躊躇之心30

“您不必用這樣怪異的眼神看著我，不管在我這裡，還是在你們那個世界，人都理應為自已說出的話付出代價的吧。”

“既然是這樣的話，手段溫和還是殘忍也就不重要了吧。”

舒因始終是那副漠不關心的表情，在她看來這或許只是一個無傷大雅的場面。

而她身邊的懷祈顯然和她不是一樣的想法，慢慢地走向小躇的方向，聲調裡帶著他特有的溫和且富有感染力的氣息：

“您說的對，這次的確是這孩子的過失，他也確實應該得到相應的懲罰，”懷祈慢慢靠近小躇，無視了其他兩人阻攔式的動作，“但是，我們這邊的人，是不是由我們來懲罰會更好一些？相信您也不願意看到自已的朋友或者親人，僅僅因為一句聽上去有些失禮的話就被荒唐的傷害了吧。”

懷祈緩緩停下了靠近他們的步伐，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只看的見春水般的柔色。

他往後退了一步。

不知為何，小躇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畏懼感和敬畏感，比起被舒因制服時的那種難以置信，他第一次在自已的“世界”裡感覺到除“祂”之外的壓迫感。

一種由衷的敬畏感。

小躇在付津和宋愉心護崽般警惕的目光下再次抬起手，在空中又描了一個粉色的光圈。

數秒，光圈越過了兩人徒勞的阻攔，直直地飛入了付彭越的肩膀處。

少年的面色明顯緩和了下來，一直緊咬著下唇的牙齒也慢慢鬆開了，好一會兒，後知後覺的感受到痛感的消散。

“放心，只要你們不要再對我的家人說出什麼不美妙的話，我就絕不會作出讓你們為難的舉動。”

“小躇少爺，希望你能說到做到。”

宋愉心的臉上還帶著未消的警惕和怒意，一副完全不信任他的模樣。

小躇將目光移向這個有些發抖的女孩，很清楚她遠沒有她言語上表現得那麼鎮定。

“你是一位很優秀的朋友。”

在自已也會因為受傷感到害怕而顫抖的時候，依舊能夠堅定地站在朋友面前的人——

“真是可敬。”

宋愉心完全沒懂他突然冒出來的誇讚性話語是什麼邏輯鏈下的產物，清秀的小臉蛋上帶著緊張後的緋紅和茫然。

“那麼，到了該告別的時候吧。”

【滴——有效加分——收集完整詩心。】

原來小躇一定程度上象徵了這個時空的意志，如果一開始就透過物理手段解決問題，最後的十分拿不到，就沒法通關。

雖然麻煩了點，但還算有點意思。

【計10分，累計100分。】

【您已完成第一序列第一時空的詩心收集任務，現在可選擇離開或留下尋找其他加分項直至滿分。】

【您在本時空的應得總分為101分，現累計100分，滿分選客將獲得個人道具抽獎券一張或個人技能適度提升卡一張，請您在六十秒內作出選擇，逾期將預設為離開。】

這次的選項卡不再是口頭描述，而直接在她眼睛正前方的虛空中浮動著——一個顯示屏。

宋愉心拉著付彭越完好的那隻手，帶著他往前走了幾步，抬手在虛空中點了一下，隨後，兩人的身影一起消失了。

“舒姐，懷哥，那我也走了。”

付津的臉上也有藏不住的憂色，舒因疑心他還不知道“房間”的療愈功能，但也沒有多在意，輕輕點了點頭。

他們走不走都無所謂，只是通關最大的樂趣當然是在“附加結局”裡，怎麼能錯過呢。

舒因抬手的瞬間，懷祈也做出了選擇。

兩秒之後，還在原地的兩人頗有默契的對視了一眼。

“真快。”

躊躇望著剛剛站著人的地板，露出一個釋然的笑。

完整的詩心早就被她給了宋愉心，因此小界和柳肖也隨著宋愉心的消失而消失了。

“你讓我們留下來，是希望我們為你做些什麼？”

溫潤有力的聲音似乎給了小躇某種信心，略帶暗色的眼睛此刻恢復了照片裡的光彩，甚至更絢爛。

“我希望您能殺了我。”

湛藍色的眼睛裡帶著近乎急切的誠摯。

就只是為了已經消失的人，就毅然決定赴死？

舒因露出有些諷刺的笑：

“死亡的方式有很多種，比如跳進那片海里，也好過在這裡花費時間祈求別人。”

“我不能接受獨活，但他們曾經為我許過願，無論何時何地，我無法主動選擇死亡。”

“這是‘祂’允諾下的願望，我只能選擇依靠您。”

小躇向來懂得隱忍，放低姿態對他而言從來都不是難事，更何況他所做的本就是他所求。

“這裡是你的時空，你的死亡是不可逆的，因為時空會隨著你的死亡而崩塌，我們本來就不是這裡的人，肆意干涉了這麼久，對這個時空的意志來說已經是很大的挑釁了。”

“所以現在殺了你，對我們沒有好處。”

她可不是為了實現小孩子的心願留下來的，只是單純的想要得到剩下的那一分。

個人技能的升級對她來說是不可或缺的部分，“欺詐”帶來的被動負面效果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她先前僅僅是用了“白光”來制服小躇，切了付津的一根手指，小腿那裡就有陣陣抽痛感。

雖然還不到難以行走的程度，但僅僅是在這個活動範圍不算大的小島上，她都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疲憊感。

這種副作用並不是字面上的直接“降低活動速度”，而是直接將她的身體狀態轉化到長期步行後的疲憊狀態，以至於她在森林裡的那段路程十分煎熬。

在這種有力難為的狀態下，她必須透過“升級”的辦法來獲取減少負面效果或者化被動為主動之類的技能最佳化，所以她不能確定剩下的那一分是否需要透過武力手段解決，這個時候浪費精力純屬失智行為。

“嗯——好處，實質性的好處——”

急切的小躇壓根沒看出她淡定的臉下的決定和忽視性的狀態，反而很認真地開始思考，細細地回憶著之前的每一句話，目光一凝：

“你們想見見‘祂’嗎？”

“不想。”

舒因秒答。

先前就是習慣性地問問，事實上她對這種許願類的東西沒什麼好感，更不用說現在還要大費周章地去見。

“而且就算沒有你，我們一樣能見到‘祂’吧？比起去找，這類生物肯定能聽見我們的對話，不如等‘祂’自行出現來得靠譜。”

嘶——

這種吐槽似的話居然說出來了啊。

懷祈扯了扯她的袖口，眉頭微蹙，似乎是在糾結措辭，語氣難得地有些遲疑：

“我認為‘祂’是一個很關鍵的生物，最後一分很有可能會出現在‘祂’身上，如果這是這個時空意志的象徵，有必要見一見。”

黑色的眼睛眨了眨，舒因輕輕地點了點頭。

舒因你——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