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害苦我了
萬安遠遠便聽見皇城那邊的喊殺聲,她顧不得細聽,急匆匆趕去支援。
城樓底下鋪了一層屍體,大多數穿著兵甲,後背中箭而亡,也有一些致命刀傷。大致掃了一眼,走到這裡的萬安的腦海裡已經勾勒出一個大概的場景。
禁軍衛在毫不設防的的情況下被偷襲,哪怕倖存一部分人,也沒擋住後面的進攻,以至於成為了地上的屍體,也沒守住這道大門。
這時,萬安從地上撿起一個金屬筒,輕輕靠近筒邊緣輕嗅,還殘餘著火藥氣。
看來還是有人及時通風報信了,不過就算如此也不過垂死掙扎罷了。
玄木大門洞開,通往天梯的的最後一道防線已破,一條殺氣騰騰的“黑龍”蜿蜒而入。
勤政殿內。
皇帝坐在案桌前批改奏摺,太監突然急匆匆進來,路過門檻還被絆倒了。
他來不及站起來就扯著尖細的嗓子喊到,“大將軍萬安謀反,皇上快逃啊!”
懸著的毛筆啪的掉在了紙上,桌前的人猛然抬起頭。
但已經來不及了,路上訊息本來就刻意被人阻攔。宮人們習慣性的雙腿發軟,一見大刀長槍,更是毫無保留說出他們皇帝的位置。
所以說萬安的速度比預料中還要快,眼下太監剛喊出那句話,沾血的刀就到了他脖子上。
皇帝表情很難看,卻強撐淡定。抬眼看了看懸在他頭上那把利刃,頭往外伸,又隱隱看到一片片血紅的衣角,於是點了點頭,拍拍自已的椅子。
“來,坐吧。”
然後慢慢起身,踱步向外走。
萬安馬上坐到龍椅上,左瞧瞧右看看,順便抬起一腳踹倒前皇帝。
“快點,走那麼慢幹嘛呢,是不是想謀反,把他給我押到我當初住的那間牢房。”
“等等。”
晚來一步徐軍師氣喘吁吁打斷,趕忙平復一下氣息說道,“既然已經拿下……這位,為什麼不直接殺了,斬草要除根一切推到那個白蓮教身上就可。”
“我留著他有用。”
萬安擺擺手,不在意說道。
“那也不能關到大理寺啊,這樣豈不是所有人都知道了他還活著,你上位時必然不被接受。”
徐苟被萬安這種不重視的表現氣到了,咬牙切齒說道,這人有時候做事就好像兒戲一般。
“他死了,那群人就能同意了我當皇帝?”
萬安反問。
徐苟一時語塞,那倒是不可能,終歸都是要折騰一番的。
反都反了,還能一切都還回去?
萬安倚在龍椅上,隨手扒拉幾本奏摺,狀似無意道,“你們說這皇帝被白蓮教害死了,又沒有立下太子,這皇位該何人擔任啊?”
一聽到這話,門口候著的黑臉大漢眼睛瞬間亮了,從一直背的包袱裡取出一件明黃色的披風搭在萬安身上,低聲諂媚。
“將軍,快晚上了,天有些冷,你快些披上暖暖身。”
萬安色變,只見明黃色的衣服上繡著幾條五爪的金龍。
“你們這是要做什麼,我如何能穿上這件衣服?”
蔡正朝門口兩人擠眉弄眼,故意高聲道,“若論資格,忠王大人必是毫無疑問的,只是老人家在祖皇時就親口稱當個閒散王爺,如今不好強人所難啊。為今之計,便只有將軍您來當這個皇帝了。”
“可我父王尚有其他族親,長輩尚在,我又怎能這樣做呢?”
萬安狀似苦惱感嘆。
“若論嫡庶,忠王殿下與先皇同為徐皇后所生,乃是嫡子,不過佔了一個長幼之差。您乃忠王嫡女,更是嫡嫡道,如何沒有資格呢?”
徐苟也是很上道,瞬間甩出一個嫡庶之道封住眾人之口。
杜校尉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想說些什麼又沒那口才,憋了許久才漲紅臉道,“俺也這樣覺得。”
老家口音都飆出來了,不過也沒人理會他。
萬安嘆了一口氣,“你們都說到這地步了,我實在沒有理由拒絕了。”
眾人一陣歡呼。
見此,萬安苦笑著道,“你們可害苦朕了!”
徐苟籠著袖子看著他帶過來的人,一臉老神在在,他經歷這驚心動魄的一天倒也看開了什麼。
可憐的起居郎簡直欲哭無淚,他就是一個小官,這群凶神為什麼都看著他啊。
“從今日起你就不是起居郎了,本朝的第一個被封的史官,就你了。”
萬安手一指,霸氣的宣佈。
“啊?我嗎?”
起居郎瞪著清澈愚蠢的眼睛,指了指自已,隨即他意識到自已行為的不妥,瞬間五體投地行了個大禮,“謝主隆恩!”
起居郎臉上的笑怎麼也止不住,誰不知道史官是多麼有可能青史留名的一個官職,他家的族譜要從他開始單開一本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