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往事（一）

我被老人的話語震得啞口無言，原本想說的一切霎時都咽回了肚子裡。

確實，我其實根本沒有任何的實力去談論這些。

自已什麼都不會，只是帶領著大家東撞一頭，西撞一頭，曾經偶然解決了兩個問題，就自以為能夠應對一切了嗎？

實際上，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既無法救粱三泰，也保護不了蔡端端。

即使在蘇大個遭遇危險時，也是一向膽小如鼠的尚廣軍最先衝了出去。

我還大義凜然地要求老人配合，我究竟有何資格去要求別人順應我的意願呢？

也許老人的話是對的，每個人都有自已的命運，粱三泰的命運或許就只能如此了。

老人提出的問題讓我陷入了沉思。

確實，我和粱三泰認識的時間並不長，我們的交情也不算深厚。

那麼，我真的有必要為了他做這些嗎？

我感覺我在搖擺。

但當我回頭看到粱三泰那呆滯無神的面容時，我內心又湧起一股不甘。

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彷彿在向我無聲地訴說著他的無助和絕望。

難道我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五天後魂飛魄散，而我卻什麼都不做嗎？

不，我做不到。

我無法容忍自已就這樣袖手旁觀，任由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逝。

這不是我的性格。

從小，我就痴迷於那些電影電視中的英雄，他們勇敢、無畏，總是能在關鍵時刻挺身而出，拯救他人於危難之中。

我曾以他們為偶像，想象著自已有一天也能成為那樣的人。

現在，就是我實現這個想象的時候。

我知道，我無法像電影中的英雄那樣擁有超能力，但我可以盡我所能，去嘗試、去努力、去拯救一個即將逝去的生命。

這不僅僅是為了粱三泰，更是為了我能成為我夢中的自已。

我深吸一口氣，轉身面對老人，眼神堅定地說：“前輩，我並不清楚您說的這件事，到底有多麼恐怖，但我知道您可能不願意捲入這件事，我完全理解您的顧慮。但我請求您，看在一個年輕生命的份上，給我們一個機會。”

老人眉頭緊鎖，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繼續道：“如果您擔心馬端端會受到牽連，她可以隨時退出。而且，如果因為這件事有什麼後果，我願意一人承擔。”

說到這裡，我感覺眼眶有些溼潤，我咬了咬牙，繼續說道：“粱三泰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這樣。如果前輩您能出手相助，我願意為您做任何事，哪怕是付出我的生命作為代價。”

我把自已說感動了，我很年輕，所以很衝動，願意去做一些對自已的利益毫無益處的事情。

但那一刻，以及未來，我都沒有後悔過。

老人看著我，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小子，生命是可貴的，你不應該輕易說出這樣的話。”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前輩，我已經想清楚了。如果您願意出手救他，那麼我願意做任何事。”

老人聽後，眼中閃過一絲讚許。

他擺擺手說：“先說到這吧，先吃飯，你們的事情，明天說。”

我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粱三泰真的有救了。

這一刻，大家的注意力也從剛才激烈的爭論中轉移開來，尚廣軍和蘇大個用驚異的目光打量著我，彷彿他們才第一天認識我。

我們圍坐在餐桌旁，享受著這頓難得的晚飯。

或許是因為老人的許諾給了我們信心，或許是因為這一晚上的經歷讓我們更加珍惜眼前的時光，這頓飯顯得格外香甜。

深夜，鄉村終於陷入了一片寧靜。

遠處，稀疏的燈光點綴在村落之間，像是夜空中的繁星降落人間。

馬端端的外婆已為我們悉心整理了房間和床鋪，大家幾天了沒有好好睡過覺，都已陷入深深的夢鄉。

馬端端正陪著外婆聊天，而我，卻了無睡意。

我獨自踱步到院子裡，在一塊平坦的石頭上坐下，享受這難得的靜謐。

我的思緒開始飄蕩，童年的歡樂時光、學校的青澀歲月，以及在蛾城度過的這段日子，都如電影般在我的腦海中回放。

我想起了杜院長曾提及的一萬二千九百六十種命格，還有夏遠所說的“孤露”，這些都讓我陷入了深思。

在這個世界上，難道每個人的命運，真的從出生就已經被定義了嗎？

那麼，我又是什麼命格呢？

如果他們的說法都是真的，這是否意味著我的人生道路早已被命運所框定，只能按照既定的軌跡前行？

突然，一縷旱菸的香味將我從沉思中喚醒。

不知何時，馬端端的外公已悄然坐在我身側。

我慌忙起身，而老人則輕輕揮手，示意我坐下。“怎麼不去睡覺？”。

我重新坐下，輕聲回應：“有點睡不著。”

夜色中，月光如水墨般流淌在古樸的村落，一座座農房寧靜地佇立在朦朧的夜色裡。

我突然摸到了一樣東西，這才想起來，夏遠寫的信還留在我身上。

我急忙將信遞給老人，他接過看了幾眼，隨後望向我：“為啥不早點拿出來？”

“我……忘了”

老人哼了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你小子，還算走運。要是你一開始就拿出這信，我或許還真不會出手相助。夏遠，他又算什麼？”

說完，他隨手將信件丟在一旁，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

老人看著我手足無措的樣子，說：“怎麼，想問什麼，就問吧。”

我確實有無數的謎團沒有解開，可老人這一說，我倒不知道該從何問起。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小心翼翼的說道：“前輩，我之前看到過一封信，是一個叫做馬浦修的人寫給您和上遙前輩的。”

“哦？”老人有些驚訝，“我記得那封信是在上遙手裡，你見過她？”

我搖搖頭：“沒有，信是我偶然撿到的。那上面說，前輩以前是一位了不起的術士，也曾為了百姓仗義出手，為何您現在？”

老人似乎讀懂了我內心的困惑，他輕輕嘆了口氣，深沉地說道：“小子，有些事情你現在或許難以理解，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你可能會逐漸領悟，又或者你可能永遠都無法完全明白。世間萬物，都有其特定的時節和節奏。想當初我年輕時，也曾憑藉術法在江湖中闖蕩，那時候的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掌握了天地的秘密，就能變得無所不能。”

他稍作停頓，似乎在回憶那些遙遠的歲月，然後繼續道：“然而，隨著歲月的流逝，我逐漸認識到，時代在不斷地變遷，時間就像江河一樣，洶湧向前，它不僅沖走了陳舊的事物，也不斷孕育著新生。”

老人再次沉吟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那些古老的法術，儘管在過去有著它們獨特的價值，甚至在某些時候能發揮關鍵作用，但在今天這個時代，它們給人們的幫助，或許還不如一部手機來得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