添壽院客房。
黎姜姜坐在床前嫦岸搬過來的木椅上。對靠坐在床榻上的桑紅娥關切詢問道:“桑醫師可有好些?”
桑紅娥弱弱開口:“多謝黎宮主關懷,桑某幸得黎宮主慷慨,為桑某送來這許多名貴藥材養身,精神已是大好。”
“桑醫師客氣,桑醫師為著小女傷及己身,莫說是些草藥,桑醫師有何要求儘可提,本宮定竭力達成。”
“黎宮主客氣,桑某此生得見凰骨玉髓此等神物已是足矣。”
黎姜姜看眼嫦岸,嫦岸回身將房門關閉,對院內灑掃侍女侍奴揮手。眾人皆放下手中活計,躬身退出添壽院。
見房門被關,室內僅剩黎姜姜同自己,桑醫師詫異不解:“黎宮主這是何意?”
“桑醫師,想必您也知曉我乃當今凰主胞妹,如今表面接手父君浩渺宮,實際身不由己。若凰骨玉髓現世又入了小女體內之事被世人知曉,被凰主知曉......”
桑紅娥恍然大悟,急急打斷黎姜姜:“黎宮主心安,此事定不會在我們母子口中傳出!”
黎姜姜從椅子上起身對桑紅娥一禮:“桑醫師大義,請受黎姜姜一禮。”
桑紅娥撐起身,伸手抬起黎姜姜行禮的雙手:“黎宮主,桑某這些年雖四處雲遊,但黎宮主在朝時為百姓謀福的作為,莫說桑某,百姓間恐只有襁褓奶娃兒不知。”
黎姜姜握住桑紅娥雙手,眼神愧疚又懇切:“桑醫師,姜姜還有一不情之請!”
“黎宮主請講。”
“凰骨玉髓畢竟被宮中眾多弟子親見,後又被桑醫師告知是凰骨玉髓。”黎姜姜從廣袖中掏出一塊骨狀玉器:“時間倉促,已儘量仿製。卻仿不出神物光暈。”
桑紅娥接過玉骨端詳:“做工精巧,除了華光不可仿,外形材質已是仿的無可挑剔,加些彩色焰粉便可在眾人面前瞞天過海。”
“宮中弟子知曉神物幾人皆是姜姜心腹,唯有一外院侍女在場,桑醫師被玉髓傷體後,此侍女便被辛岸帶至偏院安置。”
“黎宮主的意思是?”
“浩渺宮弟子眾多,侍女侍奴更是不計其數,想必各方耳目藏得深些也是有的。”
黎姜姜坐回椅子上:“若我等確認此物不是凰骨玉髓,而是被歹人下了毒物來毒害我女。被桑醫師誤以為是神物而傷了自身。”
“黎宮主意思桑某明白,黎宮主儘管吩咐便是。”
“此說法雖是穩妥,卻有損鬼醫聖手名號。”
“虛名而已,哪裡有性命可貴。”
黎姜姜再次起身行禮道:“桑醫師,請再受姜姜一禮。”
“誒~黎宮主莫要再如此客氣。只是少主清醒之事如何向世人解釋?”
“想必桑醫師已瞧見桑公子額上彼岸花。”
桑紅娥瞭然,微笑著點點頭:“好,我兒自小便被桑某用藥補體,藥血引毒入體不是不可!”
室內二人相視一笑。
那邊黎鎖同桑十悠悠閒閒逛浩渺,一起坐在後山處大石上看瀑布。這邊黎姜姜下令徹查誤傷桑醫師毒物來歷,從守門弟子到院內灑掃一個不落查探一番,還真揪出了近幾日有向外傳遞訊息,或是餐食投毒之人,均按宮規處置。
嘩嘩的瀑布落水聲反倒讓黎鎖覺得分外心靜。
“玘哥哥,你慢著些,我跟不上你。”
“教導你這些時日踏燕,你那小短腿的功力是一點沒長進。”
“玘哥哥,踏燕乃是你母親裴姨獨門絕技,雖是你真心傳授於我,我修習踏燕仍有顧慮。”
“你顧慮什麼,只管安心學!你不是怕少主將你困於浩渺嗎?等你學會踏燕,天下便無人可追的上你!”
少主?這裡應該是隻有她一個少主吧?黎鎖向著聲音處轉頭,踩著竹枝跳躍而來的裴得玘待瞧見大石上二人時,急急在空中停住腳步,倒栽蔥似向竹枝下栽倒。
誒~黎鎖起身伸出的手,在瞧見裴得玘拉拽住竹枝輕身落地後放下吐出口氣。
時米子落在裴得玘身邊:“玘哥哥你沒事吧?怎的突然掉落?即便提起少主,不說日後,便是現下以你踏燕功力亦是可輕易脫身。”
“別說了。” 裴得玘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對著時米子向著黎鎖方向擠眉弄眼。
時米子尋著裴得玘示意的方向望去,正對上一臉笑意看著二人眨眼的黎鎖。
母親教導的是,切記不可背後說人,時米子咽咽口水,拉拉裴得玘衣袖,二人對黎鎖行禮道:“恭請少主體安。”
黎鎖眼珠一轉,此時不傳壞名聲更待何時?
黎鎖撓撓耳朵:“你們方才說些什麼?想要叛逃浩渺?”
裴得玘同時米子一怔,他們何時說過“叛”逃?
仍躬著身子的裴得玘與時米子對視:“米子你說的對!這個少主還是離著遠些的好。”
“是吧是吧,我就說凰國女子,尤其是少主此等身份之人,囂張跋扈的多些吧?”
“果然如你所言。”
黎鎖挺了挺後背:“爾等為何不回本少主話?”
時米子拉拽住裴得玘衣袖,二人齊齊跪地道:“少主寬宏,我等並未說過叛逃浩渺。”
“哦?爾等是說我耳力欠缺?”
裴得玘握緊拳頭想要起身,被時米子死死拉住跪在原地,時米子微微抬首:“少主稍安,定是瀑布落水聲過大,亂了話音。我等所言確實並無叛逃二字。”
一直坐在大石上的桑十看眼挺著脊背裝腔作勢的黎鎖抿抿唇。
黎鎖看著跪地的兩個小娃兒再裝不下去,迴轉過身背對二人狠狠一甩袖:“去吧~若再被我聽到爾等有忤逆之言,我定鼎明母親,將爾等逐出宮門!”
裴得玘撇撇嘴,好像誰願意待在這兒一樣,好男兒志在四方,不靠你舍一碗破湯。
時米子俯身將頭磕在地面:“謝少主恩德!我等先行告退!”
“嗯~去吧~”
不等黎鎖話說完,裴得玘已起身拉著時米子小手,朝著竹林內跑去。
聽見二人跑遠,黎鎖撥出口氣一屁股坐回大石上。瞪眼笑著的桑十:“你也不說幫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