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正式取消官紳免稅的特權。

一時間。

自京城地區再到各地州郡,皆是反響甚大,尤其是江南一帶的鄉紳更是陽奉陰違。

只因為不同於北方歷朝歷代都~是兵家必爭之地、

向來是遭遇各種戰火洗禮的-地方。

反而是江南一帶。

各種經營數十年甚至於是上百年的世家多如牛毛,再加上江南多才子,歷朝歷代的科舉考試中,其中絕大部分中榜的學子都是來自於江南一帶。

所以一來二去。。

在四王八公十二侯這種開朝元老集團的勢力日漸衰落的情況下。

江南一帶計程車大夫集團。

反而是盛紅如火。

其中江南一帶的田地,幾乎超過了一半的數量都在官紳士大夫之手。

上面的政策釋出下去。

然而到了縣城及其下面的鄉紳階層,便難以繼續實施下去。

大乾皇城。

德陽殿。

慶隆帝看著底下的文武百官,臉色低沉著陰惻惻道:

“馮相!”

“取消官紳不納稅特權的詔令已經頒佈下去了,進展如何?”

“各地官員的稅收為何遲遲沒有上繳國庫?”

馮桀連忙站出來打馬虎眼說道:

“啟稟陛下!”

“臣已經將自家所欠的稅收如數上繳!”

“皇上的旨意也是陸續在各地釋出,但是臣只能管得了自已手下的官員,出了京城再到各州郡縣城,不知道何時才能實施下去!”

馮桀這一招金蟬脫殼。

卻是讓本來想要發火的慶隆帝直接給整沉默了。

馮桀把自已摘得乾乾淨淨。

罪責則是分散到了下面的無數官紳身上。

法不責眾~

如果是馮桀帶頭不交稅,那麼慶隆帝還能借題發揮殺雞儆猴,以此來震懾以馮桀為首的江南士大夫集團。

然而。

馮桀卻是帶頭將自已的稅給交了。

慶隆帝本來準備好的一記重拳,卻是突然打到了棉花上,綿軟無力。

沉默了片刻。

慶隆帝也是不裝了,直接攤牌道:

“朕以為如今內政繼續延用前朝舊制,只怕是早已經不適合如今的局面了!”

“若是再不變革升級內政!”

“只怕是亡國之兆就近在咫尺!”

“從今日起,朕將取消此前歷朝歷代用了上千年之久的人丁稅,改攤丁入畝!”

“戶部重新丈量天下土地,登記造冊,不再按人頭收取稅收。小民少交,擁有大量田地的鄉紳豪強多交!”

此話一出。

瞬間引得整個朝堂譁然一片。

馮桀等人臉色劇變。

如果只是補交稅收那還能忍受。

畢竟人丁稅和佔地數量沒有直接的掛鉤關係,所補交的稅收對於他們這種殷實之家來說,自然也就是筆小數目。

但是如果從此以後攤丁入畝!

按照土地畝數來徵稅。

那麻煩可就大了!

馮桀光是在江南一帶就擁有七八十萬畝的田地,這要是全部攤下來,絕對是一筆價值不菲的稅銀!

其餘朝中勳貴一時間全都炸開了鍋。

兩個最大的朝中集團。

四王八公十二侯。

江南士大夫。

幾乎是全員發反對!

整個德陽殿就像是菜市場一樣,瞬間亂成一團。

鬧哄哄的樣子。

不知道還以為是要全體逼宮造反。

“放肆!!!”

一聲怒吼直接引得全場矚目。

只見賈瑛傲然立於玉階之上,在得到了慶隆帝的示意後,鏗然昂首怒吼:

“朝堂之上肆意喧譁,爾等是要造反嗎?”

鏗~

賈瑛手持長劍,直接指向以馮桀為首計程車大夫。

黑色的湛盧劍。

就像是一隻深邃的眼睛正在掃視著眾人。

賈瑛氣勢駭人!

畢竟是殺敵無數的戰場武將,一身暴戾的殺氣瞬間讓這些官員反應過來。

只要慶隆帝一個點頭。

賈瑛長劍一揮。

殿外數以萬計的宮中禁衛軍便會湧入朝堂之上,他們這些人還不是任人宰割?

“都幹什麼幹什麼?”

馮桀猛地回頭怒斥起來,“爾等成何體統?在陛下面前公然違抗聖旨?”

一番話讓本來劍拔弩張的場面冷靜下來。

馮桀卻是皮笑肉不笑,看似妥協,實則內心根本就不樂意。

“啟稟陛下!”

“皇權聖旨臣等不敢反抗,為人臣子,自然會按照陛下的旨意遵命行事!”

“只是就怕這各州郡陽奉陰違,陛下再好的政令也無法實施。”

“尤其是江南一帶的鄉紳們錯綜複雜,根深蒂固!”

“只怕地方官員無力干涉啊!”

馮桀還是老一套以不變應萬變。

自已還有文武百官遵命行事,絕不會公然違抗聖旨。

但是下面的人聽不聽。

那就責任不在他們身上了。

攤丁入畝?

說得好聽。

那些掌握了全國百分之五十田地的鄉紳怎麼會同意?

各地縣令怕是敢提出這件事就直接被當地的鄉紳給收拾了。

沒背景、沒保障的地方官員,在面對勢力強大計程車紳的時候,就不免變得弱勢了起來。他們甚至於要聽取士紳的意見,用示弱的方式來自保。

更別提對著幹了。

慶隆帝卻是早就有所準備,大笑一聲,旋即站起來虎視眈眈。

這可把下面的官員都看得心裡發怵。

暗道這次慶隆帝要來真的了。

果不其然。

慶隆帝當即大手一揮,怒吼道:

“既馮相還有諸位愛卿願意以身作則,那朕便心中甚是欣慰。”

“如今所不能解決的無非就是各地鄉紳罷了!”

“有道是皇權不下縣,既然如此那朕就要打破這個不成文的鐵律!”

“秦國公、車騎大將軍賈瑛何在!?”

“臣在!”賈瑛轟然抱拳回應。

慶隆帝又是毫不猶豫,直接喝令道:

“賜大將軍白旄黃鉞、印綬兵符,假節鉞,從今日起,凡京城之內孤制,京城之外大將軍制之!”

“即刻從燕雲調集一萬鐵騎入京!”

“大將軍率兵持黃鉞下江南,行天子之權!務必要將攤丁入畝、取消官紳特權的詔令傳至各個州郡縣城,讓天下百姓都知道,從此以後大乾朝取消人丁稅!”

“誰若是不從!”

“大將軍左杖黃鉞,右秉白旄以麾,可隨意處置任何違抗皇權之人!”

“大將軍所到之處,如朕親臨!!!”

慶隆帝聲色厲荏。

雖然是授賈瑛以旄鉞之重,付之以專命之權,但是目光卻掃在文武百官的身上。

只見大太監夏守忠早就準備就緒。

連忙彎腰上前。

幾名小太監年陸續跟在身後雙手捧著木盤於賈瑛面前。

三件器物。

黃金斧鉞、白色旌旗、虎型兵符!

鉞為古代兵器,青銅製,斧形,圓刃或平刃,安裝木柄,用以砍斫!

黃鉞則是以黃金所鑄!

在古代只有帝王才能使用,手持黃鉞,如天子親臨!

何為假節鉞?

便是手持黃鉞,擁有和皇帝同等的權力!

無論是什麼人都能隨意斬殺處置!

甚至於都不需要先斬後奏。

殺了便殺了。

無需上奏!

白色旌旗,那是用罕見的白犛牛尾部所制,同樣是象徵皇權特許!

黃鉞白旄!

乃是外臣所能擁有的最高權力。

再加上最後一件一一兵符!

慶隆帝點名要讓賈瑛親率三萬北方鐵騎南下,擺明了就是告訴江南一帶計程車大夫,誰要是不同意陽奉陰違,那就要掂量掂量,自已是不是能擋得住這一萬鐵騎的神威!

以北軍還有賈瑛的各種事跡。

可謂是兇名赫赫!

誰敢不從?

百官皆是噤若寒蟬,用一種近乎恐懼的眼神看向賈瑛。

這時候。

誰要是惹惱了賈瑛。

只有一個“死”字。

甚至連告狀的地方都沒有!

相當於就是皇帝宰了你。

到哪去告狀?

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

賈瑛深吸一口涼氣,雙手接過御賜之物,鏗然回應。

“臣定不負陛下所望!”

“領旨!!!”

慶隆帝很是欣慰。

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韙的聖旨,相當於與整個天下官紳開戰,也就只有身為武將的賈瑛敢如此爽快的接旨了!

其他人怕是根本就不敢接旨!

慶隆帝直言不諱說道:

“此次南下!”

“都說江南一帶計程車大夫官紳最多,其中又以揚州一帶的民風最為彪悍。攤丁入畝的政令想必在南方實施起來有種種阻礙。”

“大將軍攜皇權一路南下,誰敢不從,直接以鐵騎鎮壓!”

朝會結束後。

賈瑛立即手持兵符,派人前去北方調集兵馬,並且直言讓嶽鵬舉將最精銳的三萬騎兵調集來京城!

外軍入京。

向來都是極其罕見的。

但是這一次。

慶隆帝目的就是想要用武力手段來威懾文武百官。

當然需要做足戲份。

再者就是這一次慶隆帝大刀闊斧決心變法改革,已經是動了絕大部分人的蛋糕,此次賈瑛奉旨南下頒佈政令,勢必會引得無數人仇恨。

若非有精銳之師以壯聲勢。

恐怕這一趟南下也是凶多吉少!

另外一邊。

在賈瑛準備兵馬下江南的時候。

以馮桀為首的江南士大夫們全都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賈瑛那就是個瘋子啊!”

“他連自已的兄弟老子都敢揍!”

“這種莽夫一旦率兵南下,吾等百年家業豈不是毀於一旦?”

“陛下這是動真格的了啊!”

“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

“賈瑛這個莽夫做事不計後果,殺人如麻,簡直比土匪還恐怖!”

“這可如何是好?

如果慶隆帝派其他人南下頒佈政令。

那還有迴旋的餘地。

但是這次所派之人乃是殺人不眨眼的武夫賈瑛!

所有人都心裡隱隱發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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