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沈一恆的紋身

“劉一鳴或許揣測你得到了某種內部訊息，有人向你透露了關於曲堅的秘密，但我對此表示懷疑。”

一個寒戰傳遍沈一恆的全身。“我一直在觀察你。我看到了你被……被某種力量深深吸引，那絕不僅僅是表面上的偽裝。”

沈一恆的話中充滿了真誠，這讓胡玄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釋然。這麼多年來，他常常被誤解為是一個騙子，即使他給出了別人所尋求的答案，也總有人懷疑他的真實性。

“謝謝。”胡玄輕聲說道，他的聲音中透露出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

“你第一次發現自已有這種能力是什麼時候？”

胡玄擦了擦嘴唇，然後把餐巾紙扔到他的盤子上。“大概我八九歲的時候吧，” 胡玄回憶道。

“我總是那個能‘找到’東西的人，”他在空氣中用手比了個引號。

“媽媽總是把眼鏡、鑰匙這種小東西放錯地方，而我總是能告訴她它們在哪裡。

開始的時候我想我父母認為這很有趣，直到有一天，他們意識到這不僅僅是一種巧合。”

“那一天發生了什麼？”

“那天早晨，我走進廚房，看到媽媽站在水槽邊，目光呆滯地望著窗外。” 胡玄開始講述那個早晨。

“我走過去想給她一個擁抱，因為我以為她需要一些安慰。然而，真正讓她感到不安的並不是我的舉動。

而是當我告訴她，沒關係，小姨會沒事的。

她疑惑地看著我，想知道我是什麼意思。我告訴她，小姨會再有一個寶寶的。”

“她流產了嗎？”

胡玄點點頭。“但我父母感到害怕的是，他們沒有告訴我這件事。媽媽在我走進廚房前不到十分鐘才從我外婆那裡聽到這個訊息，在她的理解裡，我不可能知道這件事。”

“然後呢？接下來發生了什麼？”

胡玄彷彿仍然可以看到那天的廚房，他的父母坐在桌子的一邊，他在另一邊。他的哥哥和姐姐被父母派出去買東西了。

“他們讓我坐下來，開始問我我是怎麼知道的，是不是有人告訴我的。

但是我自已也不明白髮生了什麼，所以我沒辦法和他們解釋。”

“這件事影響了你和父母的關係嗎？”

胡玄又一次點頭。

“他們不願意談論這件事。我之前和警局合作的事情，我沒有告訴他們。

我姐姐認為這太奇怪了，我哥哥倒是還好，在他知道這件事之後，甚至建議我去星期六遊樂場找份工作。”

沈一恆皺了皺眉頭，胡玄給了他一個詢問的眼神。“你的父母小時候從來沒有帶你去這個遊樂場嗎？它是個連鎖遊樂場，鬼屋很出名。”

沈一恆的臉上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隨即又恢復平靜。“沒有，他們從未帶我去過。那不符合他們的風格。”他半開玩笑地說。“看來你哥哥的心態相當不錯。”

“後來的一個聖誕節，他甚至送了我一箱子鬼片碟片，說我可以看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控制這種能力的辦法。”

“你一個人住嗎？”

胡玄歪了歪頭。“你想問什麼，我是單身，已婚……？”

他舉起左手。“看，沒有戒指。我不太擅長建立穩定的關係，甚至交朋友都不是我擅長的事情。

高中時期對我來說是場惡夢，特別是訊息傳開後。我變成了‘那個奇怪的孩子’。於是，我學會了將手插在口袋裡，讓其他人保持距離。”

“那麼，你的能力主要是透過接觸來觸發的嗎？”

他點點頭。“大多數情況下是這樣。我偶爾會有幻覺，但我們每個人都會做奇怪的夢，不是嗎？我已經學會了區分荒誕夢境，和那些富有深意的夢境。”

腦海中浮現的是一個溫暖、溼潤的胸部緊貼在他的背上，以及廣藿香和雪松的氣味。

沈一恆一提到雪松，你就知道另外一種氣味了。他自嘲地笑了笑，想到自已這一廂情願的想法，彷彿有些自作多情。

“我能明白你為什麼避開其他孩子。”沈一恆的眼睛很和善。“高中時期……算了，但成年人應該能理解。”

胡玄揚起了眉毛，“你是忘了劉一鳴的反應嗎？” 他輕抿一口水，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對人際關係一直很謹慎。我已經忘了上次我對別人敞開心扉是什麼時候。”

也許正是因為沈一恆一直在傾聽，所以胡玄才決定對他坦誠相待。

“其實，我這個……嗯，算是禮物吧，雖然有時候更像是個詛咒。

它讓我很難與人親近。想象一下，當你和某個人親近時，突然之間，你的視野充滿了他不想讓你看見的東西。

我對李濤說的都是真的，我無法控制這個能力”

沈一恆的呼吸被抓住了。“這種情況真的發生過在你身上？”

胡玄點點頭。“從那以後，我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看待他了。”

胡玄的心臟有些超速，他會分出來這個ta是哪個ta嗎？他會關心我的性取向嗎？

沈一恆擦了擦頭上的汗。“我覺得他們剛剛把冷氣關掉了。”

他脫下運動外套，露出裡面的白襯衫，短袖緊貼著堅實的二頭肌，還有——

沈一恆左臂上的紋身：勿忘。

是他。

天啊，是他。

“胡玄？”

胡玄的手開始顫抖，他趕緊把它們藏在桌下，他想低頭，但視線卻無法從沈一恆的紋身上移開視線。

沈一恆注意到了。他用右手遮住了這些字。

沈一恆似乎察覺到了胡玄的異樣，他輕輕地用右手遮住了紋身。

胡玄努力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一些。“對不起，你剛才說什麼？”

沈一恆微微一笑，似乎並未在意胡玄的失態。“我知道我說過我不會問問題，但今晚似乎一直在打破這個承諾。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你的幻覺，它們總是成真嗎？”

“通常當我能理解它們的時候，幻象會成真。但是理解幻象很難，所以幻象成真並不常發生。”

一些曾經困擾過他的幻覺，因為資訊太模糊了，他沒能解讀出正確的資訊。

但是有一個幻象，他經歷了一次又一次，沒有任何模糊的地方，他可以記住每一個細節。

現在他終於找到夢裡那個人了，但是沈一恆是直男。

胡玄想逃離這裡，回到他酒店的房間。他需要重新思考，他不想讓一切都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