賓利一路行駛,兩人坐在車裡相顧無言。
到了地方,周無漾坐在駕駛位,車窗打下。
“有事打電話,這段時間我都在蘇市。”他晃了晃手機,笑道:“不麻煩。”
引擎的轟鳴聲響起,車子急速而馳。
站在原地,她打量著面前這棟高樓。
柳木公寓位於市中心,下面一排環繞著各種便利設施。
離婚後,季時年將住了五年的別墅劃給她,但她選擇淨身出戶。
不該擁有的,即使得到也是一種羞辱。
就像這場可笑的五年婚姻。
電梯門關上,直直停在12層。
下了電梯,她敲響房門。
“吱呀!”
房門開啟,男孩穿著小黃鴨短袖,光腳站在地上,水汪汪大眼睛直直望向她。
“崽崽。”邊霜蹲下身,笑喚道。
小男孩警惕的後退半步,軟萌聲音響起。
“你是誰?”
女人寵溺一笑,捏了捏他胖乎乎的臉蛋。
“我是姑姑。”
廚房傳來腳步聲,繫著圍裙的中年女人握著鍋鏟走來。
“媽。”她喊道。
周慧雲點頭,佈滿皺紋臉上掛著一行眼淚。
“哎。”她讓開身,溫聲道:“阿么……回來就好。”
崽崽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緊抱住她的大腿。
“姑姑……抱!”
周慧雲拉開崽崽,小聲道:“崽崽乖,先讓姑姑進來。”
小男孩點頭,乖乖站在一邊。
大廳和五年前一樣,暖光色調,溫馨。
她站在臥室門口,推開了那扇塵封已久的房門。
一切如舊,還是往昔模樣。
唯一不同的是,結婚前和結婚後,她心態逐漸發生著變化。
落地窗的桌上,放著透明玻璃花瓶。上面插了朵黑巴克玫瑰,散著香味。
周慧雲走近,眼裡夾雜著情感。
“媽知道你喜歡這些……總想著你回來看見會開心,插著就習慣了。”
“有時候……我寧願你選擇不去結婚,那你也不會受那麼多的委屈。”
邊霜抱住她,五年裡所偽裝的堅強瞬間崩潰瓦解。
她語調顫抖,眼裡泛著淚光。
“對不起……媽。”
周慧雲拍著她的背,安慰道:“既然選擇了,就不要後悔,往前看。”
陽光透開窗戶,將牆壁點亮,緊緊裹在兩人身上。
桌上,崽崽坐在搖搖車上,端起小碗挖著吃飯。
邊霜垂眸,默默撿著碗裡飯粒。
沉思片刻,她抬頭,眼神堅定道:“媽,我想出去找工作。”
周慧雲給她挑了些菜,說道:“去吧,只要你喜歡。”
她側身給崽崽弄著圍兜,突地想到了一件事。
周慧雲拍了拍腦門,“你二叔辦了場畫展,在離家不遠的宮鶴樓裡,他昨天還提了嘴人員不夠,讓媽多找點人手。”
邊輝月在國外做了快十年的貿易生意,賺的錢多,寄回來也多,街坊鄰居常誇他聰明又有才幹。
邊霜放下筷子,心中微動。
她問道:“二叔前些年在國外做生意,現在怎麼回國發展了?”
中年女人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奶奶身體不好,生了場大病後,他放心不下老人,乾脆就回來照顧。”
邊霜點頭,“我去。”
*
“嗡嗡!”
枕旁鬧鐘不停震動。
她被吵醒,點開螢幕望著時間。
她懶懶翻了個身,又一把翻坐起來。
簡單洗漱好,她選了件白裙,換好站在全身鏡前。
鏡裡反射出一道身影。
纖細身材裹著白色短裙,簡單露出筆直白皙的小腿。
褐色捲髮隨意披在肩上,淺色瞳孔中不斷閃出耀眼光華。
她望著鏡子中的素雅的面容,嘴角勾起一抹溫和的笑。
五年裡,她努力迎合著男人的品味,化著亮眼的大濃妝,穿著不適合自已的性感包臀裙。
但是,她往往忽略了,什麼才是真正的自已。
她撿了幾片桌上的麵包,換鞋後匆匆上了電梯。
陽光透過建築,柔和地灑在大地上,空氣中瀰漫著清香,微風夾著涼爽。
宮鶴樓前,人流如織,到處都是摩肩接踵的遊客。
她進了一樓大廳,靠在樓梯後撥了電話。
對面秒接,“喂。”
“二叔,你人在哪?”她問道。
邊輝月聲音沉穩,低聲道:“你上三樓,我在電梯口等你。”
電梯上了三樓,門倏地開啟。
邊輝月穿了身高定西裝,戴著金錶,方正的臉上架了副金絲眼鏡。
“二叔。”
她禮貌喊道。
“邊霜,好久不見了。”男人臉上掛著和藹的笑,點點頭。
談話間,兩人進了辦公室。
和她一樣,室內陸續站著五六個人。
邊輝月坐在椅上,抬頭望著面前一眾人群。
“遊客是來參加展覽的,作為工作人員,不僅要把現場佈置好,還必須爭取給他們留下一個最好的觀賞效果。”
工作人員點頭,待他講話完,陸續走出。
邊霜轉身準備走,被他喊住。
“哎,等等。”
邊霜回頭,剎住腳步。
“邊霜,你去三樓。管理好遊客,一定不能讓他們動牆上的藝畫。”
邊霜點頭,出了辦公室。
三樓,水晶吊燈懸起,空曠的走廊如蛇般盤繞,琳琅滿目的畫。
她抬眸,邊走邊觀賞著這些精美的畫。
色彩渲染的、清雅文藝的、狂放不羈的、烈焰炙熱的……
每一幅畫都有自已獨特魅力,不單單只是美,也是一種用靈魂描繪的絕美景象。
“表姐!”
身後傳來一道清冽的嗓音。
她轉身望去。
來人穿著得體的白襯衣,黑色牛仔褲下是雙簡約白鞋。
他五官幼態,白皙的臉上掛了雙水靈眼眸,笑起時兩側酒窩微陷。
少年緩緩走近,不好意思的撓頭,“沒想到在這遇見你,表姐,你怎麼在這?”
“我來工作,你今天沒上課?”邊霜捋了捋耳邊的碎髮,問道。
“今天放假,休息一天。但我爸非讓我來這破畫展,說給我陶冶情操。”他撇了撇嘴,一臉不滿。
“大學生活怎麼樣?”她微微側頭。
邊耳和煦一笑,“還行,也沒學什麼,就混個畢業證。”
少年拉起她的手,揚聲道:“表姐,別工作了唄,這麼久不見,表弟我帶你搓一頓。”
邊耳搖頭,眸光閃爍,“不行,我答應二叔在這工作,突然跑了,感覺對他不好。”
“好吧。”他放開她的手腕,柔聲道:“那等你下班,我請你吃飯。”
她同意:“好。”
三樓展示的畫作都是精品,價格昂貴。
看的人大多是社會精英或有鑑賞能力的商業巨鱷。
有錢有品。
中午下了班,邊耳早早在一樓電梯口等他,手裡抱了個卡迪熊。
“給,表姐。”他嘴角噙著一抹笑,“送你的。”
邊霜低抿著嘴唇,笑著拿過。
“謝謝,有心了。”
兩人穿過樓口擁擠的人群,上了計程車。
十分鐘後。
繆斯酒店。
高調的奢華,佈置的十分耀眼。
白如雪的桌布擺在面前,花瓶裡插著一束玫瑰。
邊霜端起水杯,側首,感到一道利如桀鷹的目光射來。
她順著目光望去,滯在原地。
“啪。”
水杯猛的摔碎落地。
是他?!!
還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