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等人遊玩一陣,眼見日上三竿,便欲打道回府。

薛小小意興正酣,委實是少女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今日遊藝名家雲集,讓人大開眼界,難免有些流連忘返,不過她倒也沒有執意逗留,經過先前那位富家公子的啟釁滋事之後,少女心頭始終惴惴不安,若能早早歸家,也好教人心安幾分。

一行三人走出街市,來到那座牌坊樣式的山門前,抬頭突然見到一撥不速之客。

為首一人,是一名面相俊逸的富家公子,毫無疑問,正是火速點兵而來欲要找回場子的呂白瑛。

那名玩世不恭的公子哥見到薛小小三人結伴而來,眼神陰鷲的打量了一下李元,想來這個其貌不揚的少年,應該就是那薛小小半路認過來的野哥子了。

經過先前打探得知,這名叫李元的少年與薛小小一樣,也是一個破落戶兒,在村子裡無依無靠,賤命一條,如此正好,沒人撐腰也就代表著可以肆意欺辱。

呂白瑛見到三人走近,隨手一揮,身後一撥筋骨健壯的練家子立即心領神會,驀然雁翅排開,彷彿攔路虎一般,截斷去路。

李元自然認得這位紈絝子弟,見到對方氣勢洶洶,眉頭一皺,不過仍舊是硬著頭皮給出一個笑臉,說道:“呂少爺,我可沒有招惹過你,這般陣仗,是為何故?”

這廝是鎮子上出了名的惡霸,素來睚眥必報,從無隔夜之仇一說,因此在先前吃下一個悶虧之後,便火速點兵點將,帶人前來找回場子。

李元自然不願招惹於他,只是看這架勢,這傢伙似乎是衝著自已而來,思來想去,自始至終也未曾與這麼一尊煞神有過什麼交集。

呂白瑛懶得廢話,開門見山,一手指定牛二,咬牙切齒的說道:“先前本少爺一腔熱誠邀請薛姑娘一同遊玩,不但被這小子壞去一樁美事不說,還傷了本少爺的顏面,冤有頭債有主,本少爺也不是不講理的人,今日就不與你這窮小子為難,不過這傻頭傻腦的傢伙,少不得要好好吃一頓教訓,給他長長記性!”

牛二見到那手下敗將竟敢伸手指向自已,怒如火發,就要動粗,卻被李元一把拉下。

李元沉吟片刻,沉聲說道:“這牛二自幼害了一場大病,性格耿直,不懂人情,若是無意衝撞到了呂少爺,在下讓他跟你道歉便是,呂少爺素來大人有大量,何必跟一個心性未開的孩子較勁?”

呂白瑛冷笑一笑,手一伸,傲慢說道:“既然你小子如此通情達理,那本少爺就賣給你一個面子,拿一百兩銀子了賬!”

李元嘴角抽搐,心中腹誹,你明明可以直接搶,卻非要給出一個理由,不過這話自然不能拿在明面上來說,只能耐著性子,好言好語的說道:“呂少爺,咱們窮苦人家一年到頭也攢不出十兩銀子,這般天價,就算是砸鍋賣鐵也拿不出來。不若我賠少爺二兩銀子,再請諸位到鎮子裡的酒家吃上一頓,就當是給呂少爺賠罪認錯?”

呂白瑛咧嘴一笑,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已,倨傲說道:“在你這種窮鬼眼裡,本少爺的臉面就值二兩銀子?!”

身後之人聽到這般戲弄言語,頓時鬨然大笑。

李元頭疼不已,當下已然知曉,所謂的衝撞,不過是一個託辭,定是邀美受阻,懷恨在心,這才大張旗鼓的過來滋事。

既然對方是奔著故意找茬來的,那就根本不會有冤家宜解不宜結一說,今日之事,恐難善了。

他也不再示弱,單刀直入,沉聲說道:“呂少爺,這一百兩銀子實在有心無力,若是呂少爺仍舊這般蠻不講理,在下只能與各位切磋一場了。”

李元並非任人拿捏的軟柿子,相反,他在村子裡是塊臭名昭著的茅坑石,既然今日無法在言語上談攏,那就只能比比拳頭手腕了。

他並不認為呂白瑛敢下死手,最多不過是吃一頓痛,這許多年來,少年吃痛不少,早已習以為常。

呂白瑛自然不吃這套,氣笑說道:“耍賴子?不過本少爺倒是欣賞你這種性子,話不多說,切磋可以,不過卻不是單挑,而是群毆。還有,本少爺也不佔你便宜,你可以去找幫手,若是最後你還是輸了,薛姑娘就得陪本少爺走一遭,放心,我不會虧待她的,這麼一支嬌豔欲滴的花朵,長在這窮鄉僻壤之處實在可惜!”

李元眼神一凝,兇光畢露,這傢伙終於是按耐不住,露出了那副醜惡嘴臉。

這樁賭約他自然不會去接,一旦落敗,薛小小必然清譽不保,坊間有句老話: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薛小小若是不幸落在呂白瑛手裡,必然貞潔盡失。

他眼中出現一抹怒意,厲聲說道:“我絕不會讓你帶走小小的!“

呂白瑛滿不在意的說道:“這可由你不得!”

“動手。”呂白瑛退後一步,發號施令,提醒道:“記住,別傷到了美人!”

身後一眾練家子早已躍躍欲試,隨著呂白瑛話音落下,諸人魚貫而出,向著李元衝奔而來。

雙方相距不過數步,這群練家子又是嚴陣以待,湧來之時,直如潮頭壓進,幾乎眨眼之間,便已撲面而至。

李元沒料到對方竟會如此果決,七八個壯漢如猛虎下山一般,看這架勢,似是要快刀斬亂麻,欲以雷霆之勢擒拿自已。

牛二性情耿直,無所畏懼,放在戰陣之上,無疑會是一員衝鋒陷陣的虎將,見到七八個人直撲過來,肩背微沉,虎軀一震,勁氣宛如江河傾瀉一般,順著四肢百骸橫衝直撞,低吼一聲,拔腳飛奔,帶起一陣勁風,呼哧作響。

這傢伙氣力兇悍,奔掠之時形如戰馬衝鋒勢不可當,速度迅捷的同時又不損勁力,電光石火之間,雙方交接,牛二仗著一身蠻力,彷彿亡命之徒為了殺出一條生路一般,直接將聯袂殺來的一眾練家子衝開一條豁口。

原本這七八名練家子仗著在武館打磨而來的體魄,見到這野小子竟敢硬撼已方,皆是一臉不屑,只不過下一刻,在幾人尚未及時使出功夫之時,便有兩人被直接撞飛,摔落在丈許開外,又在地上滾了幾滾,塵土飛揚。

一個照面下來,牛二直接佔據上風,卻並未就此停手,而是探開雙臂,勁氣隨之而走,洶湧流淌,臂膀一震,雙臂橫掃而出,落在幾人胸膛之上,勁氣隨之一瀉如注,如蛟龍入水,鑽入幾人腔子裡。

毫無疑問,這幾名練家子直接被震得腳步踉蹌,後退數步。與此同時,胸腔傳來一陣劇痛,那股子蠻橫勁氣宛如脫韁野馬,桀驁難馴,在胸腔之內肆意遊走,衝撞五臟六腑,人身小天地之內宛如一場地動過境,氣血肆虐翻湧,形如潮起潮落。

所幸幾人都是練家子出身,這點痛楚,自有化解之法,急促吞卻幾口充沛氣機,略微調整一下吐息,便順利將胸中翻湧不休的氣血壓下。

諸人面色凝重,相互看過一眼,彷彿心有靈犀一般,再次不約而同發難。

只是這次卻並未如先前那般有所輕視,而是紛紛踏出步法,身形閃爍,從四面八方向著牛二撲殺而去。

既然這傢伙一身蠻力難以硬撼,那便以柔克剛,動用身法之利來擒拿這頭蠻牛。

雙拳難敵四手,任你天生怪力,在人多勢眾的情況下,定也難以招架。

雄獅不與豺狼爭鬥。

果不其然,幾人身法遊起,如兔起鳧舉,輕逸靈動,且不與牛二正面交鋒,只管照其後背以及臂膀腰脅不斷遞出拳腳,拳腳剛一落下,便又抽身而走,毫不戀戰,在退出一個安全距離之後,再度故技重施,幾番攻勢下來,牛二空有一身勁氣卻是無處可使,根本難以觸及對手絲毫。

拳腳往來,起落如雨,牛二卻是顧此失彼,宛如移動的木樁一般,只有捱打的份兒。

李元見到這番好似戲耍一般的纏鬥,心頭鬱悶,凡夫俗子即便氣力再壯,碰上這種練家子也只能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練家子講究一個見招拆招,並非凡夫俗子那般毫無招式可言的廝打纏鬥,牛二碰到這種對手,委實鮮有招架之力。

眼見牛二落入下風,李元不再選擇袖手旁觀,一個箭步,疾衝而出,不過卻不是替牛二助拳解圍,而是宛如兩軍交戰之際,有人從旁殺出,長驅直入敵方陣營,摘取上將首級。

擒賊先擒王。

李元直奔呂白瑛而去。

雖說呂白瑛只是一個紈絝子弟,但生在武術世家,自幼耳濡目染,自有武藝傍身。見到李元竟敢直奔自身而來,冷笑一聲,隨手一甩,將摺扇擲出。

摺扇在半空劃出一抹雪白影動,快若流矢,破風之聲清晰可聞。

與此同時,呂白瑛又腳步一點地面,整個人倒飛而出。

李元一線掠進,忽見呂白瑛擲出摺扇,不躲不避,探手往腰間拔去,再迅猛一擲,一抹刺眼光芒驀然浮現而出,宛如一縷刀光劍影闖入此間天地。

是那把取獵手斧。

原本李元可以選擇將利斧擲向呂白瑛,在那猝不及防之下,即便這廝有武藝傍身,多半也能取走其性命,只是呂白瑛勢大,少年若真將此獠革殺於此,日後牛家村必然再無絲毫立錐之地,說不得還要招來殺身之禍,因此李元並非抱著斃敵而去,不過是想要先擒拿住呂白瑛,以此作為要挾,化解這場風波。

只是李元雖然知道這麼一號人物,但卻對於呂白瑛的脾性所知不多,這場風波,根本不是李元想要化解便能化解的。

取獵手斧與摺扇正面撞擊,直接將摺扇劈成兩截。

李元一擊中的,打落摺扇,身形並未受到阻撓,蹬萍渡水,腳步點落堪比狂風驟雨,眨眼之間,便已逼近呂白瑛,再使出一記猿猱探臂,抓在呂白瑛肩頭,腳尖點地之時,腰肢順勢擰轉,畫龍繞柱,瞬間將呂白瑛鎖住。

少年自幼在大嶺山捕獵,早就練出一身輕身功夫,再加上短程爆發力極其卓越,早已練就一身十步之內可生擒岩羊的本領,一旦被李元近身,就算同樣是練家子出身的呂白瑛,也只能是乖乖受降的份兒。

李元不動則已,動則如雲中過雷,速度之快轉瞬即逝,即便呂白瑛有所防範,但也無法躲開少年的封鎖絞殺之技。

李元一手鎖住呂白瑛雙臂,另一手拿在其手腕脈門之處,此時李元只需稍稍發力,便可捏碎呂白瑛脈門,摧毀那幾條統領人身百脈的經脈線。

人之手腕,有三條經脈線統領人身百脈,是為人體一處命門所在。

“全都給我住手!”

李元大喝一聲,與此同時,那掐在呂白瑛命門上的一手微微發力,呂白瑛一陣吃痛,齜牙咧嘴,冷汗直流。

那幾名正在樂此不疲遊擊牛二的練家子見到自家主子被擒,皆是不敢再有所造次,只能乖乖停手。

李元死掐呂白瑛命門不放,又說道:“呂公子,今日之事,本是一樁無關緊要的糾紛,若是呂公子再執意這般無理取鬧,在下只能選擇以命換命,不過呂公子身份尊貴,與在下賭命,實屬不智。”

呂白瑛先前被擒,是吃了一個猝不及防的虧,當下被李元拿住脈門,卻也並非無計可施,畢竟是那練家子出身,對於見招拆招頗有見地。

當下這廝對於李燈的言語置之不理,而是暗自運轉勁氣,手臂猛地一個擰轉,手腕處頓時出現幾條觸目驚心的血痕,好在算是擺脫掉了被人拿住脈門的窘迫處境。

感受到脈門之處不再遭受威脅,呂白瑛如釋重負的吐出一口氣,然而鎖住雙臂這種伎倆,對於他來說更是輕而易舉便可破去。

只見呂白瑛腿腳一動,如同打蛇上棍一般纏繞住李元的腿腳,而後腰腹發力,兩人順勢向旁側倒去,不一時,直接跌落在地。

這記變招極為迅速,李元根本無暇反應,便已跟隨呂白瑛一同摔翻在地,不過李元卻是仍未鬆開手臂,依舊如枷鎖一般牢牢鎖住呂白瑛雙臂。

在兩人剛一倒地的瞬間,呂白瑛再次運起全身勁力,勁氣隨之洶湧而出,再使出一記烏龍絞柱,直接一躍而起。

那廝在躍起的瞬間,由於身形在原地擰轉一個滿圓的緣故,藉助這股子蠻橫力道,直接甩脫掉李元的絞鎖。

呂白瑛躍起身子之後,李元自然是要慢上半拍,未能及時起身,這得理不饒人的富家子弟豈會錯過這等良機,剛一穩住身形,便如突施冷箭一般,一腳踢在李元腹部,將少年踢飛半丈有餘。

李元小腹遭受一記重擊,身子頓時弓起,久久不能起身。

呂白瑛顯然有痛打落水狗的習慣,見到這小賤種被踹的再無還手之力,輕輕扭轉手腕,緩步向著李元走去。

“小賤種,竟敢妄想與本少爺換命?”呂白瑛一臉獰笑,聲嘶力竭的說道:“本少爺可是一位修者!就憑你那點三腳貓的功夫,有什麼資格與本少爺換命?”

呂白瑛抬起一腳踩在李元臉上,又微微彎腰,一副居高臨下的倨傲姿態,眯眼說道:“臭賤種,你若向我求饒一聲,本少爺或可放你一條活路。”

李元嘴角嘔出鮮血,五指如鉤,雙手死死抓住呂白瑛的腳腕,眼中恨意滔天,不過卻是極有骨氣的說道:“畜生,虎死骨不倒,可殺不可辱,你休想聽到半句求饒之言!”

呂白瑛咧嘴一笑,戲謔說道:“好重的骨氣。”

隨之腳掌緩緩發力,李元被這股力道鎖住吐息,頓感呼吸艱難,面色血紅一片。

“住手!我跟你走,放了我哥!”薛小小不知何時已是撿起了那柄取獵手斧,抵在脖頸,眼眶通紅的說道:“你要是殺了我哥,我也死在這裡!”

李元被呂白瑛踩住臉龐,就連呼吸都已艱難,當下更是難以發聲,不過在看到薛小小以手斧抵住玉頸之時,眼瞳陡然猩紅如血。

呂白瑛不再理會李元,弱者的掙扎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無甚意思,遂轉過頭來,笑眯眯說道:“小美人,若早這般爽利,又何故會有這麼一樁大水衝了龍王廟的事?還有,你可不能自尋短見,否則你這野哥子還是難逃一死。”

說罷,他緩緩移開腳掌。

在呂白瑛腳掌移開的片刻,李元就欲奮起反擊,孰料那公子哥早有防備,瞬間使出一股寸勁,腳尖輕輕點在李元胸膛之上,暗勁隨之撞入肺腑,少年直接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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