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曦懨懨地走了回來，顧歡無聲瞥了她一眼，試圖探尋“戰果”
唐曦輕哼一聲，沒理他
“看來沒問到”如此想著，顧歡便低下頭繼續看書
臨近放學，顧歡感到一束目光極其強烈地盯著他的後背，他疑惑地扭頭望去
段賀正盯著顧歡的背影發呆，不一會兒，他瞧見那被他盯著的少年竟轉過頭疑惑地望著他
兩人目光相對，都愣了半晌，隨即，段賀搖了搖頭，示意他沒事，顧歡這才回過頭繼續低頭寫試卷
“嘖嘖嘖，你倆關係真好啊”陳歡不愛寫作業，就側趴著盯著窗外看，正巧掃到段賀搖頭，不用猜也知道是在對誰做動作
“還好”段賀淡淡回了句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顧歡都開始思考段賀為什麼盯著他看？然後他越想越想不通——是因為自已沒主動去問他嗎？那也不至於啊？他心胸沒那麼小吧？那是自已當時沒幫他說話？啊？不會吧？他記仇他了？
鈴聲響起，段賀還在收拾書包，顧歡躊躇再三，揹著書包，湊到他面前問道：“去操場散散步嗎？”
段賀當即拒絕：“我回家……”
顧歡迅速打斷他：“必須去！”生怕段賀不答應，補充道“就一圈！”
聞言，兩人都愣住了，顧歡故作鎮定地盯著段賀，段賀挑眉看他，旋即嘴角稍稍勾起，笑道：“好啊”
……
“你是有什麼事麼？”等兩人走了將近半圈，段賀才開口詢問顧歡
顧歡剛想打起退堂鼓，但看段賀的態度卻是讓他很想說下去
於是顧歡快速把腦中組織了一遍語言，才緩緩說道：“你去辦公室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注意到段賀表情遲疑，還以為自已扒人傷疤了，連忙補充道：“我就單純好奇！你不想說，反正走完這一圈就回去了……”
“沒事，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出來也行”段賀垂眸像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才抬起眼望著顧歡坦然莞爾道
……
“說說吧，怎麼回事？”林冬梅抱胸，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不禁皺眉
林冬梅氣場太盛，魏康安等幾個男生都受她“壓迫”一年多了，此時難免戰慄，而段賀由於從沒體驗過林冬梅的嚴厲，因此臉上只是沒什麼表情罷了
見沒一人敢開口，林冬梅正欲發作，段賀一聲“老師”吸引她的注意
“他們幾個汙衊我考試作弊”段賀長著一雙丹鳳眼，內眼角內勾，眼尾很長略微上挑，此時正望著林冬梅，短短一句話，卻每一字都顯得如此有說服力
林冬梅低眉沉思著，又移開目光，看向魏康安幾人：“你們呢，為什麼說段賀考試作弊？”
魏康安見旁邊幾人都不敢吱聲，只好自已親自上
“老師，我們是沒有證據用來證明段賀考試作弊，可是他一個在普通班的學生，考來的分數卻比實驗班的都高，甚至高的離譜！”
“既然他原本就有進實驗班的本事，那為什麼不一開始就進實驗班？而且之前有女生問他一個很簡單的題目，他都沒能答上來！”
聞言，段賀掀起眼皮直勾勾盯著魏康安，越發的嫌棄，“小肚雞腸”和“沒點眼力見”這幾個字算是徹底在他身上形象地顯露出來了
魏康安沒管段賀的視線，依舊我行我素地說了一大串，把自以為是對的推理講了一通，最後林冬梅實在聽不下去了，她扶著額頭，抬頭質問魏康安：
“所以你覺得段賀考試作弊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在普通班而不是在實驗班？”
“差不多是這樣的”魏康安點點頭，端正自已的態度，回答道
林冬梅嘆了口氣，段賀望過去，只見她走到辦公桌前，在抽屜裡翻出段賀在之前高中的月考、期中、期末成績給幾個男生看
男生們越看越吃驚，眉頭皺得很緊，其中特不自在的就屬魏康安，他把這次月考的成績和段賀以往的成績相對比，發現還真是差不多的！而且段賀名字後面還寫了齊刷刷一列的“第一名”！這麼看來，段賀考到這個成績也就並不奇怪了
但問題又來了，魏康安看著“錫安中學”四個字，心中不禁詫異——那不是一所鄉下高中嗎？他記得好像只有幾十人吧？
魏康安儘可能在腦中捋清思路：段賀是從鄉下高中轉學來的，家裡極大可能並不富裕，甚至貧瘠，所以轉到縣裡高中的二中來，大機率是為了省錢，但他為什麼突然轉學？又為什麼不選擇實驗班？明明有這個實力啊！
想著想著，魏康安下意識瞟了段賀一眼，段賀站在林冬梅身後，全然一副局外人姿態，他望著魏康安等人來回翻看他以前的成績，也不做聲，面上也無一絲表情
“看完了麼？”林冬梅瞄了眼手機，又抬頭看向眾人
幾個男生訕訕點頭，他們無一不是垂著頭，一副垂頭喪氣模樣
——胡亂猜忌別人的成績，還鬧到老師那去，最重要的一點是：這一切都還是自已的瞎想！靠，找個洞鑽進去了得了！
林冬梅見他們都無精打采的，搖了搖頭，轉頭看向段賀，詢問他什麼想法
段賀這才把目光收回，望著林冬梅，直白道：“我沒什麼想法，不過既然他們已經知道我不是作弊的了，我還是希望他們能夠給班裡同學解釋一下”
畢竟段賀被當眾造謠，還被傳謠到整個班都知道了，要不是林冬梅及時過來處理，誰知道會不會傳得人盡皆知？因此，他需要一個足夠有誠心的道歉，告訴別人他是被冤枉的
聞言，林冬梅點點頭：“這個要求的確並不過分，你們怎麼看呢？”
說罷，林冬梅把頭轉向魏康安
魏康安目光躲閃，抿緊唇，既沒接受，也沒拒絕
段賀隨便一猜也知道，魏康安這傢伙這時候才知道要臉了，他死要面子，如果讓他道歉，不就擺明了他是故意的？到時候別人嘴裡議論的物件也該換人了
“老師”段賀眯了眯眼，看向林冬梅，道
“怎麼了？”林冬梅溫和地看向他
“不如這樣吧，把我的考試成績取消，然後把口頭道歉改成給我寫道歉信”段賀微笑提議道
林冬梅不明所以，這是什麼行為？
“你確定？這樣豈不是沒辦法洗清你的懷疑？”林冬梅疑惑地問他
段賀無所謂地搖搖頭：“我不需要洗清什麼，只要他們幾個知道我沒有作弊就夠了，其他的隨便別人怎麼猜”
林冬梅還在猶豫，似乎為段賀感到不值，而且這也的確需要給魏康安一類偏愛斷章取義的同學一些教訓
“老師，”見林冬梅猶豫，段賀寬慰她道“我沒事的”
少年笑了笑，眼尾微微眯起，嘴角微彎，他笑望著眾人，無所顧慮
無奈，林冬梅只好按段賀說的做了，至於結果如何，就得看段賀和魏康安這群孩子的“造化”了
……
“所以你幫了魏康安一把？”顧歡總結道
“也可以這麼說”段賀想了想，覺得沒什麼毛病，於是點點頭，笑著應了
“你倒是好心”顧歡冷漠評價他，沒想到段賀卻笑了，他伸手搭住顧歡的肩膀，左肩揹著書包，笑眯眯地附和他的話
“我也這麼覺得”說罷，段賀放下手，與顧歡擺擺手，告別後朝著校門方向走去
一圈已經走完，段賀確實該走了
顧歡扭頭望著段賀的背影，路燈燈光暈染下，少年的背影混合著光暈，看起來分外唯美，含帶著青澀的少年氣息
只看一眼，顧歡便轉身朝著段賀相反的方向走去
顧歡想：“他們或許並不是一類人”
倘若換作是他，他絕對不會幫魏康安，那是他應該面對所承受的，若因為畏懼而不敢面對，這跟懦夫就沒有區別了
更何況這還可能導致段賀考試作弊這一謠言坐實
“光是這麼想”顧歡不自覺拳頭攥緊，咬牙切齒地低喃道“就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