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043

完成了有史以來最快速的交易，林光明整個人容光煥發，走路帶風，端著熱乎乎的十張大團結，果斷邁向賣滷肉的攤主。

他也讓別人感受了一番豪爽客人的做派，直接給人家包完，揹簍裡比來的時候還有重，林光明囤夠了好吃的回來，嬸子們都到齊了。

“咦，什麼味道？”林光明的揹簍放在駕駛座旁，為了防止味道溢位來還專門蓋上破布，老嬸子坐在車斗裡，風一吹正好撞上她的鼻子。

林拖拉司機仿若未聞繼續開車，正好遇上一個小坑，特意沒減速往上衝，驚得後面嘩嘩大叫，“哎呀，不好意思！李嬸子你站著幹啥，坐好咯，坐著不挨顛。”

老嬸子顧不得剛聞到香味了，趕緊找了位置坐好。

林光明嘀咕：“狗鼻子都沒這麼靈敏。”說完偷偷往後瞄，怕再有一個狗轉世的後面速度快了一倍。

有了速度就要犧牲舒適度，剛安穩一會兒的李嬸子哎喲個不停，“林老四，怎麼回事兒，俺坐著顛得更厲害......”

後面林光明聽不清楚，等風聲低下來回道：“生產隊還有一堆事情呢，生命就是時間，不能耽誤了上工。”

同行老大叔贊同的點點頭。

回來之後，林光明在大隊長面前裝模作樣幾下，“太辛苦了，拖拉機顛了一路。”

“咋會顛，俺們公社路挺好的。”大隊長滿身汗水，

要說公社的路多好不見得，要是和後世的柏油馬路比，簡直是未開荒狀態，但是能走大車的只有那麼一條了，其他路甚至要跨山。

林光明保持同一番說辭，“要趕回來上工，就開得快點兒了。”憨憨一笑，看著怪老實。

大隊長又一次老懷安慰，“挺好的，小四懂事了。”說完放心離開，給了林光明大大的摸魚機會。

他當然不會辜負，背起簍子就往衛生站走，赤腳大夫比他更摸魚，正蹲在屋裡烤火。

見到林光明還嚇了一跳，“誰有事兒？”

林光明滿腦子都是黑線，“你老就不能盼我點好的。”

“誰沒事兒來衛生站。”沒事兒更好，赤腳大夫繼續烤火，邊上的紅薯啪嚓烤裂，林光明眼疾手快搶了過去。

很燙，拿著原地跳幾下，揚起地上的泥土，赤腳大夫咩怒：“臭小子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完趕緊滾蛋。”

林光明拿著烤紅薯沒吃，直接端兜裡又自然的拿起另一條，“叔，你別瞪我，看我拿了什麼孝敬您的。”

是小半盒滷肉，每片都油光可鑑，足以觸動注視它的每一個人，赤腳大夫立刻上手強搶，明知沒有免費的午飯，還是受不住誘惑。

林光明沒躲，直接敞開讓赤腳大夫順利搶走，不生氣反倒高興，“叔，您慢點吃。”

等不及拿筷子，赤腳大夫徒手吃了一塊，他懂美味，仍然為之震撼，“好吃！”份量本來就少，三兩口飯盒已空空如也。

林光明等他吃完，才緊張兮兮道：“叔，幫我個忙唄。”

赤腳大夫心道果然在這裡等著呢，好吃誤人不淺，“先說說看。”

林光明從揹簍裡又拿出一個飯盒，悄悄開啟一條縫，顯然是比前一盒更多的份量，赤腳大夫下意識的吞口水，想要拒絕，手已經動手接過。

“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看個病而已，剛好是您擅長的。”林光明職業微笑，露出八顆牙齒：“就小感冒，放心好了診金可以先付。”

赤腳大夫松了口氣，“早說嘛，咱們都是老熟人了，搞這麼厚的禮怪嚇人嘞。”三兩下功夫，飯盒再次沒了一半。

林光明低聲說：“就是有點遠，其實也沒啥，隔壁大隊牛棚而已。”赤腳大夫手顫抖，要不是旁邊有人穩住飯盒鐵定不保。

“不去！”赤腳大夫拍著胸口，驚魂未定，牛棚裡除了牛，只有壞分子，他好端端的鐵飯碗吃著，幹嘛犯傻惹上這種人。

林光明：“行吧，滷肉五塊錢，現金還是欠條？”

赤腳大夫徹底摔倒，林光明只救了飯盒，人沒能拉住，兩人大眼瞪小眼。

“你幹啥不去搶！”赤腳大夫艱難站起來。

林光明嘀咕：“明明是你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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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兩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現在石山大隊的牛棚前，一胖一瘦很好分辨。

瘦弱的林光明在寒風中更顯單薄，“叔，這邊！哎呀，你別躲，來都來了！”螞蟻拉木樁子一樣，把赤腳大夫拉扯向前。

“林老四呀，林老四，我真是被你害慘咯！”赤腳大夫包裹嚴實，全身只露出一雙眼睛，若是他母親還在世，估計也很難把人認出來。

寒風又一次吹來，林光明沒好氣，“你看這裡有啥人，連老鼠都不來！您不說我不說，誰知道？”牙齒忍不住大顫，“還要再站半小時才進去對嗎？”

前面五十米到達牛棚，赤腳大夫愣是腳底生根不願意走，兩人只能吹冷風。

“叔，要是等下去，病也不用看，我倆直接把帶來的藥吃完得了。”林光明見人有所鬆動，“黑市還有好菸絲，給您帶點兒？”

“去去去！”赤腳大夫終於動起來。

等了一晚上的不止林光明和赤腳大夫，溫良一家同樣如此，溫母面無血色，蒼白得如同一隻白紙，咳嗽一聲都讓人擔心就此背過氣而去。

溫父早已交代過遺言，兩隻眼睛望著破敗的屋頂，一動不動毫無生存慾望。溫良把粥熱了一遍又一遍，眼角是擦不乾淨的淚痕。

敲門的聲音如同天籟！

看過病，赤腳大夫沉吟幾秒：“能治........”幾人眼睛大亮，馬上接著說：“但是沒必要.....”

溫良的拳頭握緊又松，聽到這句話指甲直入血肉。

林光明想給赤腳大夫兩扇子，“大哥，咱們說話能不能好好說！”要不是瞭解他的聊天藝術，鐵定已經把人湊成豬頭。

“要花四百多呢，有啥必要.....”赤腳大夫嘀咕。

林光明攔著情緒激動的溫良，“兄弟冷靜點兒，他嘴巴就長這樣，有的治放心！”

溫良聽清楚了，可是四百塊錢於他而然是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