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入城門的那一刻開始，林照也就處於興奮的狀態，京城的繁華看得她眼花繚亂。
中州雖好，到底荒涼，且黃土瀰漫，極度缺水。
其實離開中州後，她的身體倒一日好過一日，除了心情的緣故，還有就是空氣，越來越溼潤溫和。
到了京城，又是一番場景。
同樣是冬天，京城明顯多了幾分熱氣騰騰。
林照也看得稀奇，磨磨蹭蹭往前走去，一會兒就開始用溼漉漉地眼睛看向跟在身後的男人，許平生認命地拿出錢袋子。
姑奶奶難得高興，只能寵著。
白英和墨白看著眼前甚是熟悉的一幕，默契對視，然後轉頭搜尋著自已心儀的東西。小姐向來是個大方地，出門從不會忘記身邊人。
所幸他們還有行李和馬車等牽絆，林照也不是個喜歡給別人添麻煩的人，到中午吃飯時，就老老實實跟著許平生走向他們自家的山水客棧。
客棧向來就是訊息雲集的地方，所以林江海一直都有在好好經營，各地山水客棧建造的都是數一數二的好，在行路人中有口皆碑。
唯一的例外就是京城這家。
畢竟是天子腳下，林江海又是個四海為家的，沒有時間日日盯著，所以管得粗糙了點，就是當個落腳點，不惹事就行。
他常年不在，還擺出一副不上心的樣子，倒是將京城山水客棧的掌櫃和小二養得心大了。
許平生幾人雖然會說官話，但在中州待久了，難免帶些鄉里鄉氣的口音，小二看他們大包小包的架勢，就知道是外地人，起身來招待的時候就帶了幾分敷衍。
“客官裡邊請，走路當心點，咱們店裡東西珍貴著呢，莫要磕著碰著。”
心底嘀咕著，“小爺我每日迎來送往的都是京城貴人，最煩鄉巴佬，事多錢又少。”
許平生平日裡掛著的笑臉，在看到小二的不情願時，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他此時沒有開口是心裡有著顧忌，人來人往不想被人看熱鬧。
但他忘了自家的祖宗可是從來都受不起得氣。
林照也本來餓的前胸貼後背，只想趕緊放下行李，好坐下嚐嚐京城風味，奈何小二不長眼色，非要往槍口上撞，當即就瞪眼看去。
“你這小二好沒道理，既然東西珍貴，為何要擺出來放在人來人往的地方，磕著碰著還要路人來賠，誰知道你們有沒有鬼心思。”
能當小二的人，嘴皮子自是利索不過，連林照也看都不看，直接問許平生。
“客官，您幾位住還是不住？若不住就讓開點，當著後面的客人了。”
說來也巧，剛好後面來了幾位官眷，夫人小姐都戴著幕籬，丫鬟婆子緊緊圍在周圍，最外面跟著的護衛整齊有素，看著就是大戶人家的排場。
小二原本直著的腰，瞬間彎了下去，小碎步過去，垂下眼眸也不去窺視主子，熱情地跟著管事打招呼。
“客官裡面請，有什麼吩咐儘管說。”
管事還未回話，那邊的林照也站不住了，她現在只覺得整顆心都被烤在了火上，想要衝過來爭辯的手，被身邊的許平生眼疾手快攔住。
她自是不情願，還想掙扎，兩人動靜鬧得有點大，惹得對面的女眷看過來，有個年輕的女子聽著聲音便略顯衝動。
“真倒黴，破客棧什麼阿貓阿狗都有……”
旁邊又有位中年婦女，聽著聲音該是年輕女子的母親，低聲警告道，“莫要逞一時痛快，失了尊貴。”
兩人雖然沒有明擺著欺負人，但高高在上的言語，無不彰顯著她們的鄙夷。
林照也簡直氣都氣不過來，最可恨的是身邊人竟然幫著外人拉自已。
好在客棧裡湧進來的人多，剛才消失不見的掌櫃終於露面了，倒是個內斂的性子，不像小二那般，將所有的情緒都展現給外人看。
待到幾位官眷安頓好後，親自來了林照也幾人跟前，笑盈盈地道歉。
“店裡人不懂事，慢待了客官，在下徐安，是這家店的掌櫃，做主給幾位住宿打個折您看如何？”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林照也還在賭氣，並不搭腔。
許平生站出來，並不多說，只讓他們快快準備四間上好的客房，並準備兩桌拿手菜來。
徐掌櫃聽罷，並沒有立時應下來，反而有些為難的說，“不瞞客官，咱們這裡最好的是天字號房，專營官眷生意，您幾位……”
他倒是裝的好人樣，其實也是個狗眼看人低的。
一番話說得林照也幾人莫名其妙，自家店何時有這樣的規定，他們怎麼不知道。
再說，生意人最忌諱的就是拜高踩低，那樣是做不成大事的。
林照也現在只想一把火把這裡夷為平地，省得看著心煩。
許平生無奈，只能拿出一錠金子放到徐掌櫃手中，催他趕緊去安排。
徐掌櫃只覺得自已看走了眼，鄉下來的年輕人幾時都這麼富貴了？別是哪傢俬奔出來的公子小姐吧？
他心裡犯著嘀咕，卻是二話不說就給他們安排好了房間。
所謂的天字號房只安排給官眷，無非是錢財不到位，生意人若是想要充個面子的，他們只能勉強網開一面了。
山水客棧掌櫃和小二不太行，廚師倒是個手腳利落的，待林照也回房安頓好，飯菜也就緒了。
許平生和林照也一桌，白英和墨白一桌。
來不及多說，林照也只忙著往嘴裡扒飯，她剛才餓得，差點就拿乾糧出來啃了，心裡的怒氣全都發洩到了碗裡。
以往吃飯慢條斯理，看著就沒有胃口的人，今日反常得過分，許平生看得分明，實在想笑，藉著夾菜才壓了下去。
“好了，帶著氣吃飯於身體不利，豈不是辜負了美味？”
“多吃點肉，別仗著身體好了點就只吃素菜，你又不是兔子。”
林照也顧不得懟他，就著菜喝完一碗粥後，才覺得重新活了過來，再看對面嘴角含笑的人，就覺得頗有點不順眼，剛才的賬還沒有算。
“你還好意思說，剛才為何要攔著我？莫不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跟小二似的覺得官眷都是天仙！”
“你若是抱著這種心思，倒也不必科考了，只管找個富貴人家去入贅好了，憑你的姿色，應該手到擒來。”
“打住，食不言寢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