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胎記禍福
這個城鎮叫豐收城。
城主有一個金枝玉葉的小公子，叫做顧暮。
雨晴說的暮哥就是他，未婚夫也是他。
這個城鎮有一個傳說。
臉上有胎記的姑娘都是豐收女神降下的神使。
所以相比其他地方，這裡從來不歧視有胎記的人。
城裡的人都覺得，胎記是一種降福。
那些胎記是被女神吻過的證明。
所以雨晴從小就被人尊敬和喜歡。
城裡的人都覺得雨晴上輩子應該是頂好頂好的人。
所以神明憐惜她，敬重她。
要把幸福和愛證明降臨在她的臉頰上。
但是有一天，雨晴去城外求學了。
那裡的人不像豐收城的人老實又善良，覺得女孩可以學習。
更不會覺得胎記是什麼好東西。
後來，雨晴去東望城求學了有一年。
那一年，摧毀了她用十五年構築的自信。
首先是女性的身份，然後是臉上的胎記。
再後來他們已經不管是什麼都要罵了。
家世，父母，品味，吃食。
儘管雨晴來自於一個地主家庭，但仍然沒辦法。
和世家大族相比，地主家庭又會算什麼呢。
雨晴求學的一年，東望城有一個世家搬進了豐收城。
那個世家的女兒就是玉清。
等雨晴回豐收城的時候。
發現城裡已經變了個樣子。
原來是城主帶兒子去東望城商量事情的時候，被玉清撞了個正著。
玉清對顧暮一見鍾情，吵著鬧著要追求人家。
家裡人被吵得沒辦法，只好搬了過去。
為了讓自已的女兒追求顧小公子順利。
這個世家甚至花重金給城裡人更新裝置，一下子讓她們家好評如潮。
雨晴聽說了之後一蹶不振。
她和顧暮，是青梅竹馬。
豐收城的城民們聽說雨晴狀態不好都過來慰問。
一聽雨晴說的那些話都紛紛安慰。
“咱們再也不去那裡了，你就在豐收城待著唄！”
“是啊是啊，東望城有啥好的。”
雨晴被折磨了一年的精神終於緩和了一點，但是她還是不放心，說了自已對玉清的顧慮。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下。
“哎呦，沒事的，玉清那女娃娃，人好得嘞，東望城不是什麼好玩意，但咱也不能一棍子打死裡面的人啊！”
雨晴被勸了許久，又想了想城裡那些好變化。
總覺得是不應該這麼片面。
她拿著水果打算去拜訪玉清家。
畢竟城裡好像只有自已沒怎麼和她們接觸。
門開了，她也被接見了。
她在客房等了許久。
卻看到玉清是和顧暮一起來的。
她愣了，下意識看了一眼顧暮，他卻迴避了她的視線。
玉清笑嘻嘻地湊過來。
“你來就來了，怎麼還拿了水果呀！”
雨晴心裡的陰霾散開了些，也許，東望城也是有好人的！
玉清湊過來，在她耳邊又說了一句話。
“你怎麼長了那麼大一個胎記，真醜，你帶過來的水果也是臭的吧，真以為我會吃嗎？”
她囂張跋扈地拿著水果籃，鬆手。
裡面的水果骨碌碌地都滾到了臺階底下。
玉清就勢倒在了地上，眼淚汪汪，好不可憐。
“顧哥哥，我就是跟她調侃了一下胎記，她就推我……”
“我、我沒有！”
雨晴慌里慌張地往後退，說話都結結巴巴。
“顧哥哥……我好痛，她應該不是故意的，你別說她好不好，大概是我自已沒站穩吧……”
玉清一張精雕細琢的臉哭得梨花帶雨。
一對比，不知道比雨晴好看了多少。
雨晴還在試圖解釋，希望暮哥能聽他說話。
那可是，十年的情誼。
但是顧暮只是冷冷看了看她，就抱著玉清去抹藥了。
儘管玉清身上沒有什麼傷口，顧暮還是緊張地一夜沒回城主府。
此事過後，玉清更加明目張膽地針對雨晴。
所有人都忘了胎記是賜福，是一個好人的證明。
他們只是為了利益苦口婆心地勸。
“玉清怎麼只針對你呢，這不是你的問題嗎。”
“你呀，就是太敏感了，怎麼會有人故意針對你呢？”
“快去跟玉清道個歉吧，別讓我們難做啊。”
難做？難做什麼，他們有什麼難做的？
一夜過去，好像所有人都站在了雨晴的對立面。
就連最疼愛他的父母也開始說這種話。
雨晴開始懷疑，難道真的是自已的問題嗎。
結果第二天，她就看到了父母用著玉清家新送的茶具和字畫。
雨晴變得歇斯底里，偏執，又易怒。
偶爾卻小心翼翼，卑微，又自閉。
一直到城主來找她。
“你就是我們家顧暮的救命恩人嗎？”
“什麼……”
“你放心！我們家顧暮，會對你好的，你呀，明天嫁過來就好。”
城主一直都信奉胎記的傳說，也看出來那個玉清是多麼功利的人。
他家兒子落水被救的計劃就是那個女娃娃想出來的。
那種人，絕對不能嫁進城主府。
顧暮怎麼勸說都沒有用，城主就三言兩語地敲定了這樁婚事。
而雨晴，她連拒絕的權力都沒有。
唯一可以慰藉的，就是城主派來的婢女說，婚服是暮哥親自挑的。
那是她最開心的日子。
開心到，都沒去想那個救命恩人是誰。
雨晴坐著轎子的那天。
玉清就歇斯底里地在後面罵她小三，陰魂不散，搶別人的功勞。
城裡的人都對雨晴議論紛紛。
雨晴看著那些讓她覺得陌生的人黯然神傷。
誰還記得，自已和暮哥認識了已經有十三年了。
而玉清和暮哥只認識了三年啊……
等到雨晴到城主府的時候，突然發現整個豐收城都起火了。
她自已也沒逃過去，還沒進門就死掉了。
化成骷髏的玉清笑嘻嘻地看著雨晴的屍體。
“誰讓你跟我搶男人了，我要讓整個豐收城都為此付出代價。”
……
故事結束，雨晴微微嘆了一口氣。
柳如煙整個人已經靠在書架上了，也是點點頭。
“是個挺悲慘的故事。”
雨晴深吸一口氣，從書架裡抽出了一本書，繼續開口。
“玉清能把整個豐收城都點燃是因為和魅州的魔簽訂了契約，我被禁錮在這個樓裡一次次重演當時的事，看了很多遍，才終於發現這個秘密。”
“我知道，你想離開這裡，我願意幫這個忙，但是，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把豐收城的人都超度，離開這片痛苦的土地，而到那個時候，我大概也會進入輪迴吧。”
雨晴吹了吹那本書，書籍頓時變得一乾二淨，她交給了柳如煙。
“這本書收錄了不止止是契約的各種陣法，也是報酬之一，希望你可以收下來。”
柳如煙終於有了動作，她似笑非笑看著雨晴。
“你不怕我出爾反爾嗎？”
“沒關係……那大概就是，我們豐收城有罪，無緣被接納吧。”
柳如煙看著雨晴，她的胎記其實很像一隻蝴蝶。
很脆弱的生靈。
她也挺不明白的，這個小姑娘都被傷害成這樣了，居然還會有這種，愚蠢的願望。
“好，我答應你。”
當好人的善良到了底線模糊不清的時候，就會愚蠢，然後軟弱可欺。
柳如煙捏著書頭也不回地朝著樓上走過去。
她不是什麼好人。
再往上就已經沒有幻境了，反而是規規整整的書樓。
柳如煙索性也不急了，確定了這一點之後就回了一樓開始逛。
反正之前也跟家裡人說過會去書樓。
一樓從雨晴離開之後就變得煥然一新。
她第一個幻境結束的時候就發現了，她進幻境的時候，外面的時間是靜止的。
畢竟她在裡面好歹也待了一個時辰，可回來的時候，影子動都沒動。
柳如煙席地而坐，啃書啃得上癮，從第一架書就開始看。
柳如煙在幻境裡暢遊書海了一年。
花言酒：……
“你說得對，這個三小姐真是書蟲，也幸虧我的幻境不會讓她飢餓。”
柳如煙在書海里待了整整五年，把整個書樓的書都看得差不多了，甚至是搜刮了裡面本就不多的寶貝。
一個無主的低階儲物戒指，夠她放幾本重要的書和東西了。
柳如煙回想著自已看過的書，咬破手指在儲物戒指上滴了一滴血。
等到戒指上浮現名字的時候，她戴好戒指，而戒指也隨著她的手指大小縮了縮。
柳如煙集中意念，成功把東西收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離開這裡了。
柳如煙回想著雨晴說過的離開這棟樓的方法。
然後走到頂樓，站在邊緣，乾脆地一躍而下。
幻境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