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刀劍之爭
“屠…屠夫？！”
在場大多少年少女都是第一次聽到這麼個名號。光是這兩個字就讓他們背上冒出冷汗，得多血腥的人才會被冠以這種“名號”。
“劍絕四海，刀屠九州。不知你們聽沒聽過這句話。這話說的是當今武林兩大頂尖高手。一位是天山之主邊淵前輩，另一位則是今天我們見過的鎮撫司指揮使崔儔。崔儔此人武學來源不可考，有幾個說法，一說他曾是桃源派雜役，偷學門派武功，被當時桃源派掌門邱丹標發現廢除武功趕出師門後不知在哪獲得奇遇學了一身霸道至極嗜血刀法；另一說說他師父是歸隱高人，他為了師父絕學不惜欺師滅祖殺害恩師。”
“啊！這人怎麼這樣？！這種武林敗類怎麼沒人替天行道除魔衛道？”
旁聽的人裡有正義感的，立馬插話憤慨起來。鐵毅記得自已當時也這麼問過自已父親，然後他知道了為什麼崔儔至今活得好好的：
“誰說沒有，曾經桃源派牽頭召集當時武林十大高手對崔儔一路追殺。但崔儔不但反殺了那十大高手還將他們全家甚至師門屠得一乾二淨。當時他拎著那十大高手人頭扔到桃源派門前說'桃源派若再敢朝他動手，他必不再顧念舊情，十人今日便是桃源派明日'。這崔儔有仇必報，動不動屠人滿門，誰都怕這個魔頭衝他們家人下手，桃源派不出手後，這事就不了了之了。”
江湖是個以實力說話的地方。哪怕對方十惡不赦，只要他夠強就沒人能殺他。這是鐵毅父親當時教給他的，他不想認同卻發現自已父親說的一點沒錯。
從別人口裡聽到邊淵的名字，斐曦有一瞬間的失神。但看到除了小師弟紀仲宣躍躍欲試，其他師弟師妹跟打霜的茄子一樣，懨懨的臉上露出害怕。她心底輕嘆一聲面上不顯，接過話頭：
“鐵少主說的不錯，但此人是奸是惡並不一定就如傳聞那樣。崔大人會有屠夫名號，還是衛國大戰時，他以一人之力屠了北方異族聯盟一整個部落而出名。後來他被當今天子賞識，憑藉戰場積分官升至現在三品指揮使。監察我們江湖中人衛道的就是他。武林若有誰亂殺傷百姓刷取衛道積分，他可先斬後奏不必經過任何人同意自行處決。”
“啊！”
聽到大師姐的話，木清鳳立馬捂住小嘴巴，漂亮的眼眸寫著害怕。她剛罵對方不男不女，要是被聽到，對方不會晚上就來屠她吧？
“別擔心，崔大人武功高深莫測幾乎沒有弱點，但知曉他的人都知道他好女色。對待女人特別漂亮的女人，他態度一直很好，不會計較師妹你隨口一句話的。”
……
哪裡讓人放心了，大師姐說得她更擔心了！
不過……
“大師姐，你怎麼對他這麼瞭解。他究竟跟我們九成師叔是什麼關係啊？”
“……我也是聽師父提起過他，他曾救過師父一命。”
其實前世這個時候斐曦並不認識崔儔。她從師父那裡聽過對方名號，但她從沒有聽師父提過對方曾救過他。這件事，是崔儔親口跟她說的。師門被滅後，她被邊淵帶到天山，遇到了前來找邊淵對決的崔儔。
武林自古就有刀劍之爭，刀為霸王，劍為君子，誰也不肯承認自已弱於對方。特別武林大會舉辦以來，兩邊經常為誰才是天下第一下場比鬥不休。
崔儔並不屬於哪一門派，衛道令對他而言也沒有任何用處，武林比武大會他自然不會參加。但究竟是刀狂一分還是劍鋒一寸，隨時可能被人亂刀砍死的無聊人生除了睡美人沒有其他活著意義的崔儔對這事上心了。
他主動挑戰了當今武林第一劍客邊淵。在他輸倒在對方劍下那刻，他渾身顫抖起來。像個發現好玩玩具的小孩，開心興奮得難以自持。此後只要傷好有空，他便前往天山找邊淵對決。
兩個男人打著打著倒生出一分惺惺相惜的感情。打輸了的日子，崔儔甚至連山也懶得下，直接住在朔寒峰養傷。同住在朔寒峰的斐曦就這麼認識了這個有著“屠夫”名號的朝廷鷹犬。
有一天當他聽到她出自青城派，師父是衛九成。崔儔就跟她說，沒有他，她師門早就死絕了，現在看來青城派被人滅門是命中註定。
你家才命中註定被滅門呢！
哪怕知道對方曾救過她師父，斐曦心裡一點都不感恩對方。嘴這麼賤的人，怎麼沒被人打死！
眾人正聊著霹靂堡的人說的關於崔儔的一些傳聞，青城派其他弟子陸陸續續回來了。有人端來火盆，其他弟子做飯的做飯，收拾的收拾。不用斐曦吩咐，師弟師妹們各司其職很快就備好午餐。
衙門那會霹靂堡少主鐵毅罵那個東方瑞，罵到木清鳳心裡去了。
這人也沒那麼讓人討厭嘛。
對大師姐留對方吃飯，她嘟著嘴不再反對。
“喂，你還沒告訴我，你怎麼知道那個李二牛殺了他娘子的？”
“我大師姐才不叫喂！”
明天要是娶了心上人，四捨五入對方大師姐也是他大師姐，鐵毅毫無壓力立馬改口：
“大師姐，快告訴我，你怎麼從一開始就知道是李二牛殺了他娘子？”
不許搶我家大師姐！
木清鳳感覺哪裡不對想反駁對方又實在好奇，想聽大師姐怎麼說。便沒做聲眼巴巴一臉渴望地看著自家大師姐。
大師姐和師兄都說要找那小娘子。難不成她們一開始就懷疑小娘子不是失蹤是被殺？
“一般一個人失蹤，除非對方主動離開否則大機率是身邊熟人乾的。而一個賣炊餅為生的家庭，家裡積蓄不會有多少。你跟我說對方是童養媳又經常捱打。手無寸鐵的弱女子在這世道沒有錢財沒有親人是很難獨自一人生存下去。故我猜測對方要麼被人拐走，要麼很可能已不在人世。再者，李二牛口口聲聲找你們要他娘子，他轉身卻能安心躺在家裡睡覺。這說明，他娘子失蹤就是他乾的，或者他是知情的。院內地上血跡雖被沖走，但整個院內痕跡都能看出院內曾經發生過一場單方面毆打……”
斐曦一點點抽絲剝繭地給師弟師妹們講解這件案的細節。講完案子，她抬頭看向鐵毅：
“鐵少主，你是不是覺得我們江湖中人武藝高強，普通百姓看到我們就會害怕，不敢對我們撒謊？對方這麼卑微弱小，絕不會算計我們？”
少女的眼眸深沉如古井，沉著冷靜得讓鐵毅心生信任地說出心裡話：
“是！若非親眼所見，我絕想不到這麼個如螻蟻一樣的人敢將我們所有人耍得團團轉。我不明白的是，為什麼證據確鑿，對方還敢一口咬定自已冤枉？”
“因為在他眼裡，他娘子不是人，是個可以讓他隨意宰殺欺凌的畜生。他殺了自已家的畜生又有何錯。鐵少主，你說男人若不是傷心到極致不會對女人動手。不說動手本身對錯，首先你這句話前提這個男人得是個人，而不是視娘子為畜生的畜生！”
“……我不會！我若娶了娘子，必然尊她愛她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委屈。”
少年的眼眸認真而清澈，年少剛開竅的感情總是如一團火焰想融化心上人眼底心裡的冰霜，讓對方因自已綻放笑顏。
對方的話是對著她說的，眼睛卻看著自家小師妹不放。這似曾相識的眼神，曾經自已也是這樣愛慕著一個人的。可……斐曦心裡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鐵少主，只要是人，就會有慾望有自已的想法。上位者可以藐視所有人，但不可以輕視所有人。哪怕是任人欺辱的乞丐也會做著當皇帝的美夢。最好的例子，前朝開國皇帝就是從一名乞丐成功登極為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