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確診是鼠疫

眾人聞言，皆驚詫不已！

城主的眼睛裡瞬間閃爍出一絲喜悅的光芒，但又有些猶豫和不可置信。

郎中們也紛紛驚訝得瞪大了眼睛，

他們將信將疑，連忙追問：“是何病症？”

“極有可能是鼠疫！”

“何為鼠疫？”

“簡單來說，就是人吃了患病的鼠類。”

方清想用最為通俗易懂的語言讓大家理解，

郎中們仍是不敢相信。

這也難怪，他們行醫多年，自認見多識廣，經驗豐富，

研究此病甚久都毫無頭緒，

又怎可憑一小丫頭的三言兩語就下定論，

傷及臉面事小，

若診斷錯誤，導致病情繼續擴散，又當如何？

同為醫者，方清非常理解溫郎中他們的心情，

內心也生出些敬佩之意。

於是，她便給諸位講了一個故事。

早年間，她祖父遊歷西南邊陲，

那裡民風彪悍，愛食奇珍異獸，鼠類便是他們的食譜之一。

有一次，祖父遊歷至一個村落中，

有一戶人家食了地鼠，幾日後便高熱不退，全身潰爛，

不出七日，全家皆亡，死狀與荔城中的疫病患者如出一轍，

全身黑紫，身體潰爛，死狀慘烈。

村裡人覺得那一家，悉數橫死，甚是可憐，

便好心將他們埋葬。

可接下來，可怕的事件就發生了。

村民們相繼出現發熱的症狀，整個村莊幾乎無人倖免，

半月餘，死者眾多。

祖父診斷出此病為惡性瘟疫，直接病因，就是吃了患病的地鼠。

面對此疫災，他本可以一走了之，保全性命，

但本著醫者之心，他選擇留在村中，冒死救治病患，

甚至以身試藥。

經過救治，村中僅有少數村民得以存活下來，

而且大都落下了體虛的病根。

之後，倖存的村民又聽從祖父的建議，將死去鄉親們的屍體焚燒掩埋，

然後選擇了離開那裡。

而祖父，也因這九死一生的經歷，結束了遊歷，

回到了家鄉，娶妻生子。

這件往事，從此以後便被塵封，祖父從未提及。

只是有一次，祖父酒醉之後，給她傳授醫術時，無意中提及。

由於病症太過特殊，她便銘記於心。

方清講的是聲情並茂，

她暗暗感嘆，也只有用這種編故事的方式讓他們相信了。

眾人聽罷，沉默良久，皆道原來如此。

經過方清如此一講述，在場的人，都信了一大半。

如今只要能夠確認，患病的人在發病前不久吃過鼠肉，

便可確診！

崔燁聽此，自告奮勇，願不顧危險，前往城南疫區確認。

方清深知若真是鼠疫，那必定兇險萬分，

她敬崔燁是條漢子，更不想他出事，遂上前叮囑他，

打探訊息，也要保護自已，就在疫區外，

切不可入內，保持一定的距離，帶好面巾，遮住口唇，

不可觸碰疫區的所有物件。

崔燁聽罷，心裡一熱，道聲感謝，便快步離去。

接下來，就是眾人焦急地等待，

整個議事堂內鴉雀無聲，掉根針都能聽到聲響。

一個時辰後，崔燁大步而來，腳步穩健有力，

只見他單膝跪地，雙手抱拳：

“回稟城主，經查實，疫災爆發的前兩日，確有災民吃過鼠肉，

皆因災民缺糧少食所致！”

眾人聞言大喜，此次疫病的病因終於找到了，

之後，就是商討如何對症下藥了！

城主崔忠義，從座椅上站起，長舒一口氣，嘴角輕揚，道：

“荔城終是有救了！”

一旁的師爺賈賢也不禁感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此乃城主宅心仁厚的福報！

眾人皆是笑逐顏開。

唯有方清的表情並並不輕鬆，

她踱步到一旁角落中，一言不發，

只有她知道，這鼠疫有多麼的可怕！

鼠疫，又被稱為“黑死病”，

所肆掠之處，屍橫遍野，哀鴻不斷。

用“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來形容，

一點也不為過。

放在二十二世紀，那也是恐怖的“甲級”傳染病，

好在現代醫學發達，有抗生素可以救治。

而在如今的南州國，

只能說，非常難！

此時，在荔城的另一邊，疫情封鎖區內，情況如方清料想的一樣糟糕。

這裡本是一片無主荒地，未被開墾，地面佈滿亂石和黃沙，

幾株樹立在那裡，東倒西歪，樹下荒草萋萋，

滿是蕭瑟的景象，少有人去。

直到一月前，城主將災民安置在此處，荒地才被開墾，

建起了些簡陋的茅草屋，也終於有了些煙火氣。

這批災民約有四百餘人，數量不少，

新建茅草屋的速度又沒有那麼快，

所以都是好幾戶人家共用一間茅草屋，

一間茅草屋裡擠了三四十口人，大家同吃同住。

為了解決飲水問題，此村的里正孟廣又集合村民打了兩口井。

一路逃荒的疲憊，讓如今有落腳之處的村民格外珍惜，

他們都幻想著往後的日子終會越來越好。

但這一切美好的期望，都因疫病的到來戛然而止。

如今，距第一個村民孟二蛋發病，已過去半月餘，

幾乎所有村民都開始有了瘟疫的症狀，老的少的，

有人高燒不退，有人全身長滿紅疹，

每家每戶都有人去世，村子裡到處都能聽到哀痛欲絕的哭聲。

官兵們，也怕被染上瘟疫，

便草草在村中空地上挖了兩個大坑，

命村民們把屍體抬進去掩埋。

現正值初夏，太陽烈，氣溫高，大部分屍體都已開始腐爛，

散發出令人噁心的味道，飄的整個村裡都是。

病死的人，死狀悽慘，常嚇得婦女娃兒們驚聲尖叫，恐怖的氣息瀰漫整個村落。

城主倒是沒有不管他們，時不時的讓士兵送來些糧食衣物，

也時不時有郎中來給他們瞧病，

但這藥也喝了，針灸也用上了，

這疫病就是不見好，

瞧病的郎中也是換了一波又一波。

眼看著，這村裡過世的人足有五六十了，

裡面還有小孩子，

村民們便有些躁動不安起來，

不知道下個會不會就輪到自已。

里正孟廣坐不住了，前去與官兵交涉，

希望可以放活著的人離開這裡，

不然平日裡和屍體為伍，

他們也害怕自已活不到兩日了！

然而這次交涉，毫無意外的，被士兵統領嚴詞拒絕。

於是，不滿的情緒在災民裡慢慢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