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遠愣在原地,他壓根就沒把這事往自家女婿的身上去想。

整天在府內養花除草的女婿,竟是一個玉雕大師?

這話說出去誰會信?

別說別人不信,就是自已這個老丈人也不信啊!

“劉大人,您誤會了!只是我女婿獻上來的,並不是出自他之手所作,就如那子虛賦一般!”

聽聞此言。

付暉攥緊的手終於緩緩放了下去。

心裡竟有一些莫名的僥倖。

果然不是那個廢物所作。

付天與付興父子皺了皺眉,沒有多言,可心裡始終有一絲不快。

這種感覺就像是被人嚇唬了一番,又沒產生什麼實質性的損傷。

寧霜心裡仍舊對此抱有一絲懷疑的態度。

劉向點了點頭,心中的熱切緩和了些。

方才太激動了,現在冷靜下來,也覺得此事不可能。

但周文遠的那個女婿絕對不容小覷。

能拿出子虛賦,又有這兩件上品玉雕,當然不是一般人。

只是,他從哪裡得來的這些物件,確實是一件值得探索之事。

一念及此,劉向和氣的對著周文遠笑了笑。

“周賈啊,我想再見一見你那女婿!”

此言一出,付府眾人一驚,覺得黃商之事又要有變故了。

縣令石絮臉上的笑容更滿了。

周文遠則是一個激靈,立刻明白了這句話的含義。

“劉大人所吩咐之事,小民自然辦妥,您看是移駕我周府還是?”

“本官在付府還有些小事需要處理,不便前往貴府。”

“小民明白,明日我定然攜小婿上門拜訪。”

周文遠很懂事,知道劉向這是在提醒自已注意主次身份,立刻主動提出。

在對頭的地盤,周文遠心中總有些不自在,見事情已經有了轉機,便告辭離去。

待縣令石絮和周文遠離去之後,付天忍不住開口:“劉向大人,這黃商絲綢一事,您看?”

“莫要急,本官知道輕重,這兩件玉雕雖貴重,但當世終究還有人能夠作出,而你們家的那件,可是絕筆了,從此世上不可能再有。”

劉向不想在黃商絲綢一事上多費口舌,為了穩住他們,只能如此開口寬慰一句。

事實上,在他的心中,哪有什麼敲定之事。

總不是,誰出的價高,這好事就落到誰的頭上,這是自古不變的道理。

換句話說,如果周府能夠拿得出比付府那件東西價值更高的物件,這黃商絲綢一事自然便會再次易主。

而周府前有子虛賦真跡,後又拿出了這兩件精品玉雕,那麼會不會還有價值更高的物件?

不得而知。

只能讓他親自去探索一下了。

他很喜歡這種神秘感,就如他在宮中整理文書時,永遠都不知道自已下一次收錄到的是怎樣的典籍。

也許是子虛賦,又也許是付府給出的那件,亦或是更珍貴之物?

自此,他對楊天瑞更加感興趣了。

他很想知道,這樣一介贅婿,到底是憑什麼能夠拿得出這些連自已都不曾擁有的貴重之物。

此行,也許能夠收穫更大。

邵武縣城的街道上,馬車緩緩而行。

馬車內,縣令石絮與周文遠對面而坐。

“縣令大人,今日多虧了您啊!”

左右無人,周文遠躬身道謝,“又是春季了,夫人的衣服該換新的了,布坊最近上了幾款新料子,改日我差人送些去,也讓夫人幫忙把把關,試試這些新料子如何!”

“無需如此,周賈,你太見外了!”石絮臉上頓時堆滿了笑容,假裝推脫,隨後不動聲色的說道,“這些年,託你之福,府中的料子實在太多了,家中就三口人,實在是穿不過來了。”

周文遠哪裡聽不出來,這是嫌棄料子太便宜了。

“是小民疏忽了,那縣令大人您看,府中還缺些什麼?”

“周賈,我問你件事,你要如實回答。”縣令答非所問,臉上笑容不減,主動湊了過去,小聲問道,“你家那女婿,到底是不是玉雕大師?”

周文遠一滯,知曉石絮打的什麼主意,心裡一哆嗦。

平日裡送送料子,糧食,就是些錢財也無所謂,對他來說都是九牛一毛。

但玉雕這東西,他還真送不起。

自已身上就只有一件下品玉馬,還是祖上傳下來的,無論如何都不能送出去。

再說楊天瑞都已經拿出了兩件上品玉雕了,還不知道有沒有了,就算有,再去要,多少也顯得有些不合適了。

一念及此,他立刻回答道:“縣令大人,我那女婿真不是玉雕大師。”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其它方面本官尚且能夠自給自足,但唯獨這玉雕是一塊心病啊!”

縣令石絮幽幽一嘆,“不瞞你說,今日之所以願意冒著得罪劉大人的風險陪你走這一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看在那兩件玉雕的份上,未曾料到到頭來,卻失望而歸。”

“今日之事,是最後一次了,算是對你多年來支援縣內經濟的回報吧,以後再有,還望你周賈另尋他人。”

“縣令大人,您此言,可真是言重了!”周文遠坐立不安,哪裡聽不出對方話中的威脅之意。

他可不想剛在劉向那裡贏回來一點轉機,轉頭就失去了石絮這個大靠山。

只是那樣的上品玉雕,他確實拿不出來。

“一點也不嚴重,本官每每去郡城上報時,總能遇到些佩戴玉雕的同僚,太守大人見他們時,往往都是笑臉以待,而他們分得的資源較於我邵武縣也更多,所以這玉雕確係重要,既是門面,亦是資源爭奪的有利之物。”

石絮認真的看向周文遠,將玉雕上升到了政治層面。

“所以,你也不想本官在郡城抬不起頭,邵武縣事事落後它縣吧!”

這是一招道德綁架的妙棋,周文遠似乎已經沒有理由去拒絕了。

要說舞文弄墨,就是十個周文遠也頂不上一個石絮啊!

“縣令大人,容我先回府問問女婿,若是他手裡還有,小民拉下臉來也為大人求來一件。”

周文遠自知無力反抗,只能將主意打到了楊天瑞的身上。

既然都已經拿出了兩件,手裡應該還有多的吧?

不然怎麼捨得拿出兩件呢!

嗯,肯定還有多的。

他只能這麼安慰自已,同時期待女婿手裡真的還有,不然他真不知該去何處求一件這般貴重的玉雕來。

一念及此,周文遠已經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到周府,趕緊去找女婿。

這件事就像一道坎,不斷縈繞在他的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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