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分食與蛋糕
“我們都是死人噢,但爸爸,你是活人。”
一切歸束之後,
何奕驟然間回過神來,如夢初醒般,望向了四周,
這時溫華稚氣的聲音也從後面響起。
遲疑了一下,才想起,這是自已所問的問題。
隨即只是瞬間,便被四周窗欞之中,那無數雙眼睛盯得脊背發涼。
看了看這上不見天,下不見地的處境,他算是明白了,是不是穿越他不知道,反正,估計肯定是更麻煩的事情。
“臥槽...還不如死了呢。”
這時,溫華也走了出來,她輕輕抓了抓何奕的衣角,然後稚聲說道:
“不行噢,爸爸,不好好當一個‘瘋子’的話,會被大家抓住,餵給**的...”
**,是什麼?
何奕聽到溫華說完【餵給】這兩個字,在【的】結束之前,應該是還有幾個字的。
他能看到其嘴唇有說出那幾個字,
可是卻完全沒有聲音傳來。
然而還不待他再問,
一陣騷亂卻忽然發生,
在他們所在樓層的對面,一陣尖銳的哭泣忽然傳來:
“嗚嗚嗚...大家評評理啊,這老張,忽然裝蒜,夫妻十幾年,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還要拿刀捅我!哎喲~真是沒天理啦!”
這時,那對映在視窗的無數雙眼睛又全都望去了聲音的源頭。
何奕也循聲望去,
nnd,居然在這裡也能看到了一個熟人!
是那個黑色雨衣男!
不過那貨的眼睛怎麼也變成溫華那樣的血紅色了,而且之前被自已捅到的胸口,橫拉出來的那一刀,也還在往外面淌著血。
此時其手中拿著一把菜刀,彷彿見鬼了似的從一扇門內跑了出來,
而何奕並未著急去來個什麼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的場景,而是在觀察,
在他身後,則是一個已經肥的彷彿座肉山般的女人,肚子上的肉已經耷拉在了地上,此時正右手拿著自已斷掉的左手,不停地啃著肉,
即便臉上已經爛的流膿,卻依舊濃妝豔抹,
因為其過大的身軀,她根本走不出那扇門框,只得堵在屋內過道前,痛哭流涕的狂吃著自已。
黑色雨衣男逃出門後,便如無頭蒼蠅般在他那一層中跑來跑去,看著應該是在尋找著出口之類的。
而這時,整個圓筒樓內,越來越多的門開始開啟。
所有走出的“人”,都是要麼腐爛流膿,要麼缺胳膊少腦袋,要麼心臟被掏空的傢伙。
奇怪的是,距離這麼遠,何奕卻依舊能輕易聽見那邊人的聲音,看見他們的一舉一動,甚至是睫毛的顫動
一個缺了只胳膊的老大爺走到了黑雨衣男的面前,慈藹的笑著:
“小張啊,做人可不能這樣,你們多少也有十幾年夫妻情分,不是一直恩恩愛愛的嗎,怎麼忽然來這趟事情。”
另一邊,一個戴著眼鏡,穿著樸素工裝,但心臟被掏出的男人也走了出來,見到黑雨衣男,他敦厚一笑:
“噢,張哥,不是約好了等會兒象棋嘛,這是要到哪兒去啊?”
眼鏡男人身後還有一個跟溫華差不多大的小孩,身上慘白,面板也發皺,彷彿被泡了許多年的屍體,
見到黑雨衣男,很是高興的樣子,蹦蹦跳跳的便是要去抱他,
“張叔叔,張叔叔,昨天的故事還沒講完呢!我想聽故事!”
然而剛剛靠近,黑色雨衣男卻是直接一腳將那小孩踢開,使其腦袋撞在了門欄上,流起了血,
“嗚...好痛...”
小孩坐在地上,摸了摸自已腦袋上的血,委屈的哭。
眼鏡男心疼的抱起小孩,並質問黑雨衣男這是做什麼,慈藹的老人也是近前,想要安撫黑雨衣男,
然而還未靠近,便被黑雨衣男轉過身來的一刀,直接將老人唯一還剩的一隻手的手掌給削掉了。
鮮血噴濺。
“哎喲!我,我的手!”
老人被痛的滿地打滾。
這時,黑雨衣男也已經是眼睛充血,舉止瘋狂,顯然在崩潰的邊緣,他如一受驚的刺蝟般,不許任何人靠近,
可越來越多從門內出來的死人,仍在勸解著他。
見自已手中的刀似乎有用,那些人都不敢靠近了,他才歇斯底里的喊道:
“什,什麼老張小張,什麼夫妻十幾年,還有那個狗屁管理員,該死!該死!
我根本不認識你們!這是哪兒!我,我到底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這是什麼狗屁整蠱現場嗎?!
快點回答我!不然我就殺光你們!”
然而,他卻沒有注意到,
在他說出第一句時,那些所有出來的人們,便已經沒了任何動作和聲響,臉上也失去了所有表情,其本來血紅色眼眸驟然變灰,
如死月一般空洞無物,
只是冷漠,冷得發憷
細看一眼,皆覺著莫名驚恐。
一切忽然寂靜無比,連那始終飄在空中的灰白灰燼都飄得遲緩許多,
而見還是沒有人回答自已,黑色雨衣男頓時怒從心中起,操著菜刀,便是一衝,直接一刀豎著砍在一個少了隻眼睛的女人身上,
刀身嵌入皮肉,卻沒有砍下骨骼,黑雨衣男想要抽也抽不出來,
而那女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只是忽然抬手,
那瘦弱腐爛的身軀是如何如此力量,她抓住了男人的手,彷彿摺疊紙片般就將黑雨衣男的手臂掰折了,
然後其另一隻手則猛地一抓,那黑雨衣男的一隻眼睛便被挖了下來,
還沒回過神來的一瞬間遲疑後,痛苦便追了上來,
黑雨衣男手中刀驟然從手中脫落,他死死捂住往外冒血的眼洞,
而另一隻眼睛,則看著那女人,將自已的眼睛,一口嚼碎。
這時,周圍的所有死人都圍向他,手中忽然出現拿著兩邊削尖,不明材質的黑色長棍,直至人海將其完全淹沒,
於是絕望的慘叫彷彿幽靈般在這圓筒的居民樓中不斷迴轉,
能再次看見黑雨衣男時,
他早已死的不能再死了,面容自然已經無法辨別,而其被戳的滿是空洞的身軀,則被死人們,用一根最長最大的尖棍貫穿,並串入其中,
因為已經將近其身軀的整個寬度,所以其整個腹部都被撐得比其肩膀還寬,眼看就要爆開的樣子,
然後眾死者將木樁不斷往外推,
直至黑雨衣男的身軀,在風中,彷彿破爛的晴天娃娃一樣,雙腿雙手微微搖晃,
而這時,
一陣低沉而冗長的鐘聲忽然響起,
隱約間,何奕倒吸一口涼氣,睜大了眼睛,覺得自已本該能夠看見,好像有著什麼東西,
緩緩從底下的深淵探出,從天上的雲層中落下,
然後一口口的,
將被舉到中間的黑雨衣男一節節吃盡
最終只剩些許血跡仍留在了木樁上。
可事實是,他的視線彷彿蒙上了一層灰色的霧,眼前所見皆朦朧無比,
只能看見,
那黑洞洞的半空中,
黑雨衣男飄蕩的死軀,宛若被瓜分的蛋糕般...
一塊塊消失殆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