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三方

第二天一早，

何家那瘋子就到處抓貓逗魚吃鳥頭，

中間還掀了一個小姑娘的裙子，結果被趙家那當兵的男人一下就給制服了，說是要好好給那小姑娘討個說法，

沒有誰想要想要跟何瘋子有任何關係，

只有林家那個浪蕩子，每天瞎混，這事也跟著去瞧熱鬧。

真是灰樓的兩害！

昨晚，灰樓又搬走了十多家人，都是些老街坊，

怎麼就這麼不聲不吭的走了呢，真是夭壽了，肯定就是何瘋子把樓裡的清靜打擾了！也是該找樓長管管了。

而這時，正在被死人們萬般嫌棄的“何瘋子”等人，已然全部聚在了趙清安的家中。

趙清安的奶奶的頭空了一半，但這似乎並未影響老人家慈藹的神情，大家一進門，她便給所有人發糖，

即便糖都已然融了。

何奕稍觀察了一下老人，卻發現了些他更在意的地方...老人的手腕上綁著一根黑繩，似乎與自已家裡那尊泥像外面的黑繩很相似，

而且，老人的胸前還掛著一個玉石吊墜，吊墜上的紋路，更是眼熟，

就是門楣正中那種符紙的紋路，

於是，何奕問了老人一個問題：

“請問，這棟灰樓裡有供奉著哪位神的泥像嗎？”

何奕做好了老人出現昨晚溫華那種情況的心理預期，

但實際卻並沒有，

老人只是愣住了，愣了許久，然後抬手將那塊吊墜握在手中，緊緊握著，然後一邊遲緩的搖著頭，一邊向外走去，

嘴中亦彷彿入迷般唸唸有詞：

“邪神？真神？我們都是罪人...神會懲罰罪人...遲早...很快了...神燒燬了伊甸園...”

老人就這樣離開，

這時屋內再次只剩四人，

“神的泥像？是指你的家裡那尊泥像嗎”

林墨問。

而何奕靠在沙發邊上，只是靜默著，不知在思考些什麼。

“你們...昨晚都聽見了吧？”

這時，趙清安先開口，提及昨夜。

另外三人都點頭，

這也是四人今天一早便聚集在一起的原因。

“那些...是什麼東西？”

唐綺雪細聲，似乎心有餘悸的問道。

“昨晚，大概有10扇左右的門，被外面的那些東西破開了。”

這時，何奕也開口了。

“嗯...昨天，就在我家的隔壁，一個獨臂死人的門也被那東西破開了，我聽到了...那種撕心裂肺的慘叫。

今天起來時，我試探性的問過奶奶，但是她的回答是——

【那個老鄰居搬走了】”

趙清安低沉著臉補充道。

此話一出，四人皆是沉默了，

因為顯而易見的，在他們今天起床後，便發現，在整棟黑樓的各個樓層之中，皆有被破開的大門，

門內，早已沒了死人存在，

只有四濺的血液與肉渣。

但奇怪的是....那些被破開的門，全都沒有如其他東西般恢復如常，連血也未消失，始終保持著最新鮮的狀態，

“明明顯而易見的，門被破開的死人，全都被那個東西殺了，但是...這些死人卻裝作看不見？”

林墨撐著下巴說道。

“雖然，我想說這也不過是死人的【規則】之一，但是...你們有感受到嗎...我們家中死人們的，那種難以言喻情緒。”

趙清安皺著眉，想要描述，卻又描述不出來。

“他們本能的在恐懼。”

直至何奕開口：

“但是，【規則】凌駕在了他們的【情緒】之上，兩者碰撞，就彷彿BUG一樣，出現異樣感。”

話音落下，眾人皆是有種疑惑而茫然的感覺，

那種說不出的感覺，就像是恐怖谷效應一樣，就算他們是‘死人’，但他們終究也是‘人’，可就算他們是‘人’，

同時，按照規則而言，他們還是‘敵人’

沉默之中，

趙清安從兜裡拿出一張紙，

紙上是一句話：

【**會吃掉不早點睡覺的孩子噢】

“會”字的前面還有幾個被墨暈開的字。

看來趙清安做了同樣的事情。

“‘會’字的前面，本來應該還有幾個字，或者是十幾個字？根本無法判別，那似乎是不可言說，又不能目睹的字，昨天我用了很多方法，

甚至讓奶奶在我的背後寫下來，

可只要寫到那些字，我就會彷彿忽然陷入某種恍惚中，回過神來時，那些字也已經寫過了。”

聽到這話，何奕看著另外兩人似乎也並未有多驚訝。

顯然他們也知曉並且驗證過了那不可知的兩個字。

“那些字所代表的，會是創造這個遊戲的傢伙嗎？”

林墨問何奕。

但何奕只是搖頭。

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誰，或者說什麼東西創造了這個遊戲，

但是，有一點是確定的：

“你們覺得，規則是用來做什麼的？”

聽到這個忽然的問題，唐綺雪細聲回道：

“用來...保護我們的...吧？”

趙清安遲疑的點了點頭，但還是補充道：

“也是我們活下去的關鍵。”

何奕接著問：

“你們還記得昨天我說過的，那些死人也同樣被規則限制嗎，”

何奕的手輕輕敲在茶几上，而視線則望向了趙清安家同樣掛在牆壁頂上的掛鐘，

“你們覺得死人的規則又是用來做什麼的？”

趙清安捏了捏手中的糖，然後回道：

“你剛才也說了，用來限制他們的，應該也算是給我們少數活人的補償機制吧？畢竟按照規則，最終的勝者，只會在我們跟他們之間。”

何奕也點了點頭，可他卻並未像是要停止的樣子，

“這是一點，但，透過昨晚，我覺得不只是這樣而已...他們也在害怕。”

看著另外三人，何奕認真說道：

“他們也在真切的害怕著昨晚在走廊內遊蕩的那些東西，昨天我從溫華那裡得知，他們同樣害怕那些字，

所以，也許規則...不只是用來保護我們活人的，

對於他們死人而言，也是一樣。

也就是說，現在這個遊戲，也許出現了隱藏的第三方。”

聽到這話，三人一陣沉默，直至唐綺雪開口：

“那...死人們，跟我們...在一定程度上，不也是同一邊的嗎...同樣成為了獵物的一方...”

而趙清安則是直接點明：

“但根據規則，我們的敵人是很清晰的，只是那些死人而已。”

是的，根據目前的規則而言。

他們的敵人依舊只是死人。

至於那些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只要按照家中死人的話來做，也完全可以無視，

可這忽然冒出的“第三方”，

似乎還有著可以凌駕於那些死人之上的力量，又是為何而存在，

實在無法不在意。

想到這兒，何奕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似乎，只差誰能點出一個關鍵。

不過，目前是第二天，他們的事情還有很多——

何奕未讓沉默繼續，

接著便將昨晚溫華跟他所說的那個樓長叔叔，以及樓長叔叔所說的話全部都告訴了三人。

趙清安先一步開口：

“‘樓長’這個稱謂，我在剛剛出現這裡時，就聽到奶奶說過，與何奕所描述的一樣，奶奶將其稱之為：什麼都知道的男人。”

林墨也舉手：

“我家裡的那個哥哥也說過噢。”

何奕說出自已目前的想法：

“與其將那根本不知道是什麼的兩個字作為懷疑的目標，不如立足眼前，就現在而言，那個被稱為【樓長】的傢伙顯然更值得調查。”

三人皆點頭。

“那就先按照昨天所安排的行動吧？”

趙清安問向眾人意見。

何奕則補充：

“【樓長】這個目標，先從自已家的死人問起吧，然後向著四周輻射，總之，我們必須得知道那個所謂的樓長，

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眾人皆點頭，表示認可，

隨即趙清安便站起身來，準備行動。

然而，何奕卻是忽的抬起手，指向他剛才一直在看的那塊掛鐘，

先是問向另外兩人：

“你們家裡的掛鐘，會動嗎？”

兩人皆表示會的。

然後何奕又問向趙清安：

“你看見你家的掛鐘動過嗎？一直是保持著那個方位嗎？”

趙清安這才看向那個掛鐘，由於職業的關係，對於時間，他一向很敏感，幾乎以生物鐘便可確認時間，

所以即便昨天觀察過家裡的用具，他也沒太在意。

不過印象中，

“沒有變過。”

聽到這個回答，何奕忽的動了起來，他忽然走到右下角擺放著一堆雜物的地方，然後簡單拆看了一下，將雜物移開，

隨即看著牆角的地磚，蹲下身，抬手便在磚上敲了敲：

“噔噔...”

兩聲過後，

何奕似乎確認了什麼，驟然間猛地發力，竟是直接將那塊地磚擊碎，

趙清安跟唐綺雪見此，皆是滿臉的驚詫，

“何奕？你在做什麼？！”

這時，何奕已然將手探進了那塊碎掉的地磚之內，似乎翻找了一會兒，

當他再站起身時，那塊碎掉的地磚又恢復如常了，

而其手中，則已然拿著一個佈滿灰塵的禮盒，

開啟禮盒後，

絨布墊上，儼然擺放著一顆金色的骰子

這時，眾人的腦海中，皆不約而同的想起，

自已死去前那一刻，

在耳旁響起的那邪魅而卡殼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