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吃完飯後，他們並沒有立刻回公司。在走到斜對面的那個寫字樓樓下時，嫣然停了下來，她打量著這個設計上宏偉氣派的建築物，她看著這個寫字樓樓下的草坪和小噴泉，一切都看起來很專業，不是粗製濫造之品。嫣然有些微微的悲哀，她說剛剛吃多了胃裡有些積食兒，邀請趙總去旁邊的小公園裡走走路消化消化。
趙總陪著她。好長一段時間以來，嫣然都感覺趙總對她似乎很寵溺，有求必應那種，很有安全感的那種，像父親的那種。
他們一路也不說話，就默默走路，也不會尷尬。嫣然純粹是在走路，趙總呢，手背在身後，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還是趙總先開了口，趙總問她：“你知道，派系是什麼意思麼？”
“內鬥？站隊？保護傘？”因為很放鬆，嫣然走路蹦蹦跳跳的，跳格子。
“老闆背景深不深，看他站在哪個商幫派系。”趙總沒搭理嫣然那些小孩子氣的回答。
“商幫？就像電視劇《喬家大院》裡演的，晉商組成過晉幫。還有現代，溫州義務那些人，好像都是浙商。”嫣然繼續跳格子，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停下來回頭對趙總說：“就是那個跟著小姨子跑路的江南皮革廠所在的商幫派系，哈哈哈哈哈哈，跟著小姨子跑路了，9塊9處理啦。”嫣然笑的直不起腰來。
趙總似乎也被她歡樂的氣息感染到了，跟著笑起來。
“金融領域也有派系。但金融行業跟實體行業還是有些不一樣的，這是個容易建立的快坍塌的更快的地方。”趙總繼續說。
“派系都倒了，那豈不是樹倒彌孫散？那些立於危牆之下的老闆們，想全身而退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事兒了。” 嫣然接話能力了得，說出了趙總想說的話。這也是趙總喜歡嫣然的原因之一，話有來有回，沒掉在地上過。
“未來有什麼打算嗎？就打算一直在這家公司當牛馬嗎？”趙總換了話題。
“嗯，當牛馬挺好的，我還是想先攢一些錢。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唄。”嫣然沒有意識到趙總切換話題的意圖。在有安全感的人身邊，你可以大腦放空，任何話都不需要有什麼思慮。
“你瞭解法律麼？”趙總又切換了話題。
“很枯燥，上學的時候為了瞭解企業風險，去聽過商法相關的課程。”嫣然有問必答道。
“在任何社會里，法律都是在定義一種行為邊界，以國家強制力的方式讓所有人都去遵守。”
“嗯，是啊，不然社會上得有多少惡棍啊。”
“所以，在設計之初，法律就留有後門，用來處理在證據不夠確鑿時，某些不受控的事情，或者某些不受控的人。處理這種情況的法律一共設有三條，你知道是哪三條麼？”趙總順著話題問嫣然。
“不知道，還有這個說法？”嫣然滿臉驚訝。
趙總自然知道嫣然不知道，於是直接給了答案：“嗯。對你來說，危害國家安全罪。”
嫣然問：“那是個什麼罪？”
趙總：“無論什麼情況下，你都不要去觸碰的行為邊界。”
嫣然：“嗯，好。那其餘兩條呢？”
趙總：“與你無關。”
嫣然：“與你有關麼？”
趙總：“是的，所以我也不能觸碰。”
嫣然：“那我們擊掌，都做遵紀守法好公民。”
趙總配合著小姑娘的話，伸出手來擊掌，笑著答應道：“嗯，好。”
說完這些時，他們恰好已經走到了公園出口處，於是就結束遛彎兒，回公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