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梨花趕緊抬起手抓向自已的頭皮,胡亂的摸索著,謝天謝地,頭髮上好像沒有密密麻麻的蟣子。

她的頭髮上沒有生蝨子,估計是因為她頭髮很短的緣故。

安梨花看見,學校裡的女孩子大部分都是扎著兩根麻花辮,也有扎兩個羊角辮的,走起路,兩條辮子一甩一甩的。

像安雪,就是兩根又黑又粗又長的麻花辮。

可她,卻不知道被誰給剪了一個短短的男孩子頭?她沒有照鏡子,也能估摸到,那髮型絕對跟狗啃一般的。

狗啃就狗啃吧,只要沒有生蟣子就萬幸了。

安梨花沒有再去蹭安雪的煤油燈,她作業已經在草灘上趁亮寫完了;她只是藉著漏進房間的微弱燈光開始收拾自已破爛的床鋪。

這是一張用泥坯做床腿床撐壘砌成的簡陋小床鋪,床沿是一根圓圓的木頭橫擔在土坯壘起的床,床上鋪著的是用麻繩把竹子紮成並排的床耙子。

床頭露出的竹子粗粗細細,安梨花都不知道她天天是怎麼躺在這張破床上睡覺的。

現在的天氣夜裡還有些冷,她的小小床上還鋪著稻草,那是每到冬天,奶奶叫她自已去稻草堆上扯了來鋪上禦寒的。

稻草上面一條薄薄的破爛的粗麻布床單,根本看不出是什麼顏色。

安梨花翻了翻那些充做“蓋被”的不知道誰的破破爛爛衣服,一股子沖鼻的味道差點沒有叫她吐了晚上喝到肚子裡的稀粥。

最後,無可奈何的安梨花蜷縮在這張可怕的小破床上,心裡強烈的升起一個念頭:她得設法馬上脫離這個家,不然她不是被那些繁重的家務活累死,就是被這個充滿了惡意的家給她營造的衛生條件把她活活給糟踐死。

前一世,她就是在這樣一個環境生存長大,所以無知無覺,倒也能將就著熬日子。

可這一世,她哪怕天天忍辱負重,但最起碼要她整個人能清清爽爽的吧?

最後,睏倦極了的安梨花終於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安梨花一覺睡醒,天已經矇矇亮了。

她一骨碌爬起來下了床,想了想,便忍著破床上刺鼻的味道,藉著微弱的晨光,又去仔細翻了翻,竟然發現,床上這些破爛裡,沒有哪件像是她的衣服。

她再一次崩潰了,難道她連一件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嗎?哪怕破舊一些也可以啊。

怪不得她腳上的鞋子又破又髒,可憐她根本就是什麼也沒有。

前一世,她就是記得自已在家裡一直是挨打受罵,忍飢挨餓,從來沒有穿過新衣服新鞋子;但她卻不太記得,難道她每季連個換洗的衣服鞋子都沒有嗎?

由此可見,她前一世是多麼的渾渾噩噩,如果不是被生存的環境逼急了,估計她都不會拼了命的想著要脫離這個家。

一瞬間,安梨花心裡止不住的暗暗冷笑了。

都是他安大有的女兒,她的妹妹安雪幾乎每頓都有好飯食加餐,每天晚上獨享家裡唯一的一盞煤油燈,睡著乾淨整潔的床鋪,床單和被褥都是鬆軟鮮亮的,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是漂漂亮亮的,手裡從來不缺零花錢。

而她,就剩沒有赤.身露.體,光著腳了,頂多也只能算是勉強的活著。安大有做為親爹,怎麼忍心如此糟踐自已前妻拼了性命給他留下的孩子?

——

安梨花麻利的安排好一早上的家務活計,割了滿滿一籃子豬草,白鵝的嗉袋子都吃的鼓鼓的,鴨子的毛洗的乾乾淨淨的才攆回來;繼母周鳳雖然對她仍沒個好臉色,但好歹沒有剋扣她那一碗稀粥早餐。

安梨花喝著已經有些涼的稀粥,看見周鳳今天沒有下田地裡去幹活。

周鳳一隻手按著肚子,另外一隻手裡還端著洗衣盆,盆裡是安雪的衣服,衣服上擱著洗衣膏。估計周鳳腹痛的毛病又犯了,但她還是強撐著,去池塘邊親自為寶貝女兒清洗衣服。

安梨花也經常會被周鳳使喚新衣服,但都是洗她爹安大有幹活的髒衣服,她自已和安雪的衣服卻從來都不讓安梨花碰。

看見周鳳安有些蠟黃的臉色,梨花頓時便記起來了:前世繼母周鳳也是這樣,動不動就腹痛,據說是生安雪月子裡受了寒落下的病根。

就為這事,周鳳始終怨恨婆婆,經常拿這事跟安大有吵罵,說都怪安大有一家沒有伺候好她的月子,虧她的心。

用安梨花現在的眼光來看,周鳳應該是宮寒造成的每個月在大姨媽要來之前,腹部疼痛難忍。

後來周鳳始終只有安雪一個女兒,跟計劃生育越來越緊有關係,但很大原因還是她未能再次懷孕。

因為周鳳看病的思路很清奇,她無論頭疼腦熱還是宮寒腹痛,從來都不會去衛生院或者去大隊部的醫療點;她說那些醫生都是騙子,黑心的很,什麼藥都死貴。

其實,就算是打兩次吊瓶也不過塊兒八角,買些藥片更不要幾角錢,可週鳳偏偏就不願意花那幾個“冤枉錢”。

她不舒服不是拿一把筷子倒上一碗水打蘸,口中唸唸有詞,不停歇的唸叨是哪個死去的鬼魂問候了她?

如果她自已解決不了問題,就會去買一封香,到鄰村的張大腳家的大仙堂子裡看。

張大腳是他們這遠近聞名的半仙,其實也就是一個好吃懶做坑蒙拐騙的巫婆。

早些年被公社的紅衛兵們當做封建迷信典型批鬥的差點翹辮子,也沒見哪個大仙能降臨保護她一下;現在沒有政治鬥爭了,她又死灰復燃,半遮半掩的在自已家裡裝神弄鬼,哄人錢財東西。

周鳳簡直就是張大腳的鐵粉,還是每次去了,燒香磕頭再給錢的那種,然後金金貴貴的拿回張大腳給的一包香灰,回來衝在白開水裡服下,好像一下子就會百病消除一般。

安梨花估計周鳳等下又要去張大腳家燒香磕頭,掏錢買香灰喝。

安梨花一邊洗涮鍋碗,一邊暗自沉吟……

她記得,前世,那個自稱能給人看病消災的張大腳,因為家裡有錢,幾年後,她唯一的兒子買了全村第一輛摩托車,然後因為飆車,撞在路邊的一棵白楊樹上,當時就車毀人亡。

後來他們當地就有了一句順口溜,要想死得快,就買一腳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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