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棋魂夜路二
第二天，太陽從山的背面探出頭來，大地被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重新照亮。
老鍾睜眼的時候，母親正坐在自已的邊上，溫柔的撫摸著自已的額頭。
“媽，你真的在我身邊嗎？”
母親點點頭，一臉寵溺。
“媽？你怎麼一點都沒有變老？”
母親的目光緩緩轉到阿爾浮河的河面，“只要，孩子沒有長大，母親怎麼會變老？鍾鍾，你出去找個工作吧。有一天，媽媽也會離開你，你要學會一個人生活。”
“我...”
他本想說，他的生活已經破碎。最終，他沒有說出口。
在這一刻，他的心底竟升起希望。
“我答應你。我的生活，會重新開始。”
老鍾想要去抱母親，可是，剛才還是真實的母親，此刻變成了虛幻的影子。老鐘的手，自母親身體中穿過。母親的幻影，漸漸變淡。
母親不見了，就像她從未來到過。
老鍾眼角流著淚水，“媽媽！媽媽！”
熟悉的聲音在老鍾耳邊響起，“我的靈能已經不夠了。我需要靈能，才能把你的母親帶到你的身邊。”
“靈能是什麼？我能幫你找到靈能嗎？”老鍾著急的問道。
“可以的...只要你想。”棋盤說。
“求求你了，你快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你只要帶著我，找人和你在這副棋盤上下棋，我就能吃了那個人類。只要吃了人類，我的靈能就能加強。”
“吃人？”老鍾拼命的搖著頭，“不能吃人，不能...吃人...”
“你對人類，還心存善意嗎？”
“我...”
“他們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助過你嗎？”
“沒...有...”
“如果你在此刻死去，會有人為你心痛嗎？”
“不...”
如果有一個人會為他心痛，一定是她的母親。為了母親，他必須這麼做...
老鍾懷抱著藏在衣服中的棋盤，失魂落魄的來到廢品回收站。
他走進刀哥的房間，刀哥正大口吃著羊肉，桌上還放著半瓶喝剩的啤酒。
刀哥沒想到老鍾還有臉來，笑著問：“癩皮狗，你怎麼又來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你老婆呢！刀哥這會正好有時間。”
老鍾把棋盤放在刀哥面前的桌子上，“和我下盤棋吧！你下贏了我，這副棋盤歸你。”
刀哥看到棋盤後，眼睛都變直了，刀哥的手，撫摸著純金打造的棋盤，黃金是如此光滑，質地細膩。
“來來來！把你下出屎！”刀哥說。
刀哥下象棋的水平不高，可是，刀哥會賴皮啊。
兩人在刀哥房間裡對弈起來。
“沉底炮！”
“巡河馬！”
“拱卒！”
“篡位車！”
“不對不對！剛才我注意力不集中。我要重新走！”
刀哥想要悔棋，可是剛才走出的車，好像重似千斤，怎麼也挪不動。
刀哥不想下了，這裡是他的地盤。只要是到了這裡的東西，都是他的。
他想要起身搶奪，屁股跟粘了膠水一樣，怎麼都起不來。
老鐘的嘴角，露出狡猾的微笑，他的眼神，變得陰毒起來，“你知道，你下輸了，會付出什麼代價嗎？”
刀哥看到老鐘的目光後，感受到一種空前未有的壓迫感。他竟開始害怕老鍾了。不！這不是他知道的老鍾！這是此刻比他還要狠毒一百倍，一千倍的男人！
“什麼...代價？”刀哥顫顫巍巍道。
“代價，就是你的生命！馬後炮！”
煢煢野馬，東奔西顧。它無處可去，在它的路途盡數被斷絕的時候，它回頭衝入敵陣！
當警察接到報警，來到廢品收購站。
刀哥房間裡的情形，使剛剛入職的年輕警察周慕雲嘔吐不止。
刀哥的身體，已經乾枯，毫無光澤的面板上，有密密麻麻的孔。這些孔，比針孔要大一點。
刀哥好像生前被什麼東西活活抽乾了一樣，這東西，抽走了他的血肉，抽走了他面板下的油脂，抽走了他生命中最後的絕望！
“死者，名叫刀哥，是個吸毒人員。他應該吸食了很長時間的毒品，今天早晨，他毒癮犯了。他把毒針，打入自已滿目瘡痍的身體，這一劑毒針，超出了他生命的限度，奪走了他的生命。後續，我們還將進行進一步的檢查，確定出他身體中毒品的劑量！謝謝大家對我們警務工作的支援，請繼續對我們警察充滿信心！”驗屍官對著記者說。
記者總結道：“今天，警方接到報案後，第一時間趕到現場，並安撫了周圍群眾的情緒。心中有責任，工作就有力量。讓我們，一切為警務人員點贊！”
見多識廣的警察老王，等其他人接受採訪的時候，獨自來到房中，老王看著刀哥的身體，眉頭皺成了麻花。
這時，門口突然進來一人。
“你不是嘔吐去了嗎？怎麼又進來了？”
“穿著這身制服，就有必須要做的事。”周慕雲淡淡說。
老王樂了，他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已。他在剛參加工作的時候，也有過理想信念。他認真工作，他越認真，他的朋友也就越少。他越認真，領導叫人吃飯時，叫他的次數也越少。他越認真，他的煩惱卻越來越多。
今年的優秀是...沒有他的名字。
今年的人才獎是...沒有他的名字。
今年的先進工作者是...沒有他的名字。
比他小了十幾歲的年輕人，變成了科級幹部。他仍是基層的民警。
他去年輕人辦公室彙報工作，年輕人不再叫他師傅，而是冷漠的說：“老王，下次讓你們科室負責人來就行了，你歇著去吧...”
有一天，老王疲憊了。
這個案件，沒有人通知他，他再三猶豫過後，還是來了...
老王看著自已曾經的影子，突然想說點話了，“小周，你對於這具屍體有什麼看法？”
“我新來的，我能有什麼看法？”
“你只管說，說錯了也沒關係。”老王鼓勵道。
“那我試試吧。這人的死因，我確實看不出來。我見過吸毒人員的慘狀，他們在死亡的時候，往往身上還有其他的疾病。他們死去時，身上的血管已經壞死，身上有很多的針孔。他們面板乾癟，有些面板潰爛的厲害，骨肉都露出來了。但是，他們的面板下，仍然有油脂，身體仍然有血肉。”
“你說的沒錯。你還忽略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