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生真是怕了朝朝的嘴下不饒人,林叔忙著天南海北的找人,他忙著讀書,下人們又不能質疑主子,因此沒人教朝朝那些亂七八糟的規矩。
閨閣女子都是偷摸著看話本的,她倒好,竟然拿出來活學活用。
還姿色?放在他一個男人身上合適嗎?
面前的人還氣勢洶洶等著討伐,許平生再給她夾了一筷子菜,才慢悠悠將自已的打算說出來。
山水客棧是林家的,若是一開始就自爆身份,再想要找出問題所在就要多費一番功夫了,反倒不如現在,作為客人能更全面地瞭解。
雖然還沒有參加科考,但許平生對自已的學識很有信心,他以後大機率是不會被外派出去,留在京城的話,山水客棧就用得上了。
初來乍到,不長個心眼,是很容易被底下人矇騙的。
林照也脾氣差,但不是個胡攪蠻纏的人,看許平生心中有數,總歸這個人是從來不會讓自已吃虧的,想到以後揭穿身份後,那徐掌櫃和小二的臉有多難看,她就抑制不住地想笑。
許平生看著剛才還火冒三丈的人,現在又躲在飯碗後面笑得像只偷腥的貓。
“好了,吃飯!”
“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哥哥帶你出去逛逛京城。”
為了出行方便,他們已經商量好,二人對外就以兄妹相稱,林照也還自告奮勇將名字改為許悠然。
許平生想要找的親生妹妹,名喚許安然,比林照也大一歲,明年就該及笄了。
這次科考,他定然是要進前三甲的,只有這樣,自已的名字才會傳遍大江南北。
若妹妹還活著……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情,就可以循著線索找上門,比自已大海撈針要快得多。
吃完飯,白英就開始收拾屋子。
她是許平生撿回來,算得上林照也除了家人外唯二願意接觸的人,還有一個是墨白。
是最貼心、最忠心不過的丫鬟。
林照也倒是想幫忙,但以路上的經驗來看,她還是更擅長搗亂。
本來許平生要了四間上房,白英卻堅持不收,她覺得山水客棧太不像話,晚上還是守在自家小姐身邊更放心點。
正當她拿著鋪蓋要往腳踏上放時,就被林照也阻攔,直接喚她和自已一起睡床。
這種事情不是沒有發生過,很多時候,林照也是將白英當半個姐姐看待的,以前兩人就會躺在一起夜話。
白英沒有推辭,領了小姐的好意。
她們累極了,自顧自睡得香甜,哪裡曉得有人徹夜守護。
墨白打著哈欠,怨念頗深地瞅了喪心病狂的公子,認命地輕輕扇了自已兩下,才清醒了一陣。
許平生全神貫注地看著書,聽見動靜的時候嘴角抽了抽,沒有開口勸說。
墨白是個再守規矩不過的書童,許平生做什麼他都要陪著。
白天朝朝和小二起了衝突,她一個女孩子,難免讓人憂心,所以自已決心今晚守上一夜。陌生的環境,讓他心裡產生了些挫敗。
往常讀書時沒有培養人手,出門一趟才覺得寸步難行。
是時候培養些護衛了,不說別的,以後在遇到今日的事情,就不用朝朝出手,他想讓自家的姑娘和碰到的官眷那般,處處受人敬重。
想著想著就遠了,直到天光大亮,墨白打起了呼嚕,許平生才輕輕推開窗戶透了口氣。
等覺察到隔壁開始有了動靜,他就出門安排早膳去了。
那家官眷來去匆匆,早上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剛好與許平生在樓梯處相遇,他隨和地往後讓了讓。
就聽到那個年輕女生走過去的時候嘟囔了一句,“好俊俏的郎君!”
她還想說點什麼,被身邊的母親重重打了下手臂才收斂。
許平生察覺到她走過去還回頭看自已,心裡的不悅都快溢了出來,想到昨日林照也打趣自已“姿色好”,今日就被佔了便宜,覺得甚是無奈。
他並不打算靠臉吃飯來著。
吃早膳的時候,林照也還是一副沒有睡醒的樣子,看著她突然萎靡下來,許平生覺得住客棧真的心累。
“置辦房子?”
林照也原本聽著許平生說不出去逛了還有些不開心,還好她瞭解許平生,知道他不是個喜歡毀諾的人,耐著性子聽完,當下覺得是個好主意。
果然來了京城,到處都是新鮮事。
如今身邊沒有太多下人,許平生定然不放心,是要帶自已出門的,如此,甚合她意。
許平生倒是沒有想那麼多,按著大戶人家的規矩,下人們都是要提前置辦好,主人家來了後直接入住。
林家人隨心慣了,他又不是瞎講究的,就沒有安排人手。
他覺得自已真是作孽,何苦找罪受。
再想想昨晚一夜未睡,時間長了不是個辦法,才有今日的提議。
好在林家不差錢,說買就能買,只要地方合適就夠了。
京城寸土寸金,屋舍買賣都有專門的牙行負責,許平生已經提前問好小二,吃完早膳就帶著林照也直奔那裡去了。
一等他離開客棧,門口盯著的人就回去將訊息遞給主子知道了。
牙人帶著他們轉了半天,不是屋子太小,就是環境太差。
林家在中州的屋子處處別緻,現在林照也看著眼前的屋舍,簡直覺得無法忍受。
不合心意就罷了,還貴的要死,按著許平生的說法,是中州的十倍。
她已經在考慮,回去就自爆身份,將掌櫃和小二等人都趕出去,嗯,大廚留下,直接關門大吉好了。
中午休息了一個時辰,下午再見牙人時,他歡喜地迎了上來。
說有個三進院子剛好空了,可以帶他們去看看,主人家急著出手,價錢也合適。
林照也進去就喜歡上了,不知道屋主人先前是幹什麼的,裡面的傢俱和擺置看著就十分講究的樣子。
她滿意得很,就等著許平生掏錢入住了。
許平生很是無奈。
早上牙人並沒有提到這處宅院,下午突然轉口,太巧了。
說沒有貓膩他都不信,京城裡自已唯一算得上熟識的就是蕭行之,自已先前明明義正嚴辭地拒絕了,現在卻主動踏入人家的地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