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終於明白了
葉宵越掩飾夏茵茵越好奇，心裡隱隱有一個猜測，忍不住手賤的去掰小葉宵的胳膊，小葉宵左閃右躲，眉毛往兩邊一撇，臉皺起來，小動物受了驚嚇一般。
夏茵茵忙後退一步，心中的猜測得到證實，當即雙手舉起道：“你別亂動，傷口會裂，我不看了。”
小葉宵對美醜已經有了很分明的概念，想必在外沒少有人用相貌攻擊詆譭他，甚至於他受到的絕大部分的歧視和辱打，都是相貌引起的。夏茵茵記得兩人冷戰期間，也多次看到小葉宵用葉子擋著臉，大概是……怕夏茵茵嫌他醜。
雖然是很醜沒錯……
但是看習慣了也很萌啊！醜萌醜萌的，而且以後也會變帥的。
夏茵茵正尋思著誇誇他，給他點自信和勇氣，如果一時半會無法消除這個心理障礙，剛好夏茵茵今天買了一頂斗笠可以給小葉宵，要不然舉著手多累啊。
我真細心真體貼。
夏茵茵暗暗誇讚自已，隨即抬起頭來，看見小葉宵兩眼淚汪汪的看著夏茵茵。夏茵茵剛保證不看他的臉，小葉宵非但沒有鬆一口氣，反而更緊張了，怕夏茵茵生氣失望似的。看夏茵茵看過來，小葉宵扁扁嘴，極緩極慢的挪開手臂。
“醜。”說完眼淚就下來了。
夏茵茵：“……”
夏茵茵捂著大臉，好萌，萌得肝都顫了！真是一隻好委屈好可憐的小孩哦！沒想到你是這樣的男主。
夏茵茵坐在小葉宵旁邊，小葉宵咬著手指，往夏茵茵這邊靠了靠。
夏茵茵摸摸小葉宵頭頂，一手頭油……夏茵茵擦擦他的臉，柔聲道：“你知道毛毛蟲和蝴蝶的故事嗎？”
小葉宵眼底透出茫然。
好吧，看來不知道，夏茵茵也有點緊張，沒關係，沒有毛毛蟲還有醜小鴨啊！只要他知道天鵝……就行了。
夏茵茵道：“那你知不知道醜小鴨的故事？”
說完，夏茵茵就暗惱自已腦殘……三次元都沒有鴨子變天鵝的例子，書裡怎麼會有。
果然，小葉宵帶著淚珠看夏茵茵，然後頭垂得低低的，戰戰兢兢的搖了搖頭，小聲的嗚咽。
夏茵茵動作頓了頓，弄巧成拙，打擊小葉宵自尊心了……！！！本來想用破繭成蝶的例子鼓勵他的……你現在是毛毛蟲or醜小鴨，不過不要緊，等你從萬屍窟繼承修為，就能逆襲高顏值的蝴蝶or天鵝了麼麼噠，其他人臉上沒鱗片是因為他們都是太平常的普通人，天降大任於斯人也巴拉巴拉巴拉。
夏茵茵冷靜道安慰，“蝴蝶挺常見的，但你沒有觀察過它們從毛毛蟲變蝴蝶也正常……畢竟這裡哪有生物課，咳咳，沒事，你不知道是正常的，長大就知道了。好了下一個問題，你最喜歡什麼……嗯，植物啊動物都行。”
小葉宵最喜歡什麼，那什麼就是毛毛蟲變的。這回主動權在小葉宵身上，夏茵茵完全可以見招拆招，不會出錯了吧。
小葉宵擦擦眼睛，盯著夏茵茵的側臉，夏茵茵就耐心的等著。
好一會，小葉宵小小聲的說了一個名字。
夏茵茵沒聽清，往前湊了湊，問：“你說什麼，別不好意思，大聲點。”
小葉宵看著夏茵茵的耳廓，竭力忍著舔一舔的衝動，聲音靦腆道：“你。”
夏茵茵：“……”
“什麼玩意兒？”夏茵茵失笑道：“我說的是植物或者動物，植物就是花花草草，動物就是貓貓狗狗。”
“我不喜歡，”小葉宵紅著臉，認真的說：“我只喜歡你。”
夏茵茵：“……”
夏茵茵被葉宵噎得打了個嗝，斜眼看他，一副我懂的表情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是你最好的朋友吧？你的意思我明白，不過這個……咳，只喜歡就不能亂說，三思後言，知不知道？”
葉宵沉默片刻，仔細端量這個人的臉，看夏茵茵一臉明白的曲解意思，心中有些急躁。
小葉宵不知怎麼表達熱烈的感情，乾巴巴道：“我只喜歡你，實話。”
夏茵茵收回放在小葉宵頭上的手，表情看不出高興還是生氣，葉宵忐忑的看著他。夏茵茵長舒一口氣，隨後眼珠一轉，計上心來。把揹簍放倒，從裡面一樣一樣的往外拿東西，一碟一碟的包好的飯菜，燒雞烤鴨臘肉肉包子素包子，還有叫不出名字的炒菜，漂亮可愛的小點心，發出誘人的香氣，滿屋飄香。
夏茵茵吞了吞口水，指著滿桌食物，留出揶揄的表情，道：“你不喜歡吃？”
小鴨嘴獸趴的遠遠的，弱弱的哀叫一聲。
夏茵茵扭頭斥道：“你不是剛吃了一隻雞嗎！晚上不能吃太多！”
聽到喜歡兩個字，小葉宵睫毛顫了顫，抬頭看了夏茵茵一眼，似乎是猜出了夏茵茵的想法。他肚子空蕩蕩的，實在難受，卻穩穩當當的重複道：“我只喜歡你，真的。”
夏茵茵抿唇，有點煩躁的坐在地上，腦子裡一根弦繃得死緊。
夏茵茵聽小葉宵這麼說並不覺得高興。
他說話的語氣和內容都太鏗鏘絕對了，這些天以來夏茵茵對葉宵的誤解已經充滿了負疚感，現在一個炸彈接著一個炸彈的扔過來，逼得太緊，只讓夏茵茵覺得不堪重負。
再者，夏茵茵根本承受不起只喜歡你四個字。她親爹親孃都沒說過我愛你，更遑論什麼我只喜歡你。葉宵的態度神反轉夏茵茵還沒有完全接受，現在又冒出來什麼絕對喜歡你，無異於千斤重擔壓在身上。
畢竟……
‘只喜歡你’比‘最喜歡你’的意義更重。最喜歡說明還有喜歡的、不太喜歡的，比較喜歡的、比較不喜歡的。而只喜歡針對的是一個物件，這四個字太重了，揹負著一個人能有的所有的熱忱和感情。
不管小葉宵說的是真是假，都給夏茵茵帶來了很大的壓力。尤其當夏茵茵根本無力回報相等的差不多的感情的時候。她本來已經感覺很對不起葉宵了，現在聽到這句話只想以死謝罪！
夏茵茵調整表情，笑眯眯的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吧唧吧唧故意吃的piapia響，眼角偷偷打量小葉宵。
真是難得，竟然完全不為所動。
“說話是要負責任的。”夏茵茵斟酌用詞，慢慢的說：“君子一諾千金聽沒聽說過？事無絕對，你現在才幾歲，以後的變數還有很多，會遇到很多有趣的事有趣的人。所以，太絕對的話不要說，要給自已留點退步的餘地。喜歡紅燒肉還是烤鴨？來，張嘴吃。”
誠然夏茵茵覺得自已可能有點小題大做了，還是情不自禁的挖了個坑，只要小葉宵開口說喜歡哪個菜，就表明只喜歡你都是孩子話，不足為信。
這樣也能減輕一下夏茵茵的心理負擔。
沒！有！人！能！拒！絕！好！吃！的！
這是夏茵茵寶貴的人生經驗。
好聞好吃的肉已經送到小葉宵嘴邊了，葉宵微微別過頭，垂下眼簾，眼底透出濃濃的譏諷。
他抬起頭來，一字一頓道：“我說到做到。不吃。”
“……”夏茵茵倒吸一口冷氣，臥槽男主前期的人設明明就是土包子，比乞丐還窮，從來沒吃過什麼像樣的食物，現在面對一大堆好吃的，正確的劇情走向應該是兩眼發光感動的一塌糊塗，一邊哭一邊吃吃吃才對啊！
怎麼可能夏茵茵再三誘哄還無動於衷！
夏茵茵還在震驚，小葉宵從懷裡掏出來一包點心，正是夏茵茵給他的那包，小葉宵小心又小心的拆開，往夏茵茵嘴邊遞了一塊，“這個也給你吃。”
夏茵茵：“……”
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男主撩妹技能點真的好高啊……那麼令人費解的問題來了。
《異獸成神》書裡竟然沒有女主，不科學太不科學了！呵呵作者一臉！
夏茵茵瞪著小葉宵遞過來的點心，思考半天，都沒思出來他是個什麼意思……
難道男主看不見這裡有一大堆飯菜？
夏茵茵嘴裡發苦，心裡打鼓道：“你自已吃吧……這裡還有很多。”
小葉宵似是有點失望，夏茵茵的小心肝登時顫了顫，忙抓著小葉宵手腕，往前一拉，把點心叼進嘴裡，含糊道：“好吃很好吃……謝謝。”
小葉宵挺開心的彎了彎嘴角，夏茵茵一邊吃一邊翻白眼，無力想道，你高興個毛毛啊……你又沒吃……
小葉宵把糕點原模原樣的包好揣起來，燭光搖曳，兩人大眼瞪小眼，夏茵茵頭大的揉了揉眉頭，道：“忘了忘了，你等著啊。”
小葉宵老佛爺一樣乖乖坐著等夏茵茵，見夏茵茵立起來歪倒在地上的揹簍，她記得往揹簍裡塞了幾包草藥來著，扒拉了一會，翻出來一包藥。
夏茵茵抱著小葉宵往床上又放了放，蹲在他眼前，正視小葉宵的傷口，心裡嘖嘖，這麼重的傷真是……看著都辣眼睛。
開啟藥包，一股難聞的帶著濃烈的中藥香的氣息飄出來。夏茵茵嗆了個大噴嚏，正好噴在眼前的藥粉上。藥粉又輕又細，四散飄起，撲了夏茵茵一臉。
夏茵茵臉色發白，強忍著沒叫出來。她上唇本來咬出來一道口子，這藥粉不知道什麼做的，殺菌效果不知道，但捱到傷口刀刮的疼。這是救人還是害人啊？
這藥是想上在男主身上的，自已這一親身試驗，有點發憷了。這麼丁點大的口子就這麼疼，男主的傷口深可見骨，還不得把人疼暈過去？
可比起人體的自愈能力，夏茵茵還是信賴藥物多一些，要不然發炎怎麼整？
夏茵茵拿捏不定，蹲在地上對著小葉宵的傷口，這一看不要緊，一細看才發現夏茵茵那一噴嚏吹起來的藥粉，一大半都糊在男主膝蓋上了。夏茵茵嚇了一跳，忙抬頭看他，小葉宵表情不變，一派雲淡風輕。
夏茵茵不得不打心底裡佩服，順便暗自慶幸。萬幸啊萬幸，萬幸剛才沒叫出來。
自已嘴上那點口子跟男主的比真心不夠看，而且夏茵茵都十幾歲了，還比不上半大的小葉宵，這臉真要從三次元丟到二次元去了。
葉宵表情如一，夏茵茵膽還是不大肥，思量又思量，徵求小葉宵的意見：“你這傷是想自已長好，還是上點藥？”
小葉宵垂著眼睛看夏茵茵，嘴角一直是揚起的，稚嫩的聲音道：“我聽你的。”
夏茵茵蘸著藥的手頓了頓，她還真沒替別人做主的習慣。從小泥菩薩一尊，孤苦伶仃的生活，自已都顧不好哪裡還管別人？
“塗藥總比不塗好，”夏茵茵思忖道：“會很疼的，疼你就叫啊。”
說是這麼說，下嘴唇火辣辣的疼，讓夏茵茵怎麼也下不去手。捏著藥末在傷口上方猶豫，葉宵微微笑著看夏茵茵難為的神情。
隨後夏茵茵手背上搭上一個黑黑細細的手，夏茵茵手一抖，碎藥粉都糊上去了。
夏茵茵：“……”
夏茵茵嚇了一跳，忙把小葉宵的手撥拉開，道：“我自已來，我自已來。”
葉宵順勢收回手。
夏茵茵小心的先在膝蓋傷口的周圍抹了一圈，最初是抹一下便抬頭看看，小葉宵真硬氣，一聲也沒叫，呼吸也沒見急促一分，儼然一副習以為常不足掛齒的模樣。
夏茵茵心放下大半，又隱隱有點不是滋味，到底經受過怎樣的千錘百煉，才到了對疼痛無動於衷的地步？
這麼想著，在其餘的傷口周圍也依次抹了藥，只是翻出血肉的中心部分沒敢貿貿然的撒藥，只細細薄薄的敷了一層藥粉。小葉宵被魔獸吃過又吐出來還能自已長好，這些傷口也不會致命。
沒有繃帶包紮傷口，夏茵茵脫掉外套，將襯衫撕成一條一條的，將傷口簡單包裹住。
包好以後，替小葉宵把衣服放下來，小葉宵好奇的撥弄撥弄綁在身上的布條，夏茵茵抓住他的手，道：“不能亂碰。”
小葉宵用力點點頭，夏茵茵捏捏他的臉，道：“過來吃飯。”
夏茵茵坐到桌邊，等了一會沒人來，側頭一看，小葉宵老佛爺一樣坐著不動，心裡還記掛著喜歡不喜歡那件事。
夏茵茵看不出來他到底是想吃還是不想吃，便嚇唬他道：“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收起來了，你別後悔。”
小葉宵從床上跳下來，幫夏茵茵去收拾。
夏茵茵：“……”
“哎哎哎，真不吃啊？”夏茵茵詫然道，看小葉宵肚子扁扁的，很明顯沒吃飯，面對一桌美食還能鎮定自若，好定力啊！
小葉宵沒理夏茵茵，個子不夠高，就屈膝跪在破椅子上，直把夏茵茵看的心驚肉跳。一般人碰傷劃傷都是儘量不去觸碰的，他倒好，全身體重壓在膝蓋的傷口上，難道真的真的真的不覺得疼嗎？？？
“別添倒忙，去去去，床上歇著去。”夏茵茵夾著葉宵放在床上。
夏茵茵肚子空蕩蕩的，但是鮮少的沒有胃口，把飯菜蓋好，夏茵茵道：“晚上要是餓了就自已過來吃，這些都是熟食，不能久放，放的時間長了就擱壞了，別捨不得。”
經過這一番折騰已是深夜，夏茵茵睏倦的打了個哈欠，道：“天很晚了，睡吧，乖。”
說著從凳子上坐起來。
今天按理來說顯然不適合再出去睡，完全可以趁熱打鐵的和男主鞏固一下關係……可是夏茵茵現在不想趁熱打鐵，他們之間已經夠熱了，再熱就炸了，要冷卻一下。
今天發生的事太多了，小鴨嘴兒的身份，男主的態度逆轉，一件接著一件，一樁比一樁震撼，夏茵茵需要時間來梳理清楚。
誰知小葉宵一聽夏茵茵說睡覺，就從床上跳下來，把夏茵茵拱到一邊，拖著兩條瘸腿，特別勤快的鋪被子，鋪得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他速度太快，夏茵茵想接手都來不及。
然後小葉宵自已蹬了鞋，爬到裡面躺下，緊緊貼著牆根，給夏茵茵留出一大片地方。
夏茵茵看著床有苦難說。昨天也是這樣，什麼都鋪的乾淨整齊，小葉宵隱隱露出期待……可夏茵茵只當葉宵示威，怒不可遏不分三七二十一，把男主訓了個狗血噴頭，最後還冷漠的做出總結：“人不能太自私。”
是啊，人也不能太缺心眼……
男主他當時……一定很難過吧。
現在想起昨天的種種作為，夏茵茵腸子都悔青了。
我出去睡。
這四個字到了嗓口，怎麼也說不出來，夏茵茵無奈的嘆了口氣，脫鞋上床。
兩人只有一條棉被，還臭烘烘的，小葉宵卻把它當做什麼難得重要的東西，夏茵茵剛躺在床上，他就把棉被拉起來蓋在夏茵茵身上，順便撫平了被角。
夏茵茵蓋著臭被子，喉嚨像是梗著什麼東西。好半天，夏茵茵把小葉宵也按進被子裡，吹滅蠟燭，拍拍枕邊道：“過來睡覺，你不是每天都要早起掃山梯的嗎。”
小葉宵瞳仁黑亮，快速的說：“我掃的很快。”
夏茵茵拍了拍他的腦袋，說：“真厲害，睡吧。”
小葉宵乖順的挨著夏茵茵躺下，側首看著夏茵茵緊合的眼睛，忽然眉頭一皺，想起來床不大，在外面睡一翻身很容易掉下去。想到這裡，小葉宵爬起來跳到床下，開始把夏茵茵往裡面推。
夏茵茵：“……”
夏茵茵睜開眼睛，支起一邊身體看他，問道：“怎麼了？”
小葉宵吭哧吭哧的說：“睡裡面，你睡裡面。”
夏茵茵不知其意，莫名其妙的抬起還沒暖熱的屁股往裡面挪了挪，小葉宵爬上去躺下。
剛躺下沒多長時間，又想起來睡裡面貼著山壁涼颼颼的。小葉宵又躺不住了，爬起來掀開自已這邊的草蓆，抓起來一大把草，往夏茵茵背後撒。
夏茵茵：“……”
如果不是才剛剛想通小葉宵的心思，夏茵茵幾乎要以為男主對她有什麼意見了。
夏茵茵抖抖身上的草屑，掐掐小葉宵的臉蛋道：“你不睡覺幹嘛呢，不是說了睡覺嗎，這都幾點……什麼時辰了，過來睡覺。”
“子時三刻，”小葉宵幾不可聞道：“會、會冷。”
夏茵茵吐出一口濁氣，把人放倒往床上一按，橫伸出一隻胳膊，把小葉宵壓在下面，道：“這樣不冷了，睡覺。”
夏茵茵這是第二次抱著他睡，葉宵睡不著，躺在床上也不覺無趣，津津有味的看著夏茵茵的側臉。
畢竟葉宵什麼都缺，唯獨不缺的就是隱忍和耐心，在以前長長久久的無邊無盡的寂寥裡，每天都那麼寂寞孤獨，他也是這麼一個人過來的。
葉宵捏著身邊人的手指，兩人食指相抵，久久沸騰的心緒終於平靜下來。
平靜對葉宵而言太熟悉了，彷彿與生俱來一樣。
他一直都是平靜的，不管別人怎麼打怎麼罵，怎麼一字一句像一刀一劍的攻擊，也經不住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重複，他早就不以為怪。
直到這個人出現以後……葉宵嚐到了太多的新奇古怪的心情。惆悵、渴望、妒忌、甜蜜、慌張、快樂，短短不足一個月，幾乎將葉宵關於平靜和絕望以外的所有情緒一次性補全了。
直到此時此刻，葉宵才又平靜下來。
可是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樣。以前是死水一樣的無波無瀾，被死死凍住一樣，從水面到水底都是靜止的。今天卻像是注入一道燙熱而富有生機的水流，冰凍的水面一道一道的炸開裂紋，開始流動起來。
夏茵茵的呼吸始終起伏不定，很明顯沒有睡熟，直到後半夜，夏茵茵的呼吸才慢慢的趨於平靜規律。夜深天冷，夏茵茵側過身來，迷迷糊糊的隨手一撈，抱在自已前面當抱枕取暖。
葉宵微微抬高臉看著夏茵茵，虛虛靠在夏茵茵身邊，既保證不會壓得夏茵茵手麻，又能給她取暖，這個姿勢並不輕鬆，可小葉宵渾然不在意。
他大膽的、甜蜜的看著夏茵茵，越看越喜歡，越看越愛不釋手。這是他必須戒葷吃素，焚香沐浴，滿懷傾慕敬意才能觸碰的稀世珍寶。
*
翌日，拂曉時分。
小葉宵早早醒來，繞過夏茵茵，躡手躡腳的下床，精神抖擻的趴在床頭打量夏茵茵一番，舔了舔夏茵茵嘴角的傷口。見夏茵茵沒動靜，小葉宵鼓起勇氣，又俯身上去，看著夏茵茵的臉。
夏茵茵眼皮顫了顫，睡夢中還以為是小鴨嘴獸在搗亂，迷迷糊糊摁住小葉宵的臉往旁邊一推，自已翻了個身，嘟噥道：“玩你自已的去，別煩我。”
手掌無力的順著他的臉滑下來，小葉宵眼明手快的抓住，才避免讓夏茵茵把手磕在石床上，輕輕放在身側，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溫柔的撒在地上，小葉宵腳步輕快的起身往門外走去，輕輕的推開門，遠遠的看見前邊樹下的醜東西。
小鴨嘴獸一晚上沒閒著，把沒長眼的惡鬼一個挨一個的攆得遠遠的。源於野獸的本能，它對自已的領地意識極為強烈，不喜歡的、不待見的都得有多遠離多遠。
它又玩又撲的鬧了一夜，天亮了才趕回來——到吃飯的點了。
小鴨嘴獸躺在地上，抱著自已的大葉子球，將球放在自已後爪上踢啊踢，後爪扔高前爪接住，或是前爪扔高後爪接住，反正爪子多，能玩的花樣也多，玩得特別入迷。
直到腳步聲行至三米以內，它才慢半拍的反應過來，像是被釘在地上變成一具活化石，僵硬的躺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連跑都忘了。
扔高的球沒抓住，直直掉下來砸到它的臉，球彈跳了一下，往前面滾去，滾啊滾，一直滾到那人的腳邊，停下來。
小鴨嘴獸黑豆眼不受控制的哆嗦，拼命在心裡嘰嘰。
我我我還有五個球！
葉宵蹲下來冷眼看它，眼中殺意隱現，右手鉗住它的喉嚨，小鴨嘴獸一動不動，睜大眼睛看著葉宵，難受的低低咳嗽。小葉宵的手握緊又鬆開，來來回回數次，小鴨嘴獸眼睛已經有些失去焦點，本能的想去扯小葉宵的手。
但是恐懼超越本能掌控了它的身體，小鴨嘴獸的四肢軟軟的垂著，不敢掙扎。
小葉宵回頭看看小屋，皺眉想想，許久之後，權衡一番利弊後果，乏力的揉了揉額角，把它扔在地上，直起身來。
小鴨嘴獸逃過一劫，呆呆的不敢置信的看著葉宵。它以為自已死定了。
這個可怕的人沒有把它扔飛，葉宵把滾到腳邊的球踢了回來，動作並不溫柔，正好踢進小鴨嘴獸的懷裡。
小鴨嘴獸往後翻了個滾，四爪朝天抱著球，抓了抓自已好像還被勒縛的脖頸，嘰了一聲。
小鴨嘴獸怯怯的看著葉宵，小葉宵對它連冷眼都欠奉，頭也不回的走了。
小鴨嘴獸爬起來，一爪抱著球一爪揉了揉眼睛，足足半刻鐘沒反應過來，直到葉宵去而復返，小鴨嘴獸才像是從夢裡驚醒一般，開始瘋狂的搖尾巴！不知道為啥，明明沒有得到誇獎，也沒有得到善意的撫摸，可是它真的好開心！！！
小葉宵提著兩荷葉水，走進山洞先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人，然後又轉回桌邊。偌大的荷葉被靈巧的折成一個碗型，立在桌上左晃晃右晃晃卻一滴水也沒灑出來。
小葉宵守在床邊，想叮囑夏茵茵一句，兩碗水，一碗是給夏茵茵洗手淨面的，一碗給她喝的。
瞅了半天，夏茵茵還沒有醒來的跡象，越睡越深。小葉宵看看逐漸明亮的天色，抿了抿唇，輕柔的摸了摸她的臉，便轉身走出山洞，快步趕往前山。
逐漸明烈的日光把清晨長長的影子縮得短了一半，夏茵茵才緩緩醒轉，伸手摸摸枕邊，小葉宵早就走了。
遲緩渙散的眼神慢慢恢復清明，夏茵茵哎呦哎呦的坐起來，這個腰痠背痛啊，難受的她呲牙咧嘴，全身骨頭噼裡啪啦的響。
雖然肌肉痠疼，可夏茵茵定神想想昨天，頓時眉開眼笑樂得合不攏嘴，全身充滿了希望和力量。
講真這一個月以來，夏茵茵睡的最踏實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