明道”的隱秘組織在暗中操控。這個組織行事詭秘，手段狡猾，警察局也束手無策，而且接連損失了幾名警員。

在萬般無奈之下，他們決定求助於白雲山。

這也是周天笑和上遙的首次聯手。

上遙當時年僅十六歲，周天笑也才剛滿二十，他們很快發現案子遠比想象中更為複雜。

不僅這些孩童被盜走了，還有一些孩童的三魂七魄似乎也被攝取。這讓周天笑和上遙意識到，這是一場涉及陰陽兩界的較量。

然而，明明道的高手們也不是等閒之輩，幾次交鋒下來，周天笑和上遙也未能佔得上風。

雙方你來我往，互有勝負。

然而，更讓他們憂心的是，儘管他們竭盡全力，但失蹤的孩童們仍然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