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吳桂花（四）
三人之前一直繞著山轉，到這兒地勢反而平坦起來。
安康村就坐落在這山中少有的平坦之處。
說完，宋雲義走在前頭領路，秦莫知走在中間，橙黃落在最後頭。
“我還以為這次會很容易，給完錢就能取到「念」，沒想到啊！光找人就這麼難。”
秦莫知聽到橙黃的抱怨輕笑，“這就叫世上無易事！”
“大人，有這個成語嗎？我記得好像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吧！”
“你平時練一整天刀都不叫句累，怎麼，咱們五峰山滿級武力值的人變嬌氣了！”
“嬌氣！大人，橙黃怎麼會和嬌氣一次沾邊。現在來個人和我打，我能打個三天三夜不帶歇，哼哼哼！”
說是小路，其實就是一截一截的田埂。
田埂上打了層薄薄的混凝土，有的地方混凝土壞掉露出下面的泥土。
他們就沿著這條混凝土小路一路往前。
農民都稀罕田地，為著巴掌大的地方都能打一架，田埂自然留的窄，剛夠一個人通行。
田埂窄小，眼睛需得時刻緊盯著，稍微一分神，下一秒可能就會踩在水田裡。
橙黃就分了神，一腳踩在水田裡。
溼漉漉的運動鞋包裹她的腳，極不舒服。
泥土黏膩沾在鞋底，怎麼甩都甩不掉。
橙黃瞅著鞋，氣得滋啦亂叫。
秦莫知回頭看到她的囧樣，忍不住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
“大人，你又笑我，橙黃，橙黃不給你買小蛋糕了，哼！”女子鼓著腮幫子，氣呼呼道。
被威脅的人絲毫不怕，聲音愉悅道：“敢威脅山神大人，我罰你給我買更多小蛋糕。”
“不買！”
“要買！”
“就不買！”
“就要買！”
走在最前面的宋雲義聽著兩人鬥嘴，眼角直抽抽，兩個加起來一千多歲的人，怎麼跟小孩兒一樣。
拌嘴拌的一點都不高階。
吵鬧間，前方出現些許房屋和三五個在地裡勞作的人，安康村到了。
坐落在大山深處的安康村相對落後。
入目幾乎都是平房，房屋老舊，只偶有一兩棟半新的二層小樓，和旁邊的平房格格不入。
想著剛剛行路的艱辛，宋雲義覺得此行建房估計不容易。
“一會兒進村你們不要多說話，我去和他們打交道。”
橙黃聽著張口就想反駁，憑什麼要她們裝啞巴，說話誰不會似的。
“你。。。”剛張口就被秦莫知抬手打斷。
“聽宋居士的。”
聽到宋居士三個字，宋雲義又道：“稱呼也換一下，叫我宋工。”
這個人類怎麼這麼麻煩，要求賊多，橙黃火炮脾氣，眉毛當即立起來。
秦莫知不曉得宋雲義為何這麼說，但想必他有他的道理。
抬手撫橙黃的胳膊給她順毛。
畢竟有求於人，橙黃有氣性，最終還是壓下。
宋雲義和村口翻地的村民打聽了下吳桂花家的位置，便領著兩人往東南方向走。
七拐八繞，走了七八分鐘，眾人終於看到吳桂花家。
吳桂花的房子很破，他們一路行來就沒看到比這還破的房子。
屋子是幾間瓦房，西邊那間房的瓦塌了大半，露出裡頭的梁。
走近一點，灰白色外牆牆皮大塊大塊脫落，裡頭的主體居然不是磚頭是竹條。
竹條與竹條之間，用加了稻草的稀泥填縫，部分泥塊早已脫落。
風一吹，牆體根本擋不住風，外頭屋頭一樣冷，特別是溼冷的冬天，更不敢想象。
站在堂屋門口，屋裡幽黑，只看得見門口一米見方的地方。
隱約從裡面飄出兩個女人對話的聲音。
“娘，你跟我們一起去縣城吧！我。。。我。。。不能再待村裡了！”
“嗚嗚嗚。。。”一陣上年紀女人的哭聲，邊哭邊哽咽，“是。。。是我。。。嗚嗚嗚。。。是我連累你們，嗚嗚嗚。。。”
“娘。。。你。。。不是。。。不關你的事。”
屋裡的話音停止，傳來斷斷續續的哭泣聲。
秦莫知側過臉看宋雲義，後者也看向她。
“她們要走？”橙黃壓著嗓子道。
“好像是。”秦莫知回道。
“那蓋房子的事怎麼辦？”
秦莫知給她一個不知道的眼神。
“先不管這些，問問再打算下一步。”宋雲義眯了眯眼，抬手敲門板，同時出聲，“有人在嗎？”
屋裡的人想是聽到聲音，止住哭聲。
“誰呀！”隨著聲音，一道纖細的身影走了出來。
出來的是吳桂花的兒媳陳萍。
女人大概三十六七歲，身形瘦弱，衣服穿在身上空蕩蕩的。
一張瓜子臉，面板蠟黃，臉頰微凹，整個人沒有精氣神。
不過眼眉生的好看，眉毛細彎，杏眼，瞧著很是溫柔。
看見門口站的三人，陳萍明顯一愣，接著臉上浮起抹羞澀，支吾道：“你們，你們找誰？”
“我們找吳桂花，吳大娘。”
找她婆婆！？
陳萍再次隱晦打量門口的三人。
三人長相都好很好看，男俊女靚，衣著雖休閒，但穿在他們身上顯得很貴氣。
她婆婆何時認識這般體面的人？
裡屋的人應該聽到宋雲義的話，出聲，“誰，是誰找我？”
宋雲義提高聲音，“吳大娘，你還記不記有次在鎮醫院遇到的姓宋的小夥？”
見宋雲義自報家門，陳萍趕緊側身請他進屋。
宋雲義也沒客氣，跨過門檻，朝裡屋走。
秦莫知二人跟在他後面。
“吳大娘，你還記不記我？”
甫一進屋，秦莫知就聞到一股尿騷味，看著臥躺在床上的老人，她猜測老人應該行動不便。
吳桂花藉著視窗投進來微弱的光仔細打量男子。
板寸頭，高眉骨，高鼻樑，對了她想起來了。
“你，你是宋雲義？”
“大娘，是我呢！”
宋雲義笑眯眯站在床前。
他也會笑成這樣，滿目親切，冷漠的臉帶上溫情。
秦莫知像看到什麼不得了的事，驚得微微張開嘴巴。
“快，快，陳萍拿條凳子。”
陳萍從堂屋拿進來一條條凳，宋雲義不客氣坐到上面。
“稀客，稀客，沒想到你真來了。”吳桂花環視一圈屋內，“你看我這，又破又髒，都沒個落腳的地，你，你不要見氣哈！”
“陳萍快去泡杯茶，咳咳。。。”
陳萍正在給秦莫知兩人端條凳，聞言，應了一聲。
放下條凳又出門去。
秦莫知不是個特別講究的人，瞥了眼凳子，凳面乾淨，她便坐了下去。
她和橙黃坐在一旁當啞巴，聽宋雲義說話。
“小夥子，你怎麼，怎麼想著來。。。”
不等吳桂花問完，宋雲義接話，“我這次是代表公司來的。”
見老大娘疑惑看著他，他繼續道：“我們公司每年都會做慈善，今年的慈善活動是關愛女性、關愛母親。”
“我一下就想到您，所以這次代表公司來做慈善。”
公司？慈善？
秦莫知和橙黃默默對視一眼，這都什麼跟什麼呀！
不過兩人都不敢說話，看到宋雲義臉上掛著笑，只好跟著掛上笑臉，一副對對對就是做慈善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