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家的庶出子女們立於堂下,惴惴不安地偷瞄著這位新縣尉。

她不過十八九歲的年紀,面對如此驚天大案,卻還能安坐如鐘,著實令人欽佩。

馮有儀和同僚清點完證物,分神安慰了下眾人。

“你們不必緊張,我同縣丞商量過,若只是涉及錢財問題,等錄事記錄完畢,就可以回家了。”

“你真的願意放我們回去?”

馮有儀握著筆的手一頓,抬頭笑問:“為什麼不呢?縣衙經費有限,你們這麼多人想留下來吃飯的話,我們也供養不起呀。”

眾人被她的幽默的言辭逗笑了,紛紛放下心來。

“還有,”馮有儀補充到,“這件事我不會告知你們爺孃,但你們一定要警醒,天上不會掉餡餅,即使要掙錢,也需腳踏實地,合乎法理才行。”

眾人應聲,說“知曉了。”

過了一會兒,錄事將案卷呈給姚彬,“縣丞,都整理好了。”

姚彬看完後遞給馮有儀,“你來安排吧。”

馮有儀頷首,讓衙差找來一個火盆,把對應的當票和借據投入火中。

堂下的郎君和娘子見她說話算話,齊齊跪倒拜謝,馮有儀哪見過這種陣仗,忙讓人將他們扶起。

好不容易將眾人送走,典史打趣道:“馮縣尉一來就破獲了一件大案,來年考核必是上等,升遷有望啊!”

馮有儀謙恭地道:“全仰仗諸位幫襯,升官的事有儀不敢想,等俸祿發下來,一定請你們吃酒,以作答謝。”

幾個人寒暄了一會兒,各自散去。

姚彬見馮有儀坐回原位,說道:“公務一時半會兒是處理不完的,用完飯再忙也不遲。”

馮有儀在剩下的票據中翻找一會兒,從中捻起一張,對照了下賬簿,說:“我看下……縣丞在履霜閣當了一隻玳瑁手鐲,應是尊夫人的首飾吧?”

“正是。”

姚彬痛心地道:“夫人是官宦人家出身,她不嫌我家貧,下嫁於我,我卻沒能讓她過一天好日子。如今,還要典當她的嫁妝來納妾,是姚某無能啊!”

馮有儀咬了咬唇,斟詞酌句道:“子嗣,真的那麼重要嗎?”

一對琴瑟和鳴的夫妻,本應恩愛白首,卻因為子嗣讓第三個人插足,無論哪一方,都不可能心無芥蒂吧?

“我也曾勸過拙荊,只要我二人好好一起過日子,有沒有孩子根本不要緊。可夫人就是不同意,說自已無子犯了七出之條,若我不同意納妾,她就自請和離。我也是沒辦法了,才應了她。”

馮有儀嘆息,果然家家有本難唸的經。

她把當票遞過去,“這個,就交由您處理吧。”

“多謝。”

姚彬將東西收好,道:“若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縣尉別太勞累,記得用飯。”

馮有儀起身行禮,“謝縣丞關懷,您慢走。“

等人離開,她把剩下的證詞核對一遍,確認無誤之後,全部封存起來。

覃凌在此時風風火火闖進來,拽著馮有儀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聽阿翁說……我……我大哥被抓了,他說……說大哥是罪魁禍首,禍……禍害了整個家族。馮縣尉,為什……為什麼啊?大哥他是個好人啊!”

馮有儀撫摸著覃凌的背,幫她順氣。

“覃擇確實是履霜閣閣主,這一切,都是他做的。”

覃凌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我不信,我要聽他親口說,馮縣尉,你讓我見見他好不好?”

“不行。”

馮有儀嚴詞拒絕,“覃擇是重犯,外面多少人想要他的命,多見他一面,他就會多一分危險。”

覃凌想到覃摶的死,渾身冰冷,他木木地道:“那我不見了,只要他能活著,我可以不見他的。”

“好了,你現在回去洗把臉,好好睡一覺,說不定明日就會有好訊息了。”

馮有儀引著她往門外走,喚了衙差把她送回家。

盯著覃凌上了馬車,她心事重重地往後院走,想不明白老太爺此舉的深意。

覃擇是閣主的事,除了那兩個衙差,沒有別的人知道。

衙差在縣衙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規矩,絕不會洩密。而且,縣衙也沒往外公佈過閣主的身份,覃烈一個深居簡出的老人是怎麼知曉的呢?

更何況,以覃烈的性格,得知了訊息,不可能沒有動作。而今只透過孫女來打探一下虛實,著實不像他的作風。

馮有儀走著走著到了後院,推開門進了自已的房間,那把黃銅鎖靜靜地躺在桌上,好像在等人解開關於它的謎團。

她拿著鎖子來到大牢,問詢覃擇,是否知道此物的來處。

覃擇的手掌在腦後交疊,背靠在牆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放鬆。

“縣尉有何貴幹?”

馮有儀攤開手,“這個鎖子應該是特製的,我想知道它的來歷。”

“你打算拿什麼交換?”

覃擇仰著頭,望著石壁,幽幽地說道。

“那要看你開出什麼條件,如果想讓我放了你,就免談了。”

覃擇胸腔震動,笑得狂放不羈,“毆打朝廷命官致死是死罪,我自然明白,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馮有儀握住欄杆,問:“什麼事?”

“將此事上報朝廷,由陛下親自裁決,我要死在刑場上,而不是在牢房裡。”

馮有儀愣了一下,沒想到覃擇會提出這種要求。

“你可知,此事一旦傳開,覃家百年聲望將毀於一旦,必遭千夫所指,萬人唾罵。”

“世人只看到高門望族表面風光,哪裡知道里面的人是如何掙扎求生?同根相煎,骨肉相殘,多可笑啊!若非我身陷囹圄,別說覃家,即使是天下,我也照毀不誤!”

馮有儀沉默不語,她之前跟老太爺有過約定,只會嚴懲兇手,不會牽連覃家。

若依覃擇的要求,將案情捅開來,那覃家勢必失去聖心,對覃閣老也會有影響。

然而,讓案情大白於天下,是縣尉的職責,就算他不提,她也會奏表具陳。

姐夫不能白死,朝廷法度亦不容挑戰,彰顯公道,理之自然。至於覃家,她得另想辦法保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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