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個燃起來是不是彩願節就要開始了?”朝子予看著前面,問木頭呆子。

木頭呆子沒有說話,朝子予看了看周圍,沒有看見任何人,倒是樹上的那隻鳥還在叫喚。朝子予上前,看清楚了那是隻灰色的鷹,翅膀處的毛尤其深。

那是灰翅屬鷹,也叫屬鷹,蒲城的常見生物。

朝子予轉頭,醞釀著怎麼問那隻灰翅屬鷹入口在哪裡。

“你好!”

灰翅屬鷹一低頭,正好看見了朝子予,她很快停止叫喚,彎下了身體。

“嗨!我很好!”

“你是……”

灰翅屬鷹歪了歪頭,看朝子予看了半天:“哦。你是一個蒙徒……不,不對,你是一個商客。”

“我知道了!你既是蒙徒又是商客。”

“是這樣的。”朝子予聽著那隻灰翅屬鷹咕噥了幾句,然後她飛了下來,站定在朝子予的面前。

“你叫什麼名字?”

“朝子予。”

灰翅屬鷹瞪著朝子予。

朝子予被她盯著不自在,要開口的時候她猛然間轉向了木頭呆子:“他叫什麼名字?”

“木頭呆子?”朝子予有點不確定,因為他知道這並不是木頭呆子的真名,或者說,這只是一個臨時稱呼。

“我的天吶。”那隻灰翅屬鷹一下湊到了木頭呆子的面前:“木學長?!”

木頭呆子點了點頭,灰翅屬鷹扇了扇翅膀,頓時變成了一個灰色頭髮的女孩子。她看了一眼木頭呆子,緊接著走到朝子予身邊,繞著朝子予走了一圈又一圈。

“我看出來了,你就是報紙上說的那個繼承者。”

“是啊。

朝子予開口問道:“請問你知道怎麼進蒲城嗎?”

“當然了。”女孩一愣:“等等,你們還沒去蒲城?”

朝子予奇怪:“我們現在不是在外面嗎?”

“啊?”

“哦不不不。”女孩說著拽著朝子予就往前跑:“彩願節已經開始了,我們快走!”

“你,你叫什麼名字?”朝子予幾個趔趄,趕忙把手從女孩那裡抽了回來。

“我叫妗妗。”

妗妗腳步慢下來,嘆了口氣:“反正已經遲了,我們走過去吧。”

“也好?”朝子予心裡想著自已壓根跑不動,或者說他懶得跑。

而彩願節在晚上的時候才是真正的熱鬧。

“那個木學長……”妗妗突然話鋒一轉,她碰了碰朝子予:“你覺得他人怎麼樣?”

“他挺好的啊。”朝子予輕咳幾聲道,妗妗看著朝子予,猶豫道:“請問可以把他的聯絡方式給我嗎?”

“噢,你要他的聯絡方式幹什麼?”

“不瞞你說,其實我之前跟他是一個學校的。我們那時候關係好,他又特別優秀,我想有些問題請教他。”

“……可以啊。”朝子予慌不迭的把虛花召喚出來,虛花一臉不善地看著他。

“怎麼了?怎麼那麼看著我?”朝子予問,虛花沒有說話,朝子予接著讓虛花把木頭呆子的聯絡方式給妗妗。

由於這是很明顯的命令,虛花不好反駁,只能乖乖把木頭呆子的聯絡方式給了妗妗。

“謝謝你。”妗妗笑道,她看起來很開心,朝子予也笑笑,虛花瞪著他:“你笑什麼?”

“我為什麼不能笑?”朝子予看著虛花奇怪道。

“人家說要聯絡方式你就給了?”

朝子予盯著妗妗看了半晌。他腦子裡有點混亂,實際上他已經下意識的想讓別人吸引木頭呆子的注意了。

“她有問題?我要回來?”

“不是,妗妗確實說的是實話。”虛花用一片葉子在朝子予的手臂處使勁擺弄了一下:“但是,你傻啊。”

它換了個方向看著木頭呆子。

“你看不出來妗妗對他有好感?”

“有好感正常啊。”朝子予仔細分析道:“就像葉鑫程說的,木頭呆子那麼優秀,被人喜歡很正常。”

虛花沉默了一下,問:“你就那樣把聯絡方式給妗妗,沒什麼其他感覺?”

“啥感覺?”

虛花低頭縮回了朝子予的手心。朝子予一臉茫然,過了大約兩分鐘,一隻巨大的,黑白相間的鸚鵡從天上俯衝了下來,朝子予腳步一頓,聽見了葉鑫程的聲音。

“真的嗎?”

當那隻鸚鵡落在朝子予眼前的時候,它的體型已經變小了。而葉鑫程幾乎是變成自已的動物形態從上面跌下來的。很顯然,他提前從鸚鵡的身上跳下來了,不過他穩住身體穩得很快。葉鑫程彎腰先把地上的那隻鸚鵡撿起來抱進了懷裡,然後看著朝子予。

“朝子予,你真把木頭呆子的聯絡方式給那個什麼妗妗了?”

朝子予滿腦袋問號,他要說話的時候妗妗從前面湊了過來。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葉鑫程一個激靈。

“你好呀。”妗妗衝葉鑫程笑道,葉鑫程上下細細打量了她一番:“你好。”

“我——”

“魚子。”葉鑫程打斷朝子予,把他拉到一邊:“你在幹什麼?”

“我幹什麼?”

“請問你要木頭呆子的聯絡方式幹什麼?”葉鑫程拉住旁邊看著他們的妗妗,妗妗回答道:“我想了解他一下。”

葉鑫程放開妗妗,他看了看朝子予,轉身走到了旁邊。

朝子予回頭看去,發現是木頭呆子走了過來。

木頭呆子收掉虛花,低頭,看著朝子予,問:“你把我的聯絡方式直接給她了?”

“對啊。她不是說想了解你?”

“……”

“怎麼了?我看她挺喜歡你的,說不定你們有共同語言呢。”

朝子予聲音漸小,木頭呆子抬頭,看著站在朝子予身後的妗妗。

他沉默著,直到朝子予轉身面向妗妗的時候,木頭呆子才轉動右手腕,讓蘊力重新纏在了朝子予的右手腕上,起碼纏了三圈左右。

???

“你幹什麼?”

木頭呆子看著妗妗。

“請問你要了解我什麼?”

妗妗目瞪口呆,葉鑫程在旁邊咳得超級大聲。

“你……”

妗妗張張嘴,她從震驚裡回過神來。轉頭,看著朝子予,小聲道:“你知道木學長對你——”

“我不喜歡他。”

“真的嗎?”妗妗瞟了一眼朝子予右手腕上的蘊力:“他在你手腕上纏蘊力,還纏了三圈。”

“他纏那是他的事。”

妗妗想了想,默默召喚出虛花,壓低聲音對虛花說了幾句朝子予聽不懂的。

“他喜歡你,短時間內肯定不會對我有什麼感覺。”妗妗把虛花合進了手心,她看看朝子予,朝子予表示無能為力。

他對感情一竅不通,又突然被人喜歡,他壓根就沒有準備好,而且這份喜歡對朝子予來說太沉重了。

木頭呆子什麼能力?他什麼能力?而且他長相普通,也沒有什麼吸引到木頭呆子的點,木頭呆子比他優秀很多很多,他一直以為木頭呆子會喜歡一個跟他同齡又優秀的人。

別的不說,木頭呆子應該欣賞一個比他朝子予更好的人。

朝子予沉吟不語著,他伸手使勁扯了扯右手腕的蘊力。木頭呆子與他擦肩而過,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覺得它會掉嗎?”木頭呆子尾音微翹,戲謔的感覺聽在朝子予的耳朵裡,他一點都不舒服。

“木頭呆子!”朝子予叫了木頭呆子一聲,他抬腳要跑到對方身邊的時候被葉鑫程攔住了。

“哎哎哎。”

“魚子,你現在去追他也沒有用啊。”

“為什麼?”

“你看他像會理你的人嗎?”

“不是,他為什麼——”

“你看啊。”葉鑫程從虛花那裡掏出來一本書。

他翻了翻書,看著下面的頁碼,翻到其中一頁,說道:“你看啊,上面寫的楓遙宵和黑潭峽谷的統治者的悲慘愛情故事。”

朝子予疑惑。

“和我有什麼關係——”

“除此之外,還有去年我們說的安恭維悟和白水諺諳的遺憾……這裡還有呢,好多好多年以前楓暮歌和他妻子經歷重重磨難……”葉鑫程合上書,拍了拍書的封面。

“怎麼?你也要和木頭呆子玩這種虐戀情深嗎?”

“我?”朝子予被氣笑了:“可以啊,如果他願意的話。”

“我看他挺願意的。”

朝子予一時語塞。

葉鑫程把朝子予往前拉去,妗妗跟在他們旁邊,雙手背在身後,目光似笑非笑地盯著朝子予。

朝子予皺眉,對葉鑫程道:“我覺得我還是先把目前為止所有的事情都解決完再說。”

“畢竟你又不是沒經歷過前幾年那些危險的冒險。包括我受的傷,你們受的傷等等等等。”

“這衝突嗎?”葉鑫程反問道,他聳聳肩:“畢竟你又不喜歡木頭呆子。”

“你不喜歡他,為什麼還要看重他對你的感情呢?”

朝子予腳步慢了下來,他目光淡然,看著前面的木頭呆子,葉鑫程拍了拍他的肩膀。

“當然了,跟木頭呆子本身就受到的任務影響和友情本身有關的感情不算,我指的是另一方面的感情。”

朝子予頓時彆扭起來。

葉鑫程頓了頓:“簡單來說就是你不用太焦慮了。”

朝子予深吸一口氣,最終也拍了拍葉鑫程的肩膀道:“我想也是。”

“話說回來的回來……”

妗妗咕噥著,盯到朝子予的右手腕:“為什麼剛剛是木學長給你自動把蘊力綁上了?”

“我以為會先經過你的同意。”

“啊?”朝子予一下子停住了,身邊的葉鑫程撒腿就跑,直接超過了前面的木頭呆子。

“這個……還能經過同意才能綁?”朝子予抬起右手,在自已眼前晃了晃。

“對啊,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

妗妗本來抬著頭,聽到朝子予這回答,低頭迅速瞄了他一眼:“媽呀,這麼強勢嗎?”

朝子予臉黑了下來:早知道當初就聽一句父親的勸告了。木頭呆子自從改變以後,那股強勢勁第一個就是降臨到他自已的身上,可謂是比葉鑫程他們早經歷幾個月——或者是幾個鐘頭。

但那些都不重要。

“不過呀,木學長真的很喜歡你。”

朝子予雙手叉腰。

“怎麼看出來的?”

“一般在人的右手腕上纏蘊力最多纏十圈,而那都是有特殊情況的。給喜歡的人纏蘊力一般最多纏五圈,木學長一下就給你纏三圈。”妗妗解釋道,她目光黯淡,垂頭喪氣著:“看來我沒機會了。”

“怎麼會呢。”朝子予露出一抹笑容,安慰道:“他把我喜歡死了是對的,但問題是我對他的感情還不到那一步,你還有機會。”

“如果有一天你對他的感情到了那一步呢?”妗妗問道。“你也說木學長把你喜歡死了——”

“我亂說的——”

“不,木學長可有耐心了,我感覺他有把握跟你多磨合磨合的。”

“是嗎……”

怎麼聽起來這麼像……不到黃河不死心呢?

朝子予搖搖頭,把自已的思緒迅速重新理清。

他當然想過:如果有一天他對木頭呆子的感情變了的時候,他又該怎麼辦?還是現在就把木頭呆子早早推出去太不妥當?

可是他怎麼就早早把木頭呆子推出去了?感情這個事不就是你情我願嗎?

朝子予眯了眯眼睛,盯著前面身影微微有些模糊的木頭呆子。

說木頭呆子有把握。

行啊,他倒要看看木頭呆子的把握究竟有多大,最好能把他朝子予捶死在他木頭呆子的把握之中。

“唉。”

朝子予思緒回籠,聽到妗妗長長地嘆了口氣。

“其實我說——”

朝子予右手腕上的蘊力忽然收緊,一股力量襲來,他被往前拽去,很快撞到了木頭呆子身上。

“朝子予!”

朝子予道歉的話剛說出口,要再說什麼的時候被趕過來的妗妗打斷了。

“朝子予!”妗妗嘴裡邊喊著他的名字,邊把他剩下的話拼命往嘴裡截。

“怎麼了?”朝子予趕忙問道,妗妗指著前面:“你看!”

朝子予抬頭看去,見剛剛起火的那棵銀杏樹附近盤了幾團黑影,而上方的晴天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了陰天。

“那個黑影——”

“鬼祁!”妗妗使勁晃了晃朝子予的一隻胳膊:“那幾團黑影是鬼祁啊!”

鬼祁……

朝子予抬頭,想起來鬼祁是黑潭峽谷的長見生物,它們長著鋒利的獠牙和角,頭則是牛頭。它們的下半身像幽靈一樣飄在空中,到哪都會發出腳步聲。經常發出一種恐怖的叫聲,它們甚至還會咬人,而被它們咬的人會有可能會死亡。它們攻擊力也非常強,它們還會讓一些人的蘊力和蓄力大面積消失,很危險。

危險……

“和平之火!”

妗妗驚呼一聲:“鬼祁在試圖吹滅和平之火!”

說著她就要衝上前,葉鑫程反應快,用蘊力拉住了她,拽著她就往前跑。

“什麼時候了還和平之火,保命重要啊!”

朝子予也被拽了過去,他離那原來的地方大約只有了一百米左右,只聽“砰”的一聲巨響,那顆銀杏樹上的火滅了,緊接著,朝子予感覺頭上一溼——下雨了。

“下雨了!”

妗妗轉過身,掙脫開葉鑫程的蘊力。

“你們先走!”

“就不能一起走嗎?”

葉鑫程一個急剎車從前面跑了回來,朝子予跟在葉鑫程後面,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他的虛花冒出來,給他的手裡塞了把傘。

“葉……鑫程……木頭呆子……不見了……”

“什麼不見了?”

葉鑫程話音未落,他懷裡那隻黑白相間的鸚鵡飛了出去,正好落到了趕來的好聰明的手臂上。

“朝子予?”唐鄭焉舉著傘從前面跑過來,妗妗嚇了一跳。

“這……這是那個唐起的獨生子?”

好聰明把那隻黑白相間的鸚鵡放飛,讓它沿著蒲城的蒲公英叢往城內上空飛去。

“你眼力挺不錯。”好聰明笑著對妗妗道,妗妗觀察著好聰明,木頭呆子不知從哪兒虛瞬過來,停在了朝子予旁邊,朝子予發現他身上居然一點沒溼。

“鬼祁呢?”好聰明問木頭呆子。

木頭呆子看了一眼後面,好聰明打趣他:“你別告訴我,你連一隻鬼祁都追不上。”

“那是鬼祁的複製體。”木頭呆子抓起朝子予的右手腕,把他手腕上的三圈蘊力給隱藏了起來。

唐鄭焉看到了,向朝子予投了個“怎麼回事”的眼神。

“他喜歡我。”朝子予言簡意賅,好聰明忍不住笑出了聲。

“有空,我得去一趟報恢社那裡。”木頭呆子對好聰明道,好聰明“喲”了聲,有點出乎意料。

妗妗一下子看向木頭呆子,彷彿難以置信:“你要公開?”

好聰明誇了她一句:“猜的真準。”

葉鑫程當場倒在了地上,朝子予趕緊蹲下身體把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葉鑫程坐在地上,看木頭呆子的眼神中帶有質問。

“可是朝子予不喜歡你。”

木頭呆子面無表情的看著朝子予,臉上彷彿刻了三個字:真的嗎?

朝子予在心裡翻了個白眼。

“假的。”

葉鑫程剛從地上站起身,下一秒又倒了回去。

“葉鑫程!”

朝子予再次蹲下身體,想扶對方,但葉鑫程一把抓住了他伸過來的手。

“你倆啊……”

“啊……啊……”葉鑫程眨了眨眼睛,他思索著,閉嘴閉了一秒,重新開口道:“真是每次都讓我意外。”

“我知道我知道。”朝子予勸道:“有話好好說,下雨了,地上可溼著呢。”

妗妗在旁邊補充了一句:“衣服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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