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生來姓黎,莫要與我談凰女的責任義務。”

“可人人生來平等,只因了我是母親的女兒,穎豆兒便不是她母親的女兒嗎?即便我自出生便隨著外祖姓了黎,此次凰主密詔就不是為著我身體裡流淌的是凰家骨血嗎?父親,該是我的命數,別人替代不了。”

“你又豈知留在浩渺就不是你的命數?”

“父親~” 黎鎖重重跪向地面:“女兒知曉您同母親是為著我好,但您既是攔不住母親為我,也該知曉女兒亦不會躲在溫室不顧母親。”

郝宥程緊緊閉上眼,過了許久吐出口氣,睜開眼時反而沒了之前的溼紅,神色堅定:“去吧~若果真是命,躲不過,逃不掉......”

“宮主!” 辛當然的聲音從門外傳來,焦急迫切。

黎鎖被父親扶著起身,快速開啟房門。

“宮主,孟將軍親筆。”

黎鎖接過信箋,寥寥幾行字,卻讓她神色凝重。

“北境有事?” 郝宥程與桑十同時詢問出聲。

黎鎖將信遞給桑十,目光卻是看向郝宥程:“父親,風雨欲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現下不是鎖鎖躲在浩渺便可安然無恙了。”

桑十舉著信紙不可置信:“謀逆?孟將軍既未舉兵又未通敵,哪裡來的謀逆之罪?”

郝宥程接過信紙草草掃過,氣的手抖:“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黎鎖撫了撫父親背脊:“不氣不氣~現下只是內宮裡母親舊部傳信給孟姨,凰旨壓在御書房,凰主並未頒發明旨。難道?難道是在等什麼時機不成?”

桑十眼眸微轉:“難道在等母親?”

郝宥程一把拉住女兒安撫自己的手腕:“不好!凰主必是想將你們母女扣留在凰宮,作為牽制浩渺與北境的籌碼,北境與浩渺亦是牽制你們母女的籌碼!”

黎鎖反握住父親顫抖的雙手:“父親,若是如此,母親暫時便是安全的。”

“對!凰主若是想用我們彼此牽制,便不會立即對你們母女下狠手。不慌啊,不慌!”

“鎖鎖!” 孟歡大步跨進門來,對郝宥程行禮道了句:“父親。” 被郝宥程扶著免了禮。

“歡哥兒既已知曉,我們坐下來商議。” 郝宥程看向進門來的嫦岸:“嫦女侍,準備膳食,我們邊吃邊聊。”

大年初三

黎鎖同桑十身著白色狐裘,圍巾裹面騎在馬上,飛奔出浩渺趕往凰城,孟歡的車駕一路向北。時米子手裡握著輿圖,裴得玘拉開車簾,滿眼好奇看著沿途風景,陌星姽的雙手被他自己捏的發紅,時米子瞥眼陌星姽有些紅腫的手背放下輿圖:“我們此去南疆是宮主交代去瞧瞧之前宮中弟子尋到的那座無人海島。有嫦姨跟著我們去,不會讓你再陷入危險重回煙巷。”

陌星姽的手並未停止捏揉自己:“我不是擔心這個,星辰仍無半點訊息,此時浩渺又有變動,我是怕...”

“宮主出發前交代浩渺宮一切照舊,還有父親守在浩渺,若是有了你弟弟訊息,我們也會第一時間收到的,你安心。”

裴得玘放下車簾轉過頭來:“宮主讓嫦姨帶著我們出來,說你是南疆人去看遷宮之處更為便利,還不是怕我們留在浩渺宮讓歹人鑽了空子,擼了我們去做要挾,你弟弟現下還未尋到也未必就不是好事。”

時米子又拿出一本輿圖遞給陌星姽:“借你瞧瞧,或許可以靜心。”

陌星姽接過輿圖,眼裡的擔憂褪了幾分,德玘說的也有道理,這許多年都未曾有星辰訊息,此時浩渺有難,或許沒有訊息才是好訊息。那她呢?她會有危險嗎?陌星姽的眼前浮現出黎鎖那張乾淨的笑顏。

正月初七

黎鎖同桑十站在一家茶莊後門處敲了敲,一老婦提著菜籃開啟後門,看著戴著斗笠的二人。黎鎖撩開面紗:“枯藤老樹昏鴉。”

老婦怔愣一下接話道:“空調WiFi西瓜!”

“音響要接藍芽。”

“聲音別開太大!”老婦激動跪地行禮道:“宮主!”

白紗飄動,謫仙般的公子無奈笑了笑,當初鎖鎖定下這句接頭暗語時,他還問過她何意,她只是神秘一笑道:“佛曰,不可說。” 這許多年黎鎖口中時而蹦出許多他未曾聽聞的詞彙,他還算習慣。

前院茶樓人聲嘈雜,黎鎖同桑十被老婦引領著進了後院主屋。

老婦笑盈盈向後退了兩步:“宮主稍坐片刻,老婦這就去前院請錦娘過來拜見宮主。”

黎鎖摘下斗笠放在一旁,桑十卻是未動。

錦娘推開房門進來,看清黎鎖面容甚是驚喜,快走兩步來到黎鎖面前,嬌嬌媚媚俯身行禮道了句:“宮主~”

黎鎖笑著伸手扶住錦娘:“多年未見,錦姐姐出落的倒是越發嬌俏了。”

錦娘拉住黎鎖小手,驚喜後便是疑惑:“宮主您不是說過您不可出浩渺的嗎?可是出了什麼事?”

桑十默不作聲將黎鎖的小手從錦娘手裡抽出,錦娘這才瞧見室內還有一位戴著斗笠的公子,用團扇捂嘴嬌笑道:“呦~這是哪家的小公子~” 用團扇輕拍向桑十手臂:“吃醋啦~”

桑十輕易躲過團扇,黎鎖握住錦娘手腕:“錦姐姐你開的是茶樓,可不是秦樓楚館。他是我夫婿,桑十。”

錦娘立即收了調笑,對桑十鄭重行禮道:“錦娘給桑郎君請安,恭請桑郎君體安。”

桑十摘下斗笠,面容冷肅:“起身。”

“謝桑郎君。” 錦娘抬首,燭火光影下是一張雍容端秀的絕美面龐,額間一抹隨著光影搖曳的彼岸花灼灼盛開。錦娘眼裡再無半點不尊,從心脫口道:“瑤池邊上仙,戲遊凡世間。”

黎鎖的手在錦孃的眼前擺了擺:“別看了,再看桑哥哥也是我夫婿呦~”

錦娘嬌嗔著用團扇輕拍黎鎖擺動的手:“安心~沒人搶~純欣賞。”

錦娘拉著黎鎖坐回桌邊,扭頭對門外的老婦吩咐道:“準備晚膳,前廳的事叫武妹妹前去應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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