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地鐵，一陣冷風從袖口穿過，陸北茗打了個噴嚏，沒忍住縮了下脖子。
住戶群這會兒熱鬧的像是在過年，對於KTV嚴重擾民的現象，各持已見。
已經不是影響到她一個人的問題了。
有人在抱怨，有人在拱火，直到99+都沒談攏後，一條資訊直接炸的群聊鴉雀無聲。
大概是說KTV的主人在當地有點兒角色，脾氣不好，能不惹就別惹。
弱肉強食的年代，弱者求生存，強者承霸道，雖有不公，但這個世界就是這樣。
眼看著群裡又陷入死寂，陸北茗合上手機，也不太在意了。
文鼎雅苑。
四單元B樓。
好不容易找到位置。
陸北茗走到電梯旁，按了上升的箭頭，等待的途中，她輕輕吐了好幾口氣，真有些後悔下午的那番所作所為了。
如果不是忘了和沈聽餘約的今天傍晚看房，陸北茗想他下午自戀到天上去她都得跟著他飛。
哪裡還敢小嘴吧啦吧啦反著犟啊。
陸北茗不承認自已是什麼好人，她覺著被人鴿了是最為正常的事情，下午那麼那麼那麼尷尬，她就算流落街頭，也不想今晚再見。
誰曾想，沈聽餘居然發簡訊來提醒，看樣子是一點兒沒計較下午的事情。
“沒人自已拿鑰匙看。”
在嘆了第八百八十八次氣後，電梯可算下來了，她進去，單手按了個六，其實沈先生也是很寬宏大量的。
門即將合上的時候，一雙修長的手指抵了進來，緊接著是道高挑的身影。
陸北茗抬了抬腳，下意識往裡挪了些位置，抬頭間的空餘，她又瞬間認清了來人。
原本就封閉的空間，這會兒站了個比她高一頭的沈聽餘更顯得壓抑。
可是，眼比天高的沈聽餘，似乎沒有認出她來，又或者是壓根不想搭理。
他筆直的站在前面，身影擋了好大片光。
對於他這種不冷不熱的態度，陸北茗早就習以為常。
正考慮她要不要也裝眼瞎時，沈聽餘的頭以某種似曾相識的弧度往這兒偏了一下。
視線對上。
好像得打招呼了。
陸北茗微笑：好巧\/眯眯眼。
沈.高傲.矜持.聽餘微微微微微點了下頭。
寬宏大量屁。
樓層的顯示器還在不停變換。
陸乖巧·北茗安靜的跟在他的身後，連呼吸都放緩了很多。
等到沈聽餘掏出鑰匙開啟門，他微微往後轉過身，陸北茗像是避開瘟疫一樣，躲在幾米開外。
“…離這麼遠幹嘛？”
他的態度此刻還算好，兩個人像是十分有默契，紛紛不提下午的事情。
“我老花。”
“……”
圍繞房間，陸北茗簡單轉了一下，從戶型到裝修，再到採光，都是比較符合她喜歡的風格。
她又轉了幾圈，檢查了衛生間的通風和水壓，畢竟租間房子也是筆不小的費用，所以檢查起來格外仔細。
等再出來的時候，就看見沈聽餘站在窗臺，無所事事，似乎就只為了等她。
她想起這人連陪小朋友挑個油畫箱都這麼沒有耐心，而自已看了這麼久，指不定心裡悄摸的在罵自已。
她咳嗽了一聲，試圖引起對方的注意。
沈聽餘抬起眸，沒太有表情變化，散漫的直起身，朝陸北茗走了兩步。
“陸老闆還滿意麼。”
陸北茗喜不形於色：“挺好的。”
“看出來了。”沈聽餘不接她的話走，“嘴角都翹天上去了。”
放屁吧，她表情管理好著呢。
沒什麼大問題之後，流程就到了跟人談價格這塊。
“沈先生怎麼想起出租房了？”
他看似隨意的回答，聽到陸北茗的耳裡，成了赤裸裸的炫富。
“買多了，放著也是閒置。”
“......”陸北茗置若罔聞，這間房子她確實很喜歡，在錢財方面，如果價格太高了，她也不矯情，看看還有沒有商量的餘地。
沈聽餘無所謂的說了個數，陸北茗還以為自已聽錯了。
再三確認時，沈聽餘有些不耐煩，“怎麼你這人不僅老花，還聾呢。”
“……”
他懶散的往旁靠了靠，對陸北茗的疑惑有些輕嗤，掏出手機，似乎要證明他說的是真的，慢悠悠翻開了一張聊天介面。
又像是怕她窺探到什麼隱私，陸北茗眼睛都沒放上去，這人急著就給收了回去。
“……”看了個寂寞。
但大抵也猜到了可能是前房東壓的價格。
厲害了呀，不愧是有點關係的人，這麼好的房子，用不變的房租租到更好的房源，她撿了什麼大便宜。
而且以後也不用再費力走那麼遠去乘地鐵了。
陸北茗有些開心，“那太感謝您啦。”
事情談攏。
陸北茗回家收拾的晚上，都沒能在這麼迅速找到房子中反應過來。
她給前房東發了資訊，又感謝了一遍，忽然間又想起房租轉賬之類的事。
翻開都快忘記的聊天介面，看著推薦的那個黑色頭像，陸北茗猶豫了幾下，還是點了新增。
臨走前，沈聽餘把鑰匙交到她手裡，冷冰冰的似乎別有暗指的讓她好好對待自已的愛房。
陸北茗雙手接過，無比的虔誠，“沒問題。”
又覺著兩個人今後會有不少的聯絡，她善意提醒，“鑰匙還是不要放地毯下了，容易發現。”
沈聽餘“哦”了聲，視若無睹，“我不聽。”
“……”
聶初遇沒課的時候，會來幫她一起收拾東西，踩著平安夜的尾巴，終於在前一天叫來貨拉拉一同搬進了新家。
可是一連過了好幾天，陸北茗發現這人都沒有同意自已的好友請求。
？
為什麼。
她想了想，總不能是故意的吧。
難不成就因為之前自已沒加，這人還回來？
心眼也忒小了點兒。
＊
聖誕節那天，幾乎整個小石街都陷入了忙碌的氛圍中，相比較其他的店而言，花店會顯得輕鬆一些。
因為都是提前預定的單子，所以節日的前兩天才是她們最難忙碌的點。
加上又搬了家，陸北茗都沒有什麼時間收拾，除了鋪好的一張床能睡外，剩下的全在花店裡度過。
平安夜那天，就連飯飯，包花都已經包成了麻木的木乃伊，每次節假日的前兩天都是最為難熬的時刻。
一天的工作在秩序井然和慌亂中進行著，隨著夜色逐漸降臨，漸濃，天空飄起了小雪。
可能是因為受到天氣的影響，加上今天還是聖誕節，店裡的人格外興奮，就連走在路上的遊人高地都要扯著嗓子吼兩聲。
店前的白瓷磚經過行人的踏足，反反覆覆，已經泥痕遍地，溼漉漉一片。
飯飯拿著拖把，沒一會兒就搞一下，生怕讓客人發生失足的意外。
隨著黑夜的推進，沒什麼任務之後，店裡再次陷入一小片安靜，音響裡放著舒緩的歌，是方大同的love song。
外面的雪還在飄，比剛下那會兒要大上許多，窗沿前，地面上，亮晶晶的，有種說不上的氛圍。
陸北茗窩在休息室正在和飯飯看臨時加的訂單。
她們語速不快，偶爾搭點兒其他的小話，即使店裡冷嗖嗖的，凍僵的手也因為聊天暫時轉移注意。
忽然間—
門前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她們倆嚇了一跳。
飯飯急忙出去檢視，沒等陸北茗說話，她拉著人又往後退了幾分。
“老闆，是他。”
同一時間，陸北茗剛好認出是前不久那位耍酒瘋的顧客。
她做了個手勢，飯飯立馬去後面打電話。
男人這次手裡拿了根木棍，走路晃晃悠悠，陸北茗看得出他目的性明確。
嘴裡的謾罵還在繼續。
架子上一部分花已經被他隨意的扔在地上，裡面有顧客第二天要用的訂單。
陸北茗穩了穩心神，不太敢貿然上前。
就在這時，門再次被人開啟。
是位顧客。
陸北茗情急喊了一聲，那人也察覺出氛圍不太對勁，匆匆又出了門。
醉酒的男人轉過身，因為剛剛發出的聲音，他正巧看見躲在不遠處的她。
“呦，我還以為沒人呢。”
他話都飄了幾分，可想而知是喝了多少。
身前擺的不少小玻璃瓶又讓他一棍子掄了過去，刺耳的聲音響在耳邊，碎片亂濺一地。
他朝自已的方向走了幾步。
正準備抓她的時候，陸北茗攥了攥手裡拿著的瓶子，準備給這人來個爆慄。
一記身影閃過，飯飯擋在了她的前面。
隨著慶元的一聲怒吼，他開了門，死命往這人屁股上踹了一腳。
……
事情比上次鬧的還要大，警察來的時候，不少人駐足觀望。
等一系列處理完，陸北茗從警察局出來，雪又有了下大的趨勢。
飯飯打來電話，她和慶元已經收拾好了店內，只是有些單子需要重做。
今晚的事情來的出乎意料，好在幾位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陸北茗又問了幾句，才結束通話電話。
鞋子在雪地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她現在的心情一片沉靜。
可能是遇到的奇葩事情太多了，陸北茗現在想想又有點兒想笑。
冷的，帶著點兒嘲諷。
那人酒醒之後，說是買了她家的花後就和自已的媳婦鬧了離婚，他現在成了沒人要的光棍，得把這晦氣的花店砸了。
還揚言，花店得賠他個媳婦。
眼神落在陸北茗的身上，意味不明，多少有些讓人噁心，她皺了皺眉，強忍住在警察叔叔面前想扇人的衝動。
“我看你還是酒沒醒吧。”
因為上次報過案，加上店裡的監控，警察有些印象，打眼瞧這人不是善茬，教訓一頓後，罰款加拘留。
人被警察牽制，從身旁路過的時候，陸北茗聽見他說了句，“你等著。”
“……”
因為他這番威脅的語氣，陸北茗又不禁想到了另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