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禍從天降
這些人的話在王楚穎的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
而一顆種子的最大作用不是讓她心中有了一個想法，而是在這種閉塞黑暗的環境下，這顆種子會開始逐漸發芽長大。
回到蜂巢中，姥姥已經睡下，不過似乎睡得並不安穩，這也難怪，一把年紀還患有肺上的舊疾，呼吸的時候像是一臺老舊的機器。
躡手躡腳地進來，在門邊的地墊上坐下，拿出手機雖然在看新聞，但實際上一條訊息都看不到腦子裡。
“楚楚？”
“姥姥？吵到你了？”
姥姥翻了個身，雖然眼睛看不見，但視線還是投向了王楚穎，王楚穎下意識整理了一下自已心有所想的表情，笑了笑。
“今天你就別去打工了，陪我去蜂巢的醫院看看吧，最近肺上總是不好，說不定老太婆我過幾天也就活不下去。”
“姥姥，別說這種喪氣話。”
從地上站起來，王楚穎的視線投放到窗外時，天空已經泛出了魚肚白，本來她應該是要去麗都的工地上工，可姥姥都這麼說了，她也只能硬著頭皮給工頭請假。
“姥姥，那你稍等，我請個假。”
說完，王楚穎就從房間裡出來了，畢竟電話打通，那頭兒的傢伙指不定會怎麼羞辱自已。
果不其然，當王楚穎的電話打過去的時候，那頭帶著濃厚沙啞聲音的男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是一頓臭罵：
“他媽的，王楚穎你是不是腦子有病？現在老子還睡覺呢，吵什麼JB！”
這種下三濫的話王楚穎也是見怪不怪了，雖然她年歲不大，理應還在上學，可蜂巢這種地方，上學已然是一種奢侈品。
將工頭不友善的話忽略不計，王楚穎吸了吸鼻子，她早就已經掌握了即便沒有眼淚也能裝出一副哽咽的聲音：
“工……工頭，今天我……我姥姥病了，我……我能不能送她去醫院看看？”
工頭顯然一副不耐煩，電話那頭還有一個女人哼唧的聲音，男人的腳步聲有些粗重，伴隨著開關的聲音響起，王楚穎聽到了電話那頭傳來放水的響動：
“操，一天到晚就你事兒最多。少一天可是要扣一天的工資的。”
“我……我知道，工頭。”
“不過，你要是肯陪我……嘿嘿，睡一覺，或許你一天的五十塊錢我能給你留十塊。”
蜂巢的設立讓這些下層人居住在一起，讓本來就不值錢的勞動力此時看上去更加廉價。
王楚穎表情木訥，這番話落在她的耳朵裡，好像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到那樣，她相信如果自已是住在麗都的人，工頭如果這麼說話，恐怕早就被審判八百次了。
輕咳兩聲，王楚穎只是用這種方式表示自已正在聽著，她並沒有回嘴，畢竟只有上位者才有回嘴的機會。
工頭又罵罵咧咧了幾句，不過最終感覺也不過是拳頭打在了沙包上，自知無趣之後長出了口氣，將褲子的拉鍊拉好：
“蠢貨，去吧，今天你一分沒有了。”
“謝謝工頭。”
聽到那個男人終於鬆口了，王楚穎也小小出了口氣。
她回到房間時，姥姥已經穿好了衣服，在這樣狹小的空間裡，一個不小心就會碰到這、碰到那兒，不過姥姥幹什麼事情都是又輕又小心，穿衣服的時候沒有一絲動靜。
“來，姥姥，我給你擦把臉，咱們去醫院吧。”
蜂巢的醫院每天都是人滿為患，畢竟這裡的人乾的都是些粗活累活，生病也是常有的事情。
在一棟破敗的四層小樓上，根本就沒有住院的地方，一樓到四樓全部都是門診，每個科室門口如果沒有排上五六十個人，那都是今天這個科室沒上班才會遇到的情況。
姥姥腿腳不好，不能長時間站立，但窗戶臺子上都坐的是孕婦，她的確也沒地方可以休息了。
“姥姥，您靠牆站一會兒，我去問問護士，看咱們還要排多長時間的隊。”
王楚穎他們來的不算晚，而且之前已經在網上預約過了，她總覺得是有人插隊。
“護士，我想問一下，張秀春還要排多久？”
“後面先排隊，如果到你了會叫號的。”
小護士也實在是顧不上，這裡的人太多了，實際上王楚穎剛問完問題就被人給擠到了後面。
“楚楚，楚楚，沒事兒，如果到中午還看不上病的話，要不就算了，開點藥就走吧。”
姥姥摸著牆倒是很準地找到了王楚穎的位置，她顫顫巍巍拉住姑娘的手臂說。
“別啊，姥姥，最好還是讓大夫看一下。”
兩人正說著，突然一陣地動山搖，緊接著，窗戶上就傳來一陣刺眼的亮光，都不等人反應，就有人尖叫著：
“我的眼睛！”
“啊——我的耳朵被割下來了！”
“樓要塌了！”
“……”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感覺山崩地裂，強烈的光似乎要將人的眼角膜都燒失殆盡。
“小心，姥姥！”
王楚穎將瘦瘦小小的姥姥抱在懷裡，兩人被衝擊波和一堆人一起擠到了最角落的地方，一直到腦袋上的天花板砸下來被個子高的人頂住之後，王楚穎才睜開眼睛——
麗都的寰宇大樓被炸塌了！
“楚楚？楚楚？發生什麼事兒了？”
姥姥顫顫巍巍，咳嗽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麗都出事兒了，姥姥，我先送你回去。”
此時也顧不上看病，王楚穎揹著姥姥就往蜂巢跑過去，路上的特戰兵一邊拉著警戒帶一邊催促著：
“蠢貨們，趕緊回蜂巢，操的，這肯定是人渣搞的鬼！”
人渣？！
王楚穎邊跑邊回頭看了一眼，寰宇大樓正好是他們工程隊承包的專案，如果今天不是陪著姥姥來看病，恐怕現在被炸成肉醬的就是她了！
“看什麼呢，還不快回去！”
就在王楚穎愣神兒的功夫，就被特戰兵用槍托打了一把，一個踉蹌，她將姥姥從脊背上摔了下來。
“嘶——”
膝蓋被鐵絲劃破了一個大口子，王楚穎皺著眉頭朝著姥姥的方向爬了兩步：
“姥姥？”
但下一秒，一個瘦削精幹的身影橫在了她和姥姥之間。
“你是……”
逆著光，王楚穎看不清這個人的樣子，但覺得他好像在發光。
“也不知道今天去地上的阿爾卑斯他們會幹什麼？那傢伙出去了就喜歡搞破壞。”
人渣收容所裡，坐在餐桌上的王一聽著張越博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下一秒，張越博追問道：
“王一，你在地上應該還有家人吧？就不怕他們被阿爾卑斯抓住了？”
“什麼？”
一聽到這兒，剛才還在發呆吃飯的王一整個人都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