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人命的價值

原來，

一個人能死去得這樣輕易

自已甚至都不知道他長什麼樣子，是男是女，叫什麼名字

就那樣成為了被消去的二分之一

何奕抬起手，摸了摸濺在臉上的血跡，

是啊，一如所有人般的，炙熱的，滾燙的鮮血

再抬起頭時，

頭頂的骰子消失了，慘叫也消失了，血腥味瀰漫了整個空間，

一半的人已然被消去，

那個斷翼的天使依舊在半空，

“好了，一半多餘的人已經消除完畢了，現在，我們開始正式的說明吧~”

然而還不待他開始，

不知是誰一聲暴呵，便已將其打斷：

“你為什麼要殺掉那一半的人！！”

然而聽到這話，

管理員卻是有些疑惑的樣子，

“怎麼了？以骰子的點數決定生死，對所有人都很公平啊”

然而那個聲音繼續追問：

“我是在問你為什麼要殺死他們！！”

聽到這個問題，管理員頓了一下，卻是似乎無奈的語調：

“為什麼...居然還不明白嗎。”

說著，Ta竟是緩緩下移，似乎落到了誰的面前，然後忽然笑道：

“他們的死，都是因為你們啊~”

此話一出，所有人皆安靜了，

“因為...我們？”

“關我們屁事兒！勞什子的！老子殺了你！”

黑暗之中，似乎有誰衝向了管理員，

然而管理員只是稍稍抬起右手，便將什麼東西抓在了手中，

這時，所有人才發覺，

自已已然能夠看見，管理員手中抓著的是什麼——一個人

一個紋身已然紋到了脖子上，四肢肌肉如粗蛇般拱起，此刻卻如同幼貓般，被掐住脖子，提在空中的中年男人，

所有人都明白，

這是這個管理員故意讓他們看見的，

而管理員也絲毫不掩飾，

“就是這樣，或者應該說，‘人’啊，都是這樣，僅僅只是用語言，根本就不起作用。”

說著，Ta將那個男人舉得更高了一些，並接著說道：

“看吧，他也會是因你們而死的。”

說著，其似乎指尖輕輕扭動，那個中年男人的腦袋便如細木杈般折斷了，

本來還在掙扎的四肢頹然便耷拉了下去，

這一下過後，

四下終於再無聲音，

就算是隱約的抽泣，都只有捂著嘴的嗡聲。

管理員扔下死掉的男人，似乎對此很是滿意，

“對吧？對吧？！只有這樣，只有死亡，徹頭徹尾，放在你們面前的死亡與絕望，才能讓你們安靜下來，安靜的！

聽完我接下來的話。”

是個瘋子啊，一個睿智殘忍的瘋子，

以一半人的死亡，讓另一半的人明白了現狀。

何奕冷冷的看著，這樣想到。

管理員的腦袋竟驟然間也轉了過來，

又是那種笑，

而何奕沒有避開，只是與其對視著，

這似乎使得天穹之上的笑臉越發裂開

“其實，我是如此欣喜，也是如此悲傷，是我挑選了你們，來到這裡，所以我對你們所有人都無比了解，”

何奕看著其狡黠的視線，

“甚至，比你們自已都要了解。”

說著，Ta忽然雙手埋在胸口，視線環繞著所有人，

“在我的計算之中，你們都是有著通關這個遊戲的可能性的，但也是因此，你們能夠理解，我看著那個通關可能性近乎百分百的孩子死去，

是怎樣的感覺嗎？！！”

說著，活著的一半人竟真看見管理員根本沒有五官的臉上，忽然淌下了赤金色的血淚，

“可我也沒辦法，能夠殺死那孩子的，及其微小的可能性，竟真就在這二分之一中產生了。

是命運殺死了他...”

何奕靜靜地聽著，要說在場還有誰能隱約猜Ta所指的人是誰的話，

也許，便只有何奕了吧。

而這時，管理員卻再次話鋒一轉，

“但是，好在，你們之中，還有著同樣特別的孩子，活了下來，我如此慶幸，彷彿星海中，最閃亮的兩顆星辰，

一顆隕落，一顆升起。

雖然多了更多的岔路，但也通向更為遙遠未知的遠方。”

說完，Ta忽然安靜下來，臉上的血淚也消散成了黑霧，

然後仰頭，看著天穹之上的笑臉，

最後默然的開口：

“沒時間了，我們得開始正事了。”

說著，Ta的身軀再次緩緩上浮：

“對於在場的各位的某些人來說，這一次，也許是我們的初見，也是最後一次見面，因為，你們會死在這場遊戲之中。

活下來的人，我們也許還會再見。

那一面，才會是我們之間的最後一面。”

周圍的黑霧也隨之蠕動起來，

“如我最開始便說過的，你們將要去到的，是一個即將毀滅的世界，你們不是救世主，也不是勇者，

你們所需要做的，只是在毀滅之前...”

Ta已然飛到最高處，

“不要死掉。”

這時，地上終於有人再次發問

正是何奕：

“‘不要死掉’，你要告訴我們的，或者說，你能告訴我們的，就僅此而已嗎？”

Ta似乎有些欣喜於有人問出了這個問題，

高興的在空中飛了一圈，

而回答，只有四個字：

“僅此而已。”

足夠了，何奕感受到一種奇怪的異樣感，因為他幾乎清晰的感受到，

不只是他們，甚至是眼前這個“管理員”，

似乎都在被某種規則束縛著，

而Ta這個回答的意義，可以得到的答案反而是——

【規則絕非僅此而已】

因為剛才自已問的是，【Ta能說的是否僅此而已】，他沒有反駁，只是直接回道【僅此而已】，

這就說明，並非規則只是如此，而是Ta只能說出的這些。

這時，第二個人發問了：

“既然這是一場以生命為注的豪賭，那麼完成這個‘遊戲’，我們又能夠得到什麼？！”

Ta在空中停了下來，

然後看向地上，然後笑著，淡淡的回道：

“一切。”

“你們會獲得一切，但不只是這一場遊戲，而是全部，完成全部遊戲後，你們可以得到一個——只屬於你們自已的世界。

在那個世界裡，你們可以創造所有想要的一切，

擁有全球財富或者最強武力什麼的就不提了，

世界的一切由你們的意願改變...

讓世界文明狀態回到封建皇朝，你們自已當皇帝；或者讓科技爆發，開啟無限能源，前往異星殖民；亦或是讓全世界男人和女人都只愛你，甘願為你付出一切。

甚至是隻作為一個乞丐，默然行走其中...

這些，皆是勝者的褒獎”

此話一出，

眾人皆是訝異的再說不出話來，

在這個空間之中，誰也不會懷疑自已聽錯了話，

贏家的獎品...

居然是一整個世界？！！

無人懷疑是否真實，因為他們根本也沒有懷疑的本錢。

不過，

就算如此，就算獲得一切，

也並非所有人所想要的，

“我只想知道，我們還能回去嗎？回去我們本來的世界。”

終究有人發現，這個管理員所說的，是一個“另外獨立”的世界，而並未本屬於他們的那個世界，

然聽到這個問題，管理員居然似乎安靜下來，沒有一點動作，只是腦袋機械的歪了歪：

“如果我是你們的話，是絕不會想再回去的...你們此刻是不是覺得這裡就是地獄呢？但我能告訴你們的是，

你們此刻的世界...

早已變成了比地獄更加死寂絕望的地方。”

那語調之中，竟是幽冷至骨髓之中，使得周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像是被擊懵了，無比茫然的思索著這句話的意味，

因為這聽起來，簡直就像是...

“我們的世界，發生什麼了嗎？...”

有人這樣問道，

而這時，沉默之中，管理員只是似乎一隻手撐著下巴，然後依舊玩味與戲謔的樣子，

“這些，不是我的問題，而是你們的，

這樣吧，就當是...一點小彩頭？如果你們能夠透過這第一次遊戲的話，我會給你們時間回去的，由你們自已去見證，與體會，

究竟哪邊才是地獄，

由你們自已得到答案。”

說完，也不待迴音，管理員再次仰頭看了一眼天空，

“時間到了，這也是我能告訴你們的全部了。”

突然間，Ta這樣說道，

隨即黑霧便開始消散，

所有人的視線皆開始模糊，

一切收束，

“對了，我在這個世界裡，還給你們留了一些小小的幫助，請小心的獲取它們，放棄僥倖，然後...活到最後吧。”

【骰子已經擲下】

【誰都已經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