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027

說老頭的價格划算，林光明是咬牙切齒的聲音，只有趙小雨能感受出來，老頭一無所覺。

“好小子，看咱們有緣給你抹零頭，這一揹簍十塊錢就好。”老頭有著彌勒佛一般慈祥的笑容，牙床都要全露出來。

林光明看著是不諳世事的人，上輩子人傻錢多不在乎，一行一善就打發去，聽著騙子熟練的話術，他很生氣！

趙小雨死死薅住人的衣服，在人家的地盤還沒搞清狀況呢，敢動手就是嫌命長，悄聲說：“智取！智取！”

能用暴力解決的問題，林光明從沒有退縮過，可惜如今敵眾我寡，腦子急速轉動，“叔，您的價格是好的，就是紅薯個子大小，要是能大點兒就好了，我娘說過大紅薯才好吃。”

誰不知道大的好吃，可老頭兒大隊長出來的紅薯就這樣的，還是當地的特色，個小但是特別粉糯。

“小子，這是連山的。”老頭難得遇上不懂行的，心裡興奮著，反正幹完這票隔三五個月再來，還有誰記得他，算盤打的啪啪響。

說連山更加印證了林光明的想法，“叔，我也知道連山的個子，但俺娘就愛吃大的。”假裝為難又說：“反正也不急著下鍋，我再找找看吧。”

老頭急了，不能讓冤大頭溜走，心急如焚不得章法。

“要不這樣，我後天還來，叔給我換大點兒的？要是能換勝利大隊的就更好，我娘特別喜歡。”林光明觀察著老頭的表情，知道自己把人說話了。

果然老頭一聽就不停點頭。

雙方愉快談好，林光明還藉機問了黑市的情況，哪裡進哪裡出，都不經意問了，老頭也高興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一樣說。

“謝謝叔，咱們後天見。”林光明告別之後，順著打聽來的方向直走，果然就回到大街上。

不等趙小雨發問，林光明就哈哈大笑起來，像個智障，她雙手抱臂看人，等了好幾分鐘才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們要發財了！”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把趙小雨搞懵圈，林光明神秘一笑。

趙小雨不想猜，只能舉起拳頭示意——有屁話快說，不然就捱打。

林光明笑容馬上止住，摸摸鼻子，“連山距離勝利大隊老遠了，想要換點紅薯不容易，最重要的是今年大隊很多戶人家，自留地都沒種紅薯。”

“大概就我們家和大伯家多種了點。”去年紅薯收成不好，大多數人估摸今年也不會好，紛紛種了其他，但林父和大隊長都是老把式，堅信不會倒黴兩年。

趙小雨喃喃：“怪不得頓頓都是紅薯。”但是，她還是聽不出關他們什麼事。

林光明樂呵，“這麼一來那老頭拿什麼來換？嘻嘻，我明天就拿上家裡的紅薯‘低價’轉出去。”

“你不厚道吧。”趙小雨緊張得吞口水，“要是被發現，你這身皮就不能要了。”

林光明又不是真的傻白甜，剛才交談的時候他就把老頭家底理清楚，大家都是沒靠山的人家，到時候他喬裝一把，誰還能認出來。

至於說好後日再來？老頭也不知道自己住哪兒，放飛機就放了，還能找上門不成。

“富從險中求，那老頭一看就是慣犯，咱們就當黑吃黑！”林光明熱血沸騰，回家的步伐不由快了幾分。

兩人來一趟公社，居然是空著手回去的，把林母感動到了，直呼林光明準備當爹，學會了節儉。

只有當事人清楚，歸根結底是因為窮唄，但不妨礙林光明藉著林母高興，遊說道：“娘，咱們家是不是還有很多紅薯？”

林母隨口就答上，“哪有很多，能吃到明年就不錯了。”

捱過饑荒的人哪會覺得糧食多，就算在她面前放一座山，她只會嘆氣說，也就能吃一輩子而已。

能吃到明年其實是挺多的，因為果斷時間還要再起一茬兒。

林光明謀計說詞，想來想去唯有錢財最懂人心，“娘，我這裡有個發財的機會。”

“公社認識的朋友，一家子三個工人大團結不缺，但家裡孩子多缺糧，想問問咱們有沒有富裕的換點。”林光明前半句把林母興奮到，後半句又如一盤冷水澆下來。

說得好聽是換，說白就是投機倒把，林母在隊裡可是見過關在牛棚的人，而且誰會換紅薯，她要是有錢換點白麵它不香嗎。

見林母眉頭緊鎖，林光明肯定說：“我那朋友也是看在俺們困難才搭把手，滿大街的就只關照我。”

“紅薯人家能換？”誰能不心動呀，趙小雨吃紅薯吃出恐懼來，難道林母就不膩麼，不安的搓搓手。

林光明只得給林母一把萬個放心，半推半就的進去地窖，等人清醒過來已經在幫忙裝袋！

萬事俱備，晚上臨睡前林光明和趙小雨對一遍戲，“媳婦，你看到在飛翔的鈔票了嗎？”

“能的。”趙小雨打著哈欠，將心底那點兒不安統統趕跑。

第二天一早，林光明在太陽出來之前出發往公社，他的身前和後背都扛著揹簍，裡面滿滿的都是紅薯，這額頭明顯寫著‘我要幹壞事’，不僅要藉著夜色，還要選人少的路。

自她出門趙小雨的心就跳個不停，俗話說得好呀，發財的路徑都寫在刑法上，黑市在六十年代很刑。

她心裡難受，表面還不能表現出來。吃早飯時候面對熟悉的紅薯，那種心情更難以掩蓋。

楊紅豆發現了不對勁，關切的問：“小雨怎麼了？”怕人是第一次懷孕不懂，把自己的經驗和盤托出，“你這兩個呢，辛苦點正常。”

夏秀娟也說自己的，搞得好好的一個早飯變成育兒速成班。

趙小雨心裡苦，但趙小雨不能說。

“頭痛而已，沒什麼。”反正也被誤會了，不如徹底一點沒，趙小雨又喜提休息。

這邊林光明氣喘如牛，他是拼著意志力堅持到的，來不及放鬆，給自己擼一個醜八怪裝，就進去黑市。

賣家要給兩毛錢的擔保費，林光明順道和‘治安大哥’撈起來，“哥，勝利大隊的紅薯你有興趣不？”

開門見山的直白。

治安大哥本來見人臉生，而有所顧忌，一聽勝利大隊四個字，頓時來了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