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蕭芷清說要跟著顧言學畫畫之後,顧言就把人領回了家裡的畫室。
一開始,顧言只是把蕭芷清當作是單純的業餘愛好者去教,但一段時間下來,她意外地發現蕭芷清對線條和空間的把控十分有天賦,對色彩的敏感度也比常人要高。
對於有天賦的學生,顧言教得十分得心應手,她幾乎可以斷定,蕭芷清是個好苗子。
於是,顧言把蕭芷清領到自已的恩師面前,恩師兩眼發光,讓顧言在寒假期間每天帶蕭芷清過來他的畫室學畫畫,最好連以後的週末都過來學習。
為了方便,顧言經過顧母的同意,把家裡的一間臥室佈置好,讓蕭芷清搬進來住。
“阿言,這樣太打擾你和阿姨了。”
蕭芷清第一次猶豫了,雖然她很想和顧言待在一起,可她怕這樣會給顧言家裡添麻煩。
“不打擾,家裡就只有我和媽媽,我媽媽很喜歡你,她很高興我有你這樣的好朋友,說非常歡迎你。更何況,老師也讓我每天帶你去畫室和我一起畫畫,他會從基本功開始來教你,不收你的學費,但是要堅持畫,你能做到嗎?”
蕭芷清點了點頭:“我會堅持下去的。”
這一段時間,和顧言一起學畫畫給她帶來了很大的快樂。
至於學習任務,憑她的能力,可以應付得過來,平時的學習效率再提高一些就可以了。
於是,在顧言的勸哄下,蕭芷清寒假裡的後半段時間,都是住在了顧言的家裡的。
顧言的母親紀書音很喜歡蕭芷清這樣看上去乖巧又有禮貌的孩子,也知道蕭芷清就是家長群裡經常被誇的孩子。
更何況,因為有蕭芷清這樣優秀的朋友,自家女兒變得愛學習了,成績也進步了不少,身為母親的她當然也為此感到欣慰。
有空的時候,紀書音還會帶著她們品牌專賣店挑選衣服,顧言很多的衣服,都是她和顧言一起逛街買的。
蕭芷清想拒絕顧母的好意也無從拒絕。
更何況,顧言不會像以前一樣,任她打扮得像個洋娃娃似的,人家現在走的是輕奢高階酷女孩路線。
但蕭芷清就不一樣了,她的長相和氣質都符合紀書音想象中的名門閨秀,可不要太適合她挑選出來的衣服。
書卷氣和貴氣完美融合,像是從上個世紀走出來的優雅公主,帶著舊時光的沉澱和風情。
“這套裙子是歐洲法國克萊曼斯設計大師的新作,和這位小姐的氣質真的很相符呢。”
店員看見也是驚豔了一下,忍不住開口介紹。
最終,紀書音大手一揮,給蕭芷清買了好幾套衣服。
顧言則是靠著蕭芷清一次又一次從更衣室出來,滿臉欣賞的姿態,視線直白又熱烈。
蕭芷清眼睫毛輕顫,在這樣的目光下,禁不住紅了臉。
顧言總算是明白自家母上大人為何那麼喜歡給小時候的自已買那麼多公主裙了,簡直就是玩換裝遊戲,舒爽極了。
就這樣,蕭芷清往後的週末,都有了安排,那就是和顧言一起去畫室學習。
這一堅持,就是整整兩年時間,給蕭芷清的畫畫基本功奠定了一定的基礎,支撐起了她現如今的成就。
*
畫展結束之後,蕭芷清一改先前端莊優雅的模樣,疲倦地倒在了沙發上,身體微微蜷縮。
顧言的臉上閃過心疼之色,關心地問道:“今天有按時吃藥嗎?”
蕭芷清“嗯”了一聲,實在是沒有力氣多說什麼了。
就算按時吃藥,也沒辦法一整天都精力滿滿的。
“要回房間休息嗎?”
蕭芷清搖頭:“阿言,抱抱我,好不好?”
拖長了尾音,聲音更是軟綿綿的。
顧言靠在沙發上,把身嬌體軟的女人納入自已懷中。
蕭芷清就這樣面對面靠在顧言的肩膀上,好像失去了自身骨骼的支撐。
“你現在就是一個沒電了的仿生機器人,要抱著我充電,是吧?”
顧言難得幽默一回,蕭芷清彎起嘴角,只是眼睛還是閉著的,回應道:“對呀,我現在就是一點能量都沒有了,要吸走你的能量,你害怕嗎?”
顧言挑眉:“那我要不要考慮直接把你扔回房間?”
懷裡的人嬌嬌地”哼“了一聲,抱得更緊了。
*
盛安集團:
顧言剛剛處理完手頭上的檔案,就傳來敲門聲。
“進。”
“顧總,裴小姐來了。”
“讓她進來。”
說起來,自從上一次拒絕了裴染錄製節目的請求後,裴染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和她聯絡了。
不過應該是忙著錄製節目,太忙了吧。
“顧總,我今天來是報喜的。”
裴染的心情看上去很好,氣色極好,容顏更盛。
“我猜猜,你的角色戲份保住了,是吧?”顧言神色篤定。
“哈哈哈哈,顧總真不愧是顧總。”
裴染笑得開懷,打趣道。
“看來,我也不用繼續當工具人了。”
裴染眼中褪去笑意,她明白顧言的意思:金主和情人的扮演遊戲到此為止了。
她沒想到,顧言的第一個關注點竟然是這個,而不是為成為法國時裝品牌的合作商而高興。
畢竟,這也算是給競爭對手鍾芸使了絆子。
“顧總果然是商人底色,這麼快就想和人家撇清關係,用完就扔。”
裴染露出一副哀怨的模樣。
“我覺得,這句話形容你自已比較合適。”
顧言覺得裴染戲真多,真不愧是一個演員。
裴染很享受這種能夠和顧言像朋友一樣開玩笑的時刻,因為可以藉著朋友的名義相處靠近。
可也正是因為如此,藏在心中的那些情意,永遠只能藏在心中。
想到這裡,裴染眼中閃過哀傷,但稍縱即逝,很快就被別的情緒掩蓋好了。
“話說,你和你的美人同學相處得怎麼樣了?”
語氣隨意,似是不經意提起。
但顧言還是捕捉到了什麼:“你好像很關注她?怎麼,你對她感興趣?”
“那樣的美人,在娛樂圈這樣美人如雲的地方也是獨一份的,我感興趣也很正常。”
裴染是故意這麼說的,一來混淆顧言的視線,二來試探顧言對蕭芷清的態度。
“收一收你那八卦的性子,她又不混圈子,不要因為你見色起意就招惹人家。”
顧言看上去風輕雲淡,可話裡話外都是維護之意,裴染的心涼了一大截。
有那麼一瞬間,她感到濃厚的疲倦,包圍著她,讓她喘不過氣。
裴染,你真的要放下這種執念了,她對自已說。
畢竟,繼續這樣下去,到時候越陷越深,到頭來人財兩空。
這是她最不願意落入的局面。
*
顧言發現,蕭芷清得知自已和裴染的“演戲合作”結束之後,變得更加黏人了。
中午來公司送飯的時候,順便在她的休息室和她一起睡午覺。
晚上她看電影放鬆的時候,蕭芷清一定會坐在她的旁邊一起看,整個人靠在她的身上。
週末有空的時候,一起逛超市成為慣例……
諸如此類的小事情,數不勝數。
甚至因為她的縱容,蕭芷清在家裡佈置了不少精緻的飾品和擺放物件,無形中改變著家裡的冷感風格,變得越來越溫馨。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屬於蕭芷清的痕跡不知不覺地融入著她的生活中,像是潤物細無聲的春雨。
對於蕭芷清而言,這段時間像是一場美夢。
但是下一秒,夢就碎了。
“你明天要出差?”
蕭芷清停下清洗水果的動作,愕然地看向身側的顧言。
“對,公司在美國的分部出了問題,我必須要去處理。”
“你要去多久?什麼時候回來?”
“至少半個月,沒有確切的日期。但我要是回來,會提前告訴你的。”
顧言接過她手中的水蜜桃,親自削皮。
即便是如此,蕭芷清依舊紅了眼眶。
顧言放下剛剛切好的水果拼盤,洗手擦手,才無奈地抱了抱她。
“我處理好事情之後就會回來,別哭了,好嗎?”
“真的嗎?”蕭芷清仰起帶著淚痕的臉。
“真的。”
顧言輕輕地替她擦去她臉上的淚水。
蕭芷清很想問顧言可不可以帶她一起去,可理智上她也明白顧言是去工作的,不是去玩的。顧言那麼著急地去處理,可見是發生了緊急的事情,她不能給她添麻煩了。
“那我今晚和你睡,可以嗎?”
女人那雙眼眸看上去溼漉漉的,彷彿她不答應,就會泛起水霧,凝聚成一行眼淚。
“好,那你要按時吃藥,乖乖在家裡等我回來。”
顧言也趁機提出自已的條件。
“嗯,我會很乖的。”聲音輕柔軟糯。
顧言覺得蕭芷清現在看上去確實很乖,像抱著胡蘿蔔的兔子。
但顧言還是有一點不放心,再次強調:“我在客廳裝了監控的,要是你不乖的話,我是會知道的,到時候,我回來和你算賬。”
蕭芷清已經被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一想到她的言行舉止會被千里之外的顧言“監控”,她非但沒有覺得不自由,心中反而湧起詭異的滿足感。
可要是她真的“不聽話”,阿言會怎麼和她“算賬”呢?
她的臉升起熱度,微微咬唇:“阿言是要懲罰我嗎?”
得到的答案是:不聽話就得罰。
蕭芷清心尖發顫,身體也不自然地抖了抖。
顧言沒有發現這些細微的動靜,把人拉到客廳,像往常一樣挑了一部電影,一邊看一邊吃水果,偶爾投餵蕭芷清,安撫她的情緒。
晚上,顧言遵守承諾,和蕭芷清一起睡。
蕭芷清洗澡洗漱之後,就穿著睡裙抱著自已的枕頭來到顧言的房間了。
顧言甚至覺得空氣裡飄著屬於蕭芷清沐浴後的香氣。
蕭芷清習慣地把自已縮在顧言的懷裡,顧言環著懷裡的人兒,心中鬆了一口氣。
這樣總算是把人哄好了。
只是溫香軟玉入懷,總是會有些磨人的。
蕭芷清睡著了,顧言才閤眼。
第二天,顧言還是準時出發了,蕭芷清也跟著去機場送她。
顧言看著那眼睛又開始泛紅,滿臉戀戀不捨的人兒,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和她的助理以及工作人員登機了。
蕭芷清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她在阿言身邊工作,是不是就可以一直留在阿言的身邊了?
蕭芷清覺得,這確實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
坐在飛機上的顧言心中一陣不安,這種不安很熟悉,彷彿蕭芷清離開她的視線範圍就會有危險。
顧言自嘲一笑,覺得自已想得太多了,蕭芷清只是生病了,又不是完全失去自理能力。
但這種不安的感覺,讓她想起了一件事情,也正是因為這件事,讓顧言覺得要把蕭芷清時刻放在自已身邊才安全。
那時是高二下學期,正值夏天。有一位家庭條件不錯、名字叫周念念的女生邀請全班同學參加她的生日派對,地點在一家豪華的酒樓裡。
正是在這裡,蕭芷清差點出事。
那時候,蕭芷清雖然因為姜鈺在班級裡被排斥,但在校園中風評很好,特別是在小一屆的學弟學妹中,口碑極好。
常年高居年級第一,容貌出眾,雖然看起來不善言辭,但為人處事細心溫柔,簡直就是校園女神學姐般的存在。
更何況,蕭芷清曾經在高一暑假的時候被老師挑去當新一屆高一學生軍訓時的助班,她的存在很亮眼,也參加過學校拍攝的宣傳片,她的名字很快就在新一屆的學生裡傳開了。
所以,她經常會收到一些追求者送的禮物,追她的有男生也有女生。
有一次,顧言去社團基地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剛好看見蕭芷清笑意盈盈地收下了一束花,送花的人正是上次照顧蕭芷清的學妹趙錦娜。
蕭芷清為什麼要收下那一束花?是那位學妹向她表明了心意了麼?
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和難過充斥著她的心,卻不知道怎麼表達和處理這種陌生的感覺。
她的驕傲讓她選擇了一種最幼稚的方式:冷暴力。
一連好幾天,她都在疏離蕭芷清,而任憑蕭芷清怎麼問,都得不到解答。
兩個原本形影不離的人,突然分開行動了,自然就會被有心人注意到。
大家都知道,顧言和蕭芷清鬧矛盾了。
而對於一直找機會報復蕭芷清的姜鈺而言,這就是一個極好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