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胥餘雞湯4
眾人都有些懵。
要不是秦拭冷肅的氣場擺在那裡，都有人想問問他是不是念錯聖旨了。
雲昭儀不是吐了嗎？
皇上不是龍顏大怒嗎？
怎麼還會給裴萱連跳兩級，又降下如此多令人眼紅的賞賜。
這可是從焯水廚婢直接跳過砧板切菜以及傳膳的活兒，一躍成了助廚！
能成為助廚，那才真正算是一隻腳邁入了膳房行列。
多少人在宮裡摸爬滾打數年，到告老還鄉的時候也才不過是一個助廚。
燒火、洗菜、焯水、切菜這四等，最是蹉跎歲月。
傳膳更是一眼望不到頭，完全不知何時能提拔成助廚。
可裴萱進宮不過一個月，就跳到了助廚的位置。
傳出去御花園裡那些鳥都得驚飛。
不管裴萱以後如何，在內務府檔案的升遷記錄上，絕對能記下重重一筆了。
眾人都被這聖旨震得半晌說不出話來。
秦拭知道他們怎麼想的，出聲說道：
“今日之事雖有波折，但皇上和昭儀娘娘最後都感受到了裴萱的孝心，對那道胥餘雞湯也極為滿意，所以賜下賞賜。都忙去吧。”
他轉身想走。
孫忠財忽然頂著那顆破了的腦袋衝出來，往自已鮮血淋漓的傷口一指。
“秦大總管，這賞賜有我們的份嗎？您看我今兒當差，頭都破成這樣了。”
他的意思，好歹想要些補償。
秦拭看著他，俊逸眉眼露出幾分冷笑。
“你這是為了當差受的傷？”
孫忠財剛要點頭，就被秦拭無情點破。
“你明明是為了活命。”
“……”孫忠財訕笑了笑，厚著臉皮道。
“秦大總管，今兒這道胥餘雞湯總不是裴萱一個人的功勞吧？”
“咱們湯茶局許多人都出了力，燒火的洗菜的切菜的傳膳的，沒有咱們這些人光靠她可沒法把這道雞湯呈到皇上和昭儀娘娘面前去。”
秦拭笑容裡的冷嘲更加明顯。
“不是你在皇上面前跪著求饒，說呈上這道胥餘雞湯是裴萱逼你們的？有什麼罪罰她一人承擔？”
“所以，皇上最講究公正。既然她一人冒險，那這賞賜也都由她一人獨享吧。”
說罷，秦拭也不想再跟孫忠財廢話。
他轉身便走，拂起的衣袍甩在孫忠財身上，像啪啪扇在他臉龐的耳光。
孫忠財真是又悔又氣。
他就這樣與富貴賞賜擦肩而過了！
誰能想到雲昭儀吐成那樣之後，還願意嘗那雞湯，甚至還很喜歡吶！
得，他除了一頭傷，什麼也沒落著！
還給皇上、雲昭儀以及秦大總管心裡留了個極差的印象。
膳房其他人也都埋怨地看著孫忠財。
“讓你多嘴！”
“你說你自已就行了，幹嘛扯上我們。”
“這下害我們的賞賜也沒了，本來還能沾沾裴萱的光呢！”
孫忠財本就不好的人緣，一下子變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
莊總管不太在意那些賞賜。
他已是湯茶局之首，眼皮子沒手底下這些人那麼淺。
但他看向裴萱的眼神，一下變得笑眯眯的。
莊總管踱步到裴萱跟前，揹著手說道。
“自打你進宮那日起，我就知道你是這批新人裡頭，最有出息的。這不，你現在可是比我都更出頭露臉啊！“
莊總管進宮幾十年，摸爬滾打才成了膳房湯茶局的頭頭。
在這管著幾十號人，也算挺厲害了，多少小廚役小廚婢要看著他的臉色行事。
可皇上連他是誰都沒聽過！
莊總管不由唏噓，他看著裴萱，竟然有了幾分羨慕。
聞光耀站在莊總管身後，還愣著沒動。
他也沒有在意自已是否能分到賞賜，即便這椰子雞主要是他做的。
他只是十分驚奇。
這什麼椰子雞……還真能成？
他眼裡泛起亮光，臉龐透著紅。
“不用死了。”
聞光耀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比裴萱本人還激動。
甄雨安也拍拍胸口，長鬆了一口氣。
“真是太好了！萱萱，你快掐我一把，我怕是在做夢。”
裴萱還真伸手捏捏她的臉。
不過力氣很輕。
“不疼！”甄雨安忽然沮喪，“完了完了，不會真是在做夢吧？！”
裴萱拿起賞賜托盤裡的一枚金元寶，遞給她。
“那你咬咬，這是真的嗎？”
甄雨安猶豫，不敢接。
“這是你的。”
“沒關係，咬壞了照樣能用。”
“那我咬了。”
甄雨安捏著那金元寶，一口咬下去。
“啊……牙疼！真是金子！我沒做夢！”
“廢話，皇上的賞賜，那會是假金子嗎？”莊總管嫌甄雨安不會說話。
“萱萱，還給你，恭喜你。”甄雨安眼裡亮晶晶的，真心替裴萱高興。
裴萱擺擺手，“這枚金元寶被你咬得太醜，我不喜歡，送你了。”
甄雨安跟做夢一樣。
其他人更是羨慕得眼睛發直。
這麼大一枚金元寶說送就送？
早知道裴萱這麼任性，就要像甄雨安一樣，牢牢抱緊這條大腿啊！
……
雲昭儀很愛喝這道胥餘雞湯。
第二天早膳和午膳她都點名要喝這個。
似乎喝不膩。
現在這道食譜成了聞光耀的招牌，也是湯茶局的招牌。
其他宮裡幾個娘娘也好奇這味道，叫聞光耀多燉些，給她們也送一盅過去。
膳房大夥兒不知道的是。
皇上昨日用過胥餘雞湯後，今日也跟雲昭儀一樣，又想喝了。
可他的吃喝素來都在御膳房，所以便命御膳房的幾個御廚在午膳時，也給他做一盅胥餘雞湯來嚐嚐。
早朝的時候，他聽著底下臣子們說話，心裡想的卻是胥餘雞湯。
一想到午膳的時候能喝一大碗，不需要像昨晚那樣顧慮雲昭儀還剩多少，他就覺得舒暢。
之後在御書房處理奏章時，也有些心不在焉的。
只是一道湯，卻讓他像回到了二十年前，遇上番邦進貢美人的時候。
心癢癢的。
到了四十不惑之年，他坐擁山河久了，對權力、美色都越發看淡。
卻發現美食一道上，越鑽研，越深遠。
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午膳時分，御膳房呈上來的這道胥餘雞湯，卻讓皇上狠狠難受了。
明明已經告訴了那幫人原材料用的是什麼。
明明那麼好喝的胥餘雞湯。
怎麼會做得這樣難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