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

0

作為青丘的統治者,紅蜘蛛送給他的科學家和他的情報官一整座高塔,還有一套裝修精美的居所。

聲波認為這是他收到的最恐怖的一份饋贈。

1

霸天虎議員、青丘外交官、軍事情報總長、大屠殺戰犯(未能定罪)、《紫色賽博坦》本月最有魅力TF——同時被《賽博坦法制月報》評為這個星球上最危險的十名TF之一的——聲波。正站在紅蜘蛛贈送給他的宅邸中央,沉默不語,動作僵硬,面罩一片深暗。

然後開始發抖。

其實這兒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就只是許多間很大很大的房間,一共九間。作為“沉默之塔”上採光和風景最好的一部分,被設計成了兩名霸天虎高官的居所。往上去是足以監視整個賽博坦的資訊中心,往下去則是足以把整個賽博坦毀滅N次的震盪波的實驗中心。

中間,是一圈寬敞、明亮、帶有漂亮的復古式陽臺的居所。

或許是考慮到了使用者的性格,牆壁的配色並不像青丘執政官的居所那樣色彩斑斕,而是一律塗成了淡淡的米白色、配以一條條水藍色的裝飾光帶。紅蜘蛛甚至還體貼地送了一張超大的大充電床,一看就是按照天火的尺寸定製的那種型號,柔軟舒適。

“好啦,親愛的聲波。”Seeker臨走時的笑容甜得發膩,“這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吊鉤他們設計裝修的,送給你和你的那隻紫色老兔子。我保證,沒有陰謀。希望你喜歡。其實我一點都不想送你這個,但是天火堅持說應該這麼幹,所以我就這麼幹了。你可以把你的東西搬進新家了。祝你們‘新婚’愉快。”

紅色的光鏡促狹地閃了閃,以戰鬥機才有的速度飛快地消失在陽臺之外,呼嘯而去。

聲波怔怔地站在偌大的居所中央,他一個個房間走過去,九個房間,有大有小,錯落有致,甚至很體貼地為不會飛的震盪波設計了直達居所的電梯。但除了那張床之外,屋子裡一片空蕩。

——你可以把你的東西搬進新家了。

他聽得出紅蜘蛛那幾句話裡的情緒,帶點促狹又有些賭氣,但倒是真的想把這居所送給他們,反正這整座塔都是他們的,Seeker不過要花點兒裝修的錢。

紅蜘蛛不知道。

當然,這兒沒有陰謀,什麼陰謀都沒有。但這比任何陰謀都更糟。

紅蜘蛛只是不知道。

聲波穿過最後一個寬敞的房間,站在陽臺上,向下望去。一瞬間彷彿回到燈火璀璨的昨日,有風在他的機翼上掠過。

他猛地轉身。

空蕩蕩的房間,米白色的牆壁折射著他絕望的目光,他顫抖的嘴角掩藏在面罩之下,手指攥緊又放開。他的面孔早就修復了,但如今又尖銳地痛了起來。那幻覺的疼痛從臉頰向四周蔓延,一路深入他的胸口。

那不是紅蜘蛛的錯,他只是不知道。

——你可以把你的東西搬進新家了。

但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搬進來。任何東西都沒有。

慢慢地,慢慢地,聲波靠著陽臺護欄滑下去,抱住自已的膝蓋,整個機體蜷縮起來。他從未如此。

他曾經喝得爛醉,也曾經絕望至極;他曾經想要去死,也曾經奮戰到險些喪生;他曾經面對比這糟糕得多的各種痛苦;他曾經失去至愛、失去信仰,也曾經失去追隨命運的理由;他曾經站在暴君的身後看這世界火焚成灰,也曾經被困在陰影裡感覺自已的生命力一點一滴流盡。

他從未哭泣,直到現在。

沉默地,顫抖著,他痛恨自已這樣但就是無法停止。那空蕩的被稱之為“家”的房子包裹著他,每一寸空蕩都裝滿了他那無以名之的疼痛。光學鏡頭裡盈滿淚水,扭曲著這永遠無法填滿的名為“家”的影像。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震盪波幾乎是用跑的衝出了電梯。他顯然感受到了聲波火種中劇烈的情感波動。

紫色機體奔過空蕩蕩的房間,單膝跪在那顫抖的靛藍色身影面前,將聲波小心翼翼地抱進懷裡。

“紅蜘蛛又幹了什麼?”獨眼科學家咆哮道。

紅蜘蛛什麼也沒幹。

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知道。

聲波沒有回答,他沒法回答。他只是更緊地蜷起機體,在那寬厚的懷抱中像個幼生體般安靜地痛哭。

2

破天荒地,第一次,震盪波自已開飛行器來酒吧喝酒,沒和聲波一起來,也沒有總是粘著聲波的那隻小Seeker。而且他看起來有點兒……沮喪?

開什麼玩笑,大家都知道這紫色大傢伙沒有情感線路。好吧,至少對聲波之外的TF沒有什麼情感。

帶著點好奇,背離為獨眼科學家配好了淡調,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聲波呢?”

巨大的紅色光鏡暗了一下,“他今天心情不好——更正,是非常糟糕。”

“紅蜘蛛又幹什麼了?”坐在一旁的賭徒煙幕敏銳地捕捉到了事情的關鍵點,“打算策劃什麼新的陰謀?”

“沒有。”震盪波搖搖頭,走到汽車人的桌子旁而不是霸天虎們平時喜歡坐的角落沙發,“這兒可以坐嗎?”

“請——紅蜘蛛到底幹了啥?”雙胞胎的光鏡裡都閃爍起無比好奇的光。

“他為我們裝修了一套居所。”震盪波坐下來,聳聳肩,“標準的Seeker風格,位置很好,景色也很好。他建議我和聲波搬進去住。反正也是在我們兩個的‘沉默之塔’裡。”

汽車人們困惑地看著彼此。

“呃……我覺得這算是好事吧?”煙幕指出。

“對聲波來說不是。”

汽車人們看著彼此的目光更加困惑了。

救護車搖搖頭,他或多或少猜到了一點,說起來,如果聲波出現在這裡,是肯定不會對此作出解釋的。但震盪波也許願意談談這件事——情感匱乏有個好處,在解釋私密問題時不會感到尷尬。

醫官抿了一口杯子裡的高純,“能為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麼一套裝修精美的住所對聲波來說是很糟糕的事情嗎?”

“汽車人為什麼對聲波的心情感興趣?”

“因為——”救護車指了指對面的榮格,“這兒有個心理學專家,以及,聲波的心情會影響到鐵堡議會的運作。”

震盪波頭側的天線動了一下。

“合乎邏輯。”他說,“我願意作出解釋——在把居所移交給聲波時,紅蜘蛛使用了‘家’這個詞。”

醫官一聲嘆息。

酒吧裡安靜得難以置信,連背離都閉上了嘴,瞪大光鏡,聽著震盪波平緩的聲音。

“在聲波還是議員的時候,他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花在政治上的迎來送往上。基本沒有什麼私生活。我曾經去過他的議員宅邸,很寬敞,非常適合舉行政治酒會。大部分傢俱是那些巴結他的TF贈送的,有些從未使用,甚至不曾拆包。他有好幾個房間,兩張舒適的床,但在政治應酬上喝個爛醉後,他經常是倒在我實驗室的地板上充電。”

飛毛腿捅了橫炮一下,紅色小車踩了他兄弟一腳。

他們繼續聽著。

“後來他放棄議員身份,賣掉了宅邸,包括宅邸內的每一樣東西。”震盪波說,“在我們加入霸天虎的時候,他沒有一件隨身物品,除了他的武器。”

“還有你。”背離吐槽道。

“形容不準確,我不是東西。”

這個雙關語讓在場所有汽車人的發聲器裡爆出一陣狂笑,他們捶打著桌子,捂著肚子,在地板上滾動了好一會兒。震盪波耐心地等著,幾乎是在欣賞這滑稽而非邏輯的場景。直到汽車人們笑夠了,他才問道,“你們想繼續聽我解釋完嗎?”

救護車舉起一隻手。酒客們迅速安靜了下來。

“是的,請繼續。”醫官說。

“紅蜘蛛建議聲波將他的物品搬入新家。”震盪波說,“但是,在報應號上的時候,聲波的艙室裡就只有一張充電床、一個鐳射鳥的棲架和一個通訊臺。作為威震天的情報官和守秘者,他沒保留過任何紀念品或者私人物品。現在他有一個新家,包括了九間大屋子、其中八間有陽臺,中間那間可以裝下背離的整個酒吧。但他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搬進去。所以聲波的心情現在非常糟糕。”

“多糟糕?”

紅色光鏡微微一閃,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過了一會,汽車人們開始小聲地交談,但比往常要更為安靜一些。背離嘆口氣,起身回吧檯倒了一大杯特調,放在震盪波面前,“給,這個算我請你的。”

“行為不合邏輯。”紫色機體頭側的天線微動,“但我很樂於接受。”

3

隔板是最先來訪的。綠色大塊頭很有禮貌地按了門鈴,搭乘電梯來到這空蕩蕩的霸天虎高官的居所。他提出了一系列傢俱選擇和進一步裝修的建議,聲波沉默而困惑地聽著,直到震盪波出現,將和他差不多體積的工程師拽走。

在結束一整天的議會唇槍舌戰,回到新居的時候,聲波發現屋子裡多出了一些儲物櫃、幾個擱架、一套功能齊備的資訊控制檯和一對——他幾乎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隔板那粗大手指能夠製作出來的——刻有精細花紋的鳥兒棲架。

略帶些困惑地,聲波搖了搖頭,他只有一隻鳥兒,不過這也沒什麼。當他放出鐳射鳥後,那小東西啁啾著在兩個棲架間跳來跳去,顯然非常喜歡那些銅質的雕刻葉片與藤蔓。聲波猜測那大概是某個地球孩子的手藝。

第二天回來時,聲波發現充電床上多出了四個大枕頭,從上面複雜的花紋來看,多半是光明之環出產——那邊出產的家居織物非常有名,尤其是那些用來保護他們複雜的裝甲的床墊與靠墊,當然,還有枕頭。

他略覺不解,踱步到陽臺上,發現這兒多了一套桌椅,桌椅都是用白色的石頭打磨的,旁邊有一個小小的酒櫃,裡面放著一套同色的杯子。還有一瓶高純。

一隻小小的自動清潔機滾過地面,掃過他身後的塵土,然後又唧唧咯咯地縮回到角落的一個小櫃子裡。

至少這個他認出來了,紫色,亮線,震盪波的手筆。

後來莫名出現的那套超大號音響讓聲波頗為困擾了一陣子,直到他決定把音響原來的紅黃配色(和他的屋子風格實在不合)重新刷成黑白相間、然後搬進會客室為止。

第二天他注意到錄音機喝醉了,而且喝得實在是非常多。

聲波覺得櫃子裡突然出現的上光蠟和裝甲打磨機跟雙胞胎有關,又或者是跟擊倒有關,他不確定。

後來又出現了幾桶高階深藍色塗裝漆。這次他確定是雙胞胎送來的。

阿爾茜、爵士和Miko帶來了滿滿一架子的藍星音樂光碟。還給聲波安裝了一套帶有資料轉換裝置的小型音響,在臥室裡。

背離送來了一組沙發和一張大圓桌。現在他有一個會客室和一個工作室了,如果他想開Party,他可以邀請很多TF過來。如果他不想到情報中心去,也可以在工作室裡進行工作。那套全息投影裝置是警車送的,有了它,聲波現在可以在工作室裡直接與鐵堡連線,第一時間參加議會緊急討論。

巨猙獰們拜託水晶火送來幾盆賽星花朵。聲波被其中一盆花咬了一口之後,決定把它們擺到陽臺上去。

在很多訪客來過之後,詐騙也來過一次,結果被震盪波提著脖子扔出門外。只留下兩瓶年份可疑的高純。

Seeker們送了他一整個廚房。主要是鬧翻天的主意。聲波試圖指出他很少烹飪。而驚天雷愉快地表示如有需要他願意送上大量菜譜,畢竟多年來藍色Seeker已經習慣於餵飽一個大胃王和一個非常挑嘴的爐渣了。

天火沒有帶來禮物。但他和感知器一起調整了屋子裡各種裝置的接線,把它們固定好,刷上米色,很好地融入到牆壁的底色裡。在他們走之後,通天曉用了整整三個賽星時來檢查這間屋子的火災隱患,最終滿意地宣佈它符合安全手冊上的要求。

爆炸千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個裝滿武器的大保險櫃。也許跟通天曉有關。還有一整套虛擬成像的格鬥訓練裝置,以及一套六把長短不一的刀——旋刃親自在詐騙鎮的集市上挑選了它們。

一個個房間走過去。臥室、工作室、廚房、會客室、格鬥訓練室——僅僅是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有五個房間已經被“裝滿”了。這簡直令聲波感到驚訝。

以及恐懼。

身經百戰的霸天虎情報官突然有種衝動,想要立刻變形從窗戶飛出去,儘可能地逃離這個地方,這些突然間就屬於了他的東西,這個突然間就讓他——

讓他沒法拋棄的地方。

在長久的戰爭後,聲波已經習慣了隨時拋棄身後的一切,為了達到目的隨時連性命也可以賭上。

不。

在更早之前就是這樣了,甚至早在遇到震盪波之前,早在他成為現在的這個他之前,聲波就一直是那樣生活的。在燈紅酒綠間微笑著沉默著或者妙語連珠地應對著,穿過這個世界就像穿過水麵,喧囂在他的身後靜靜合攏,從不留下半點痕跡。

如果他當時能夠停下來,也許就不會與那個溫和微笑著的科學家擦肩而過,也許他們就不會跌入那名為和平的深淵。

也許。

他想要去問問那獨眼的科學家,是否曾經計算過這樣的可能性。

但當震盪波出現的時候,所有的問題都瞬間煙消雲散。

在巨大的紫色機體手中,提著一隻看起來非常不爽、氣鼓鼓、乍著尾巴、瞪著紅色光學鏡頭的大貓。

聲波困惑地偏著頭。

“Ravage。”科學家解釋道,“你的火種共生體。我設計了它,但是之前並未啟用。因為戰爭時期並不需要。”

這時,扭動掙扎著的大貓從科學家的手中滑落,順便在紫色胸甲上留下一道抓痕。飛快地鑽進了充電床下,發出低低的咆哮聲。聲波試著彎下腰去接近這隻大貓,透過火種聯結安撫它的情緒。

大貓用一聲非常不爽的咆哮回答了他。但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黑色的腦袋來,傲慢地允許聲波撫摸它的頭。

“火種共生體。”聲波重放了震盪波方才的話。他知道科學家給自已設計過鐳射鳥,但他並不知道還有更多的共生體。

“還有四個。”獨眼科學家靠近了靛藍色的纖瘦機體,手指輕輕滑下聲波的翼板,“慢慢來,我會在適當的時間啟用其他的共生體。”

聲波微微顫抖了一下,部分是因為對方的觸控,部分是因為他想象了一下五個新生的火種共生體加上鐳射鳥在這間屋子裡跑來跑去的樣子。

還好這房間足夠大。他想。

0

當震盪波造出六面獸之後,聲波突然覺得他們的家太小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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