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是體育課。老師個子只有一米七,肌肉並不爆炸,但刀刻般的線條暗暗訴說著那力量不容小覷。

可能體育課沒什麼好強調的,老師講了本學期的體測內容後便解散讓我們自已鍛鍊。

同班的同學不是結伴打羽毛球便是在投籃。有幾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哥們在綠茵場上追逐著,踢著自帶的足球,笑罵聲不斷。萬華低調地走向那個偏僻的、除了運動會平常因無人使用而長滿狗尾草的沙坑。他蹲下,拿著樹枝與另一隻手並用,挖起了坑。由於是海沙的緣故,被太陽曬得溫暖而又金黃的沙粒中不時會有幾個貝殼。汗浸溼了背,好似麥芒般刺痛而又瘙癢。萬華拍了拍手上的沙子,抹了額頭上的汗。站起身,剛準備緩解下腿部的痠痛。便看到“掉鏈子”和她的後桌在看著自已並小聲地不知在交談著什麼。萬華對這種看待異類的眼光,初中時就已經習慣了,也不解釋什麼,休息片刻後繼續自已的“工程”。待到差不多時,萬華停下,用手掌估測。深度大約是一又三分之一個手掌,他的手算比較長,算上指尖大約十五到十六厘米之間。萬華滿意的點點頭,用只有自已才可以聽見的聲音嘀咕,“理性,這個深度可以保證安全了。”接著便又將沙子填了回去。正要離開。

“那個,你這是在幹什麼?”聲音的來源正是“掉鏈子”。

萬華回頭不明所以地看著她。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王珈霖,我們見過,你忘了嗎?暑假班罵過你的那個……”王珈霖在後桌手肘的“暗示”下想起了因好奇而忘記的自我介紹。

“我……萬華。”他想起好像是有個人在暑假班罵過自已,起因是萬華和後加入的陳皮用板擦打鬧而將粉塵撒了人姑娘一臉。至於處理嘛,該道歉道歉,該被罵被罵,該繼續玩也沒消停,那也是他最快樂的時光之一了。但被人指責這檔子無關緊要的事也自動被他放入記憶的“回收站”,再過段時間就會被徹底忘記,這一提倒是讓他想起來了。“是那個貨啊。”萬華心中便明瞭了,“怪不得會覺得眼熟。”

“所以你剛剛在幹什麼?”王珈霖看萬華陷入回憶打斷道。

“測深度。”

“測深度幹嘛?”

在遇到同類之前,萬華不想將要乾的事曝光,更不想被視為異類遭受孤立,那種滋味他初中時深刻體味過,不好受。便也不回答幹什麼,只給了那人一個木訥的表情配上他標誌的死魚眼,便自顧自地走了。至於那兩人怎麼想,關他什麼事。

回教室拿上母親才充上錢的飯卡向食堂走去。半路下課鈴就歡呼起來,萬華由於打了提前量,在人流還算稀疏時的食堂乘上了飯——十塊錢一份的學生套餐。價格親民,味道也比初中的好上幾倍。可能是太餓,十五分鐘不到萬華就完成了午餐。

從學校回到了媽媽租的房子——也就是未來三年的“家”。

萬華的家庭有些特殊。父親由於疫情期間發現口罩賺錢,便回老家與萬華的二姑父合資開了廠。但沒有此類經驗,又極其自負而不聽母親勸導。忙裡忙外工作丟了不說,賺的錢也只是將貸款還上。最近又因為疫情好轉,廠子也沒了訂單。說是在轉型做精加工,實際什麼樣子還沒有個準話。最重要的是通常一連幾個月無法與萬華母子倆團聚。

自然而然,家中的房貸車貸和母子倆的開銷全都落到了母親肩上,母親作為醫生的工資雖是不少,可也擋不住這麼大的支出。在家庭資金鍊要斷時,處於母親單位鄰省的姊妹醫院看中了她的工作能力,想要高薪將她挖過去,還提供員工宿舍。母親當即就心動了,可萬華又在上高中,正是關鍵階段,這令她十分矛盾。最後與萬華商量過後便決定一個月回來一次,這使得萬華處於一種獨居的狀態。

推開門,作為學校邊專門租給家長的房子,戶型通常與眼前的房間一樣——六十平的大小,長方形。廚房與客廳是一間,臥室單獨一間,廁所也只是在客廳兼廚房中挖出一的小隔間,僅此而已。萬華早在七天前就與母親將必需用品挪到了這裡。仔細看看除生活用品外的東西就知道為何萬華會在初中只交到陳皮一個朋友,還被同學視為異類了——大大小小的瓶瓶罐罐、分液漏斗、恆壓漏斗、槳式攪拌器、顯微鏡……一大堆作為他十四和十五歲生日禮物的與化學和生物有關的器材和試劑,但最令人無法接受的是那幾件萬華自已製作的昆蟲標本——解剖版的。這造型一看便知是化學和生物實驗的發燒友。同時也是他初中時遭受無妄之災的源頭。

夏天的一上午課讓萬華滿身散發著丁酸的臭氣,脫掉衣服甩進洗衣機洗滌。進入廁所洗澡,鏡子中的人留板寸,瑞鳳眼。中等鼻子,不挺的鼻樑是夾黑色框鏡的地方。魯迅同款的嘴唇和初具他風範的鬍子顯得人有些老氣。身材不胖不瘦不壯實,還有一點飲食不規律造成的小肚腩。屬於典型的宅男。洗完澡就是去睡覺了。由於戶型限制,還要騰出空間做實驗,已經容不下床了。萬華便與母親商量決定——打地鋪。母親回來也沒有時間過夜,便由著萬華去了。

在地鋪踏實的擁抱中,萬華進入了夢境,那獨屬於自已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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