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親人相見
韓溪回到家時，馮婉琳甚是疑惑，算著時間，也不該這麼早回來。
至親相見，且是分別多年，總該留下說會話，如果方便還得管一頓飯。
可兒子又是空著手回來的，鯽魚分明已經送出去了，難道沒能進周家的門？
“溪兒，見到你姑母了麼？”馮婉琳問道。
“沒有，周家來了客人，有些不方便。我託門房將魚兒送進去了，也給姑母留了話。”
馮婉琳鬆了口氣，不是被拒之門外就好。
“周家來的是什麼客人？”
“安平侯府衛家吧，我看到他們馬車上的徽記了。”
“侯府麼？”
馮婉琳眼眸一轉，妹夫家現在都跟侯府往來了麼？
聽說妹夫是五品官身，在京城裡只能算小官，但是顯然被人看好，不然怎麼連侯府都屈尊降貴，親自上門做客。
周家是發達了啊。
馮婉琳暗暗感嘆，想當年，周承煜一個清貧學子，帶著老母上京趕考，第一科落榜之後，何等落魄。
還是小妹的眼光好，放著那麼多許多家世背景好的不嫁，非得嫁周承煜，花著嫁妝也要供他在京城讀書，果然慧眼識珠，三年後便中了進士。
如今，韓彤萱也是五品京官的太太了。
兩相對比，韓家現在可成窮親戚了，也不知道韓彤萱對孃家是個什麼態度。
再想到韓鈞廷去世，兩家聯絡的紐帶全都不在了，這門親戚，不知道還能不能維繫住。
馮婉琳憂心忡忡，她確實有些私心，有這樣一門親戚，必定是對韓家有好處的。
“娘，我已經給周家留了地址，不定什麼時候會有訊息的，您別擔心。”
“嗯，你去讀書吧。”
韓溪回到臥房，認真溫習功課。
他中了秀才之後，已經從學堂退學，這樣可以減輕家裡的壓力。
馮婉琳是不同意的，哪怕兩個兒子讀書，確實很吃緊，她也不願厚此薄彼。
無非是再辛苦一點，她能支撐下去。
韓溪一再勸說，考中秀才，就有了鄉試的資格，往後可以慢慢考。
或者先積攢一些銀錢，到時再找個好點的書院。
馮婉琳聽他這樣說，也不再堅持，讓他在家裡自已讀書。
……
周家的馬車上，韓彤萱心慌的很，多年未見孃家人，待會見了面，該說些什麼。
尤其她那不爭氣的大哥，也不知道現在是個什麼態度，會不會不讓她進門。
“茹茵，瑞祺，娘先給你們講講大舅家裡有些什麼人，等會到了大舅家裡，要會叫人，知道麼？”
韓彤萱一直沒有跟兒女說過孃家的事。
從前女兒問起，她也沒有說，只講孃家在京城，到時候回去就知道了。
“娘，您說吧，我們聽著。”姐弟倆乖巧的回答。
“大舅跟大舅母呢你們看著年紀大的就是，三個孩子，兩個是表兄，一個是表妹。”
“比我還小麼？”周瑞祺軟軟地問道。
“哦，娘是照著姐姐比的，你應該叫表姐的。”韓彤萱解釋道。
忽然她眼眸一轉，當年她離開京城的時候，大哥家是三個孩子沒錯，後來不知道還沒有。
唉。
韓彤萱嘆氣，這麼多年，兩邊連書信也沒有，各自家庭什麼樣也不瞭解。
如果父母泉下有知，他們兄妹倆鬧成這樣，得氣成什麼樣子。
韓彤萱當年也不覺得自已有什麼錯，爹孃就是被大哥這個不孝子氣死的。
現在想來，當時在靈堂上跟大哥吵鬧，確實不妥，有什麼話，也應該等外人不在的時候說。
只是大哥這脾氣也真的犟，她明明都服軟給臺階了，大哥還讓她登門，簡直不可理喻。
不過十多年過去，這口氣應該也消了吧。
韓彤萱看著自已一雙兒女，小時候自已跟大哥也是十分和睦的。
“你們啊就看著年紀叫人就對了。如果大表兄成親了，看見年歲不大的姐姐，就喊大表嫂。”韓彤萱叮囑道。
“嗯，我們都記住了。”姐弟倆乖巧地點頭。
馬車進入安樂坊，這裡的房子普遍陳舊，街道也窄，院子與院子之間，挨的很近，甚至沒有通到後院的巷子。
住在安樂坊，生活清貧，更不可能有錢置辦車馬。
大概不會有後院，所以巷子也不需要了。
韓彤萱掀起簾子看了一眼，大哥一家都住到這裡了，看來這些年過的不好。
她派人尋找的時候，只按著當年的記憶，讓人去了當時大哥一家搬出來的地方，結果那裡早賣給別人了。
順著訊息又找下一家，也沒有一直住下去。
最後找到安樂坊。
就從搬房子的這一路，韓彤萱都能想象出來，她大哥到底有多作孽。
肯定是他不知悔改，敗了又敗。
房子住的是越來越偏，越來越小。
可憐她的侄子、侄女跟著受苦。
也不知道他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成什麼性子。
現在周家剛剛入京，夫家那邊沒什麼親戚，她孃家這裡如果有什麼不著調的人，難免會給丈夫帶來麻煩。
這是她不願看到的。
“夫人，就是這裡了。”
馬車停下，韓彤萱帶著兩個孩子下來，看著一個破舊的小院，蒼老陳舊的大門緊閉著。
跟她想象中的也差不多。
街坊四鄰看著有馬車進來，都很好奇。
他們只以為是韓家小子中了秀才，得到誰家看重了。
不過因為當年的事，也不好說，誰知道是不是哪家來要債的，沒人上去湊熱鬧。
韓彤萱特意少帶了下人，只有一個嬤嬤兩個丫鬟陪著，免得像是來耀武揚威的。
這裡也沒個停放馬車的地方，她只得吩咐人先把禮物拿下來，再讓車伕帶著一個丫鬟，去尋個地方停留一下。
需要回府的時候，再讓丫鬟把馬車找過來。
韓彤萱本想找個街坊問一下，確定這一家是否姓韓，以免弄錯了，可也沒看見個人影。
“嬤嬤，叫門吧！”韓彤萱說道。
嬤嬤上前，拍了拍門板，大喊道：“韓家是在這裡麼？”
“誰啊？”院子裡回了一聲，“今天沒做糕點！”
馮婉琳只以為是來買糕點的，叫人白跑一趟也不好，都是客人，得當面給人賠個罪。
她來到院門，開啟一看，頓時愣住。
韓彤萱看著眼前衣著樸素的中年婦人，眼眶逐漸模糊。
“小妹？是你麼？”
馮婉琳滿臉驚訝，沒想到韓彤萱這麼快就上門來了，她也沒一點準備。
“大嫂，這些年你受苦了。”韓彤萱顧不得官太太的體面，一把抱住馮婉琳。
這還是她當年記憶中，青春灑脫的大嫂麼？
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才被苦難摧殘成這副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