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7章 087
殺一隻野兔，用土埋上，血腥味能被蓋住，要是一次把二十五隻全殺光，死翹翹的時候，閻王爺來了都誇你幹得好。
林鼻涕隨身帶著小刀，平常割草藥根莖很方便，但割野兔肉有點艱難，千挑萬選一隻未成年的，手起刀落。
“不是殺野兔嘛？來幹活。”林鼻涕好笑地看著林光明，“叔侄一場，等會兒跑的時候帶帶我。”
“叔，咱們還是留它們一命吧。”林光明將揹簍挪了挪，遠離林鼻涕。
時間還早，林鼻涕興致來了，逗趣道：“那可不行！”手上動作不停，林光明要攔住，他利索躲開。
一來一回幾翻，林鼻涕手裡的野兔被搶了。
兩人四目相對。
林鼻涕忍不住，真情實感說：“你是傻的嗎？你哪裡看到我要把野兔全殺了，不就殺一隻嗎？愣寫幹啥，去撿柴！”
未成年的野兔子也有三四斤，肉質很嫩，肉香四溢。野兔一分為二，林鼻涕和林光明各得半隻。
林光明沒捨得吃，撿了一片大葉子，把分到兩隻腿肉裝起來，自已才吃上剩餘的。雖然不是好部位，但野味就是野味，全身都是腱子肉，不柴也不膩人。
“嘖嘖嘖，看不出挺疼媳婦。”林鼻涕孤家寡人，分到即所得，吃得嘎嘎香，瞅見林光明的動作，調侃的話突然說不出來。
還有點點點兒的羨慕是怎麼回事。
他過了三十年的單身生活，幼年時候是有名的藥罐子，很多老人都說他活不久，因此，直到適婚年齡過去，媒人也沒有想起他。後來成了大夫，自已也沒了這個心思。
林光明吃完自已的，眼巴巴，“這是沒法子的事，咱當男人的當然要對媳婦好，少吃一點……叔，你吃不完吧？”
小心試探，面帶誠懇，“吃完也沒事，要不再殺一隻？”
殺了一隻還有二十四隻，林光明能分十二隻，而且他功勞最大，幾隻特別肥的都要了，林鼻涕沒有意見。
野兔活蹦亂跳，他和趙小雨不會殺，也沒地方煮，最後的結果要麼黑市賣了，要麼進林母的倉庫。
總之都不是他肚子……
林光明饞呀，主動從自已分得的揹簍裡拿出一隻，“叔，分您一半？麻煩您老人家了。”
閒著也是閒著，可能是那點為人長輩的本能，林鼻涕又開始艱難地小刀割野兔肉，這隻比剛才吃的大一點，割的時間更久，耽誤了一會兒。
留給燒烤的時間就不多，林光明看著天色，索性把柴一併放上，火舌快速躥升，野兔肉香味更濃，更快燒好。
他很講道義，說分一半就分一半，剛熟的野兔肉帶著炙人的熱，嘗試了幾次也撕不開。
林鼻涕：“省省吧，我不要。”
林光明從此決定，以後都不直呼林鼻涕全名，他得叫叔，是自已的親叔叔，以後發達了也不會忘！
古語有云，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得，這份恩情是後者。
夜裡的山路不好走，林光明連續走了三天仍然覺得難，沉甸甸的揹簍無疑放大了這種艱難。
但想到揹著的不是野兔，是人民幣，懷裡香噴噴的肉是留給媳婦的，她肯定開心，腳步又能輕盈起來。
只能藉著月光的光亮摸黑前進，回到村子裡的時候，狗都不叫了。
林光明悄悄在自已屋裡放下揹簍，這次趙小雨沒有醒來，應該是等著等著沒能堅持住，被子也沒蓋。
他在叫醒和不叫醒之間來回橫跳，山裡最後燒烤的野兔，回來的時候他摟在懷裡，現在還熱著。若是留明天吃，味道大打折扣不說，還要等沒人的時候。
“唔…什麼味道這麼香……”趙小雨夢中喃喃自語。
林光明怕直接喊人起來捱罵，於是一隻手攤開充當盤子的大葉子，在趙小雨鼻子來回移動，另一隻手作扇子。
~~肉香～～比世界所有言語都有說服力…
趙小雨夢裡追著小兔子跑，小兔子雪白雪白的，蹦兩步停一下，等人追上來，又跑開。
“等等我…”
終於追上了，小兔子吐出人語：“小兔子那麼可愛，怎麼可以吃兔兔。”
醒來！
兔子變成了燒烤風味，比夢中的更可愛，趙小雨眼裡只看見野兔肉。
林光明幽怨，“嘖！”
山上第一次燒的野兔，本來是留著的，後來重新燒了一隻，林光明就吃掉了，大葉子只有一隻，特別大，特別香。
林光明貼心地準備了筷子，可惜沒有派上用場，趙小雨撕下一條腿，啃完才有說話的空隙，“老公～～你真好！”
“行了，知道了，別來親我！哎呀！”
趙小雨邊吃邊聽林光明說今天的事情，他怎麼這麼厲害，“真有二十五隻啊？”要是說出去，大隊裡的人估計要瘋掉，不出幾日山裡的野兔毛都能掏乾淨。
鄉下每戶的雞都是有數的，養多了就該叫紅袖章割資本主義尾巴，所以，雞都是養在家裡的雞屁股銀行，吃肉是不可能。
無論什麼肉，黑市都有市無市。
滿揹簍的野兔在角落裡，趙小雨：“好你個乖兒子，居然不交給咱娘！”
剩下十一隻，如果經過林母的手，抹上鹽巴風乾，吃逢年過節或者秋收春種才能見著，每次吃上半隻，或者更扣一點吃四分之一，哦豁，兩三年也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趙小雨星星眼，“不過，我是不會說的。”
“真是謝謝媳婦，剩下半隻也給你。”
“好嘞！”
林光明不讓媳婦胡吃海塞，大晚上呢，吃多消化不了，放炕櫃裡收起來。
“先緩緩，等野兔賣了錢，給你買好吃的。”林光明承諾，“想不像黑市的肉包子？喊一聲親親老公，給你安排上。”
“全世界的親親親老公，全世界最親親親的孩子爸爸，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寶寶你們聽到了嗎？他是咱們的大英雄………”彩虹屁是不用花錢就能買到的愉悅，林光明很滿意。
魚肚白的天空，慢慢泛起一絲絲光線，老林家的一天開始了。
“老四呢？”
飯桌上林母皺眉瞅了個遍，看著趙小雨，目不轉睛地又問了一次。
趙小雨早有準備，假裝生氣，“我咋樣都知道，一天天的不見人影，大前天幫林大夫攬活，前天也攬活，兩斤豬肉了不起啊！娘，你管管林光明別一天天的就知道幹活！”
林母訕笑，“是…不太像話。”
“還好娘站在我這邊，哼！”說著傷心起來，“可憐我還懷著孩子……”
林母：“老四媳婦，娘去給你煎雞蛋。”不想聽了，沒教育好孩子是他們老林家理虧。
明顯的開小灶，林大嫂和林三嫂沒敢不滿。林大嫂低著頭，吃著面前的玉米麵窩窩頭，其餘人都是粗糧野菜窩窩頭，只有她和趙小雨例外。
今天不是紅薯，林三嫂本來很高興，林母把煎好的雞蛋放趙小雨碗裡，說道：“過幾天就有肉吃了！”斜瞥她一眼，好了，林三嫂只能繼續高興。
而其中的主角林光明已經在黑市開擺，旁邊木板寫著：\"活野兔七毛九分，不要票\"。
供銷社的豬肉也是七毛九，但要肉票，要排隊，要早起，還要看售貨員臉色，最後不一定能買上。
其他都還好，肉票難倒大部分人。
賣肉包子的大叔直樂，“小子，幾個月不見能耐咯。”趁著沒人，主動示好，“多了幾個素包子，來一個？”
“謝謝大叔，來挺久了啊？”林光明手下沒吃，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姑且聽聽他想幹什麼。
肉包子大叔憨笑，和粗獷外形極不一致，“野兔子都賣給我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