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交易日，XX資管公司都會給營業部傳達交易指導資訊，以輔助營業部員工維護客戶。一開始，嫣然對這些分析奉若神明，充滿崇拜。但隨著嫣然大量閱讀A國公司財報、券商行業報告後，嫣然開始隱隱覺得哪裡不對，總部的某些指導依據似乎並不太符合經濟和金融常識。
這天，趙總來公司辦點事情。到了午飯時間，趙總跟老闆說要把嫣然單獨帶出去吃好吃的，補一補。老闆一聽色咪咪，趕緊答應。趙總帶著嫣然一路七拐八拐，走進了一家普通的民房樓。敲開門後，內裡裝修卻別有洞天，菜品也極好。就是趁著這個時機，嫣然把自已的發現告訴了趙總。
趙總並不驚訝，但鑑於嫣然還在公司任職，繞了繞說：“你看的是A國公司和A國期貨市場，水土不服也正常。”
“全世界的盤子在總趨勢上都是會聯動的，基本規律應該是相通的吧？”嫣然是有思辨能力的，但他沒意識到趙總話裡的退而求其次，她跟趙總說話時，總是直來直往。
“你現在是神經末梢，不清楚大腦中樞的運作很正常。”趙總找到了第二個理由。
“大腦中樞會怎樣？”嫣然步步緊逼。
“哈哈哈，你這股牛勁兒啊……吃好飯，小朋友。”趙總又在繞開話題。
每次遇到趙總，嫣然總是會抓緊時間答疑解惑，這次也不會例外。
“我最近也開始翻國內的行業分析報告了。我覺得，有的還算專業，有的很糟糕，看起來就業餘。我覺得他們的分析報告結論完全可以當指北星來用，包括那個大名鼎鼎的行業領頭羊YYY公司。”
“從業人員水準良莠不齊，挺正常的。”趙總說。
“這個市場不是講理論的地方，也不是散戶該呆的地方。如果我告訴你，你大費周章學的那些知識，可能沒有半點用，你的三觀會崩塌麼？”沉默了半晌，趙總還是選擇跟嫣然聊聊現實。
“不會。市場是人跟人的遊戲，我賺的錢必然是從你的口裡硬生生扒出來的。如果知識有用，那你就可以反向防止我扒你。但實際情況是，市場上只有10%的人賺到了錢，90%的人都被扒走了錢。所以，從邏輯上來看，這是講不通的。”嫣然好學，但絕不打算學迂腐了。
“喲吼，嗯，小姑娘很有想法嘛。”趙總原以為嫣然會接過竿子嗔責他，讓她學那麼多東西卻沒什麼用處，沒想到嫣然壓根沒當回事兒，不愧是他心目中的“女兒”。
“目前，市場還很不規範，再加上這是個可以撈鉅額利益的名利場，頂端的人與頂端的人之間，就會有利益驅動做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情。記得公司所在寫字樓斜對面的那個樓盤麼？那時L集團旗下的V公司負責開發的，V公司前年剛上市，上市之前，他們就已經設計好了這家公司在三年內股價的波動區間和波動節點。V公司總經理是個二代，父親是L集團的董事之一，仗著這層關係，直接做到了現在的位置。他人生太順利了，不把一些事兒當回事兒，在喝酒的時候把這層事情自已給抖了出來。飯局上的人又把這事兒傳播出來，現在估計連開飯店的都知道有坐莊內幕了。”趙總還是跟嫣然說了黑暗面。
“哦哦……你既然知道，那上面肯定也知道了，沒人管麼？”嫣然還是天真爛漫的。
“可能是因為，現在不是管的時候吧。而且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很可能都會維持這種狀況。只不過，大眾能不能再知道些什麼，就是另一回事兒了。”趙總一副略微無奈，但不會作為的表情。
“我看到你跟老闆推薦的螺紋鋼和橡膠，也是因為你自已知道內幕才能賺到那麼多錢麼？”嫣然膽子太肥了，直接就問了這麼不像話的問題。
“我和老闆，你站哪邊？”趙總也直接問了不像話的問題。
“你。但我有職業底線，不會做間諜。”嫣然毫不猶豫的回答道。她知道，老闆一直在有意無意的把她推向趙總，這是女性的直覺。她也知道，即便她看的懂老闆，她也看不懂趙總，從來沒看懂過，從來不清楚他說話辦事的目標和意圖。智力的不平等，是人類最大的不平等，嫣然不打算挑釁自然法則，不打算得罪趙總。而對於像趙總這樣的聰明人，有話直說就是不得罪，搞小動作就是得罪。
趙總微微一笑，算作認可。
那天，在嫣然不知情的情況下，趙總去過另一個包間簡短的見了一位中年女士。後來，那位女士一度與嫣然的生活產生了很大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