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安寧就這樣安靜地退開,注視著青兒。這時候,一個醉酒的男子歪歪扭扭地走了過來,說:“怎麼,大爺我剛才給你賞錢嫌少啊?都沒有站起來!?”

青兒趕緊停了手上的彈奏,連連道歉說:“沒有沒有,剛才十分抱歉。”說著,青兒站起來朝男子鞠了一個深深地躬。

“晚了,你的賞錢都……都歸本大爺了!”男子打了一個酒嗝,走到她們面前,大手就往碗裡的銀兩抓去!青兒放下琵琶,趕緊去制止醉酒男子。醉酒的男子用力一揮手臂,青兒纖細的身軀就被推得摔倒在地,旁邊的老頭也趕緊過來制止醉酒男子,來守護他們辛苦賺來的錢。

“走開!這都是大爺我的!”醉酒男子將銀子往懷裡塞,瘦弱的老頭根本不能阻止他。

“大爺求您把錢還給我們吧!不然我們就要餓肚子了!”青兒抓著男子的手臂,乞求著。

“滾開!”醉漢甩開青兒的手,就要往客棧外走去。忽然腳下一絆,只聽得‘砰’地一聲,龐大的身軀直直地摔倒在地。懷裡的銀子銅板也隨之摔了出來,夏侯安寧收回腳,彎腰撿起碎銀和銅板,然後走到青兒面前,說:“拿好。”青兒接過來,擦了擦泛紅的眼睛,感謝地說:“謝謝你。”

夏侯安寧見地上的醉漢一直沒有反應,心下忐忑不安,走到醉漢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有呼吸,她這才放心下來。本來就喝得頭昏腦脹的醉漢,因為忽然摔倒,所以直接昏死過去了。

客棧裡的小二都不由得佩服起夏侯安寧的膽量,也幸好醉漢暈死過去了,不然夏侯安寧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向千音凝視著那稚嫩的孩子,她的所作所為他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夏侯安寧感覺到有人一直在注視著她,微抬眼,一抹熟悉如雪般純白的身影進入她的眼簾,如絲綢般柔順的墨髮隨意披散著,輕柔的一絲風彷彿也能讓那柔順的青絲飄動。俊美如畫的臉彷彿帶著魔力讓人無法移開眼。可是這樣的男子,身上也彷彿隨時散發著生人勿擾的氣息,給人一種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涯的感覺。店裡發現向千音的都不由得看呆了,真是太美了!

“上來。”向千音淡淡的開口,然後轉身回到房間內。看著向千音雪白的身影消失在視線內,夏侯安寧頭也不回地走上樓梯,進入向千音的房間。

“安寧,明日一早你隨我去一個地方。”向千音看著夏侯安寧,淡然的開口。夏侯安寧點點頭,回答說:“好的。”話音剛落,夏侯安寧的肚子便發出了“咕咕咕”不雅的聲音。夏侯安寧窘迫地捂住肚子,不知該如何為肚子的誠實而辯解。

“你去點餐兩葷一素一湯,讓小二送到房間裡來。”向千音微抿唇瓣,頓了頓,“我也餓了。”

夏侯安寧趕緊點頭,逃也似的就衝出了房間,咚咚咚地就往樓下跑去點餐。跑下樓梯,她發現青兒和那老頭兒已經不見了蹤影,應該是走了吧!

點完餐,夏侯安寧正準備轉身離開,店小二忽然叫住她說:“客官請稍等,這是那位賣藝姑娘贈送給你的荷包。”小二哥拿著精美的荷包遞給夏侯安寧。夏侯安寧接過荷包,然後朝樓上客房走去。回到房間內,她開啟荷包,一張紙條寫著:謝謝您。

夏侯安寧收好紙條重新塞回荷包,她不恨青兒,或許當時也有青兒自已的苦衷吧!說到底所有一切悲劇的源頭都是冷血無情的端木冽造成的。

她‘偶遇’端木冽或許就是一個陰謀,那時的端木冽溫和有禮,風度翩翩,俊美如斯的外表讓她一見傾心。他說他是來向她求婚的,她便傻乎乎得主動朝父皇請求嫁給端木冽。卻遭到父皇的強烈反對,她也因此和一向疼愛她的父皇鬧脾氣。如今一切物是人非,她才醒悟,端木冽根本不曾愛過她,或許連一絲喜歡都沒有!真是可笑至極!

重新回到床榻上,還沒躺下,門外就傳來了‘扣扣扣’的敲門聲,傳來小二的聲音:“客官,我是來送飯菜的。”夏侯安寧想了想,提高了音調對門外的小二說:“送去隔壁房間!”

“好嘞!”小二乾脆利落地回道,便走向隔壁房間了。

只稍片刻,門外又響起了小二哥的聲音:“客官,隔壁的公子說飯菜送你房間。”

“好的,送進來吧!”夏侯安寧回答。小二推開房門,將飯菜放在桌子上。然後笑眯眯地看向夏侯安寧,小聲地問:“客官,你跟隔壁公子是什麼關係啊?隔壁公子竟然把他的房間讓給您了。”

“……”夏侯安寧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小二見夏侯安寧沒回答,便趕緊說:“看我真是多嘴了!客官莫見怪,請好好用餐吧!”語罷,小二便退出房間了。

對夏侯安寧來說,此時此刻的向千音只是一個陌生的恩人。就在夏侯安寧沉思的時候,向千音走了進來,徑自坐在了桌子旁。夏侯安寧抬眼看向向千音,然後下了床,走到桌子旁坐在了向千音對面。

“吃了飯,就快休息吧。”向千音看了眼心不在焉的夏侯安寧,開口說。

“嗯。”夏侯安寧點頭,然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夜半三更,隔壁房間忽然傳來夏侯安寧驚慌失措地呼叫聲,“不要,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向千音迅速起身,一把推開夏侯安寧的房門,視線落在床上縮成一團的小人身上。

向千音關上房門,取出火種一吹便亮了起來,走近床邊,見夏侯安寧手臂緊緊地抱著自已的身體,縮在床頭一角,身體劇烈的顫抖著,額頭上佈滿了大粒大粒的汗珠。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不要…嗚嗚嗚……”淚水混著汗水流入髮絲,向千音熄滅火種,脫掉鞋子坐上床,將縮成一團的夏侯安寧一把攬入懷中,用力地抱著不斷反抗著他擁抱的夏侯安寧。忽然一股清淡的香味瀰漫開來,彷彿進入了初春不久的清晨,露水嘀嗒……

好暖……

次日清晨,夏侯安寧睜開眼睛,入目的便是一片雪白,很溫暖。夏侯安寧剛想要起身,忽然發覺自已有點兒動彈不得,呃……她現在是被向千音緊緊地抱在懷裡?向千音怎麼跑她床上了。

微抬頭,夏侯安寧的額頭正碰上向千音的下巴,夏侯安寧停下動作,不再動。她相信向千音的為人,何況她現在還是個沒發育的小孩子,向千音這樣絕色的容貌也不屑對她有什麼心思。

“醒了?”向千音朱唇微動,略微沙啞的聲音透著別樣的性感。

“嗯。”夏侯安寧輕聲回了聲。

向千音鬆開手臂,夏侯安寧撐起身來,向千音還是在那裡躺著沒有動彈。夏侯安寧首先下了床,向千音試圖抬起手臂,卻發現左手臂完全的麻木了。他翻身平躺在床上,稍等片刻,便坐起身來。看向夏侯安寧,開口說:“你先收拾一下。”說著,向千音站起身來朝外走去。

回到房間,向千音坐在床上倚靠在床頭,左手無力癱軟著放著,右手臂的衣袖已然被鮮紅的血液逐漸染紅。向千音朱唇微張,呼吸小許急促。下巴微抬,光潔如玉的脖頸處的喉結不停地一上一下的滾動著。

夏侯安寧洗漱好了之後,見向千音一直沒有過來,她就主動跑到向千音門外,伸手敲了敲,說:“向先生,好了嗎?”

“稍等片刻。”屋內傳來向千音略微低沉沙啞的聲音。

聞聲,夏侯安寧抬眼瞧了眼緊閉的房門,回答說:“那我就在樓下等你用餐。”語罷,夏侯安寧轉身朝樓下走去。因為還很早,外面的天色灰濛濛的,但純白的雪花卻異常的顯眼。夏侯安寧吸了一口涼氣,縮了縮脖子,然後又回到餐桌上。

飯菜剛上好,向千音挺拔的身影便出現在了夏侯安寧的視線裡。髮絲鬆散的綰起,透著一股慵懶的氣息,但是夏侯安寧發現向千音的臉色略顯蒼白,似乎是生病了。

向千音走到桌前,坐了下來,說:“用餐吧!”夏侯安寧點頭,然後拿起筷子吃了起來。

向千音看夏侯安寧有點兒食不下咽,心不在焉,便停下手上的動作,問:“怎麼了?”

夏侯安寧本不想多事,可是向千音既然問了,那她也就大方的說了。

“向先生,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夏侯安寧抬頭盯著向千音。

聞言,向千音神情微頓,說:“沒有。”

夏侯安寧盯著向千音那如幽潭的眸子,許久,夏侯安寧收回視線,繼續吃飯,既然他不願意說,那她也就只能預設了。隨即向千音垂下眼瞼,動作緩慢地吃著飯菜。兩人安靜的用餐過後,夏侯安寧便跟隨著向千音離開客棧了。

夏侯安寧不曾多問,只知自已即將結束這短暫的生命,在死之前她想盡力滿足她的恩人,如果沒有向千音,她恐怕已經凍死在城門口下了,也或許會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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