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晴和玉清
柳如煙再度踏入了一個新的幻境。
入眼就是一個有七層高的古樸的書樓，屋簷上積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人光顧了。
除了書樓，外界的區域都是一片空白。
柳如煙往外走，摸到了仿若實質的遮蔽障礙走了一圈。
隔著書樓一米為半徑的一圈內，就出現了一層厚厚的內壁。
擺明了是要讓柳如煙進書樓。
看來這次的幻境就要在書樓裡進行了。
柳如煙伸手摸了摸門口的把手。
乾乾淨淨，甚至還有點溫熱。
她毫不猶豫地推門走了進去。
印度香充斥了整個房間，和書樓破敗的外表不同，裡面很乾淨雅緻。
她慢慢走了進去，裡面的房間讓她覺得很熟悉。
書樓沒那麼大，但這一層好像逛不完一樣，柳如煙想找上樓的地方都沒找到。
她慢悠悠的走，腦子裡的記憶也逐漸更迭。
柳如煙想起了這裡曾經有兩小無猜的孩子，有溫馨的家庭，在很多年他們都過得平淡又幸福，她想著想著，就想到了柳河清。
……柳河清。
是誰來著。
柳如煙罕見地露出了迷茫的表情。
我，是誰，來著？
柳如煙環顧四周，肯定地點點頭。
我是雨晴啊。
雨晴在樓裡慢慢踱步，這裡越來越熟悉，她想起了越來越多的記憶。
想著想著，雨晴的唇角勾出了一個甜美的微笑。
今天是她大婚的日子，今天得好好打扮一下啊，還有那些婚服，是暮哥挑了好久的呢。
她快步走進臥室，翻出了一個銅鏡，可裡面的倒影把她嚇得站了起來。
椅子摩擦地面發出長長的噪音。
那個人長著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很溫柔，但因為年紀顯得很稚氣。
雨晴呆呆地愣住了，這不是她的臉啊。
她怎麼會有這麼好看呢。
她拿著銅鏡又好好地看了一遍，發現衣領有一個血跡。
雨晴驚慌地顫抖著手拿著鏡子往下照。
身上還有很多血，她已經要變成血人了，雨晴後知後覺覺得好痛，胳膊好痛，腿上好痛，腰上好痛。都好痛，痛得她想死。
她心情忐忑的伸出胳膊，把衣袖往上挽了挽。
上面密密麻麻刻著幾個字。
柳如煙。
刻了很多遍，胳膊都要劃爛了。
雨晴的腦袋裡湧出了很多陌生的記憶，她不願接受，相繼掀開自已腿上和腰上的布料。
每一個字連貫起來都是這些記憶的表述。
最後歸結成了一句話。
跟著記憶走。
……
是了，我是柳如煙。
柳如煙拿起藏在鏡子後面的刀。
上面的血還在往下滴。
她隨便用衣服擦了擦，然後綁起來藏在了腿上。
她重新看了看最嶄新的血痕。
跟著記憶走。
這是她留給自已的線索。
她永遠信自已的判斷。
但是記憶肯定不會是自已的記憶。
柳如煙試著拿起胭脂給自已上妝，含羞帶怯地喊。
“玉兒，我的婚服呢？”
原本飛速消失的記憶戛然而止，屬於柳如煙的記憶緩緩回來，她鬆了一口氣。
但是原本寂寥無人的的樓裡卻真的出現了幾個侍女，抬著幾個木箱子進來。
“姑娘，婚服就在這裡了。”
柳如煙馬上回過神，歡天喜地開了幾個箱子，拿著衣服左看右看好不稀罕，那些丫鬟也識趣地退下了。
柳如煙的表情冷了下來。
那些丫鬟，全身都被燒焦了。
婚服也是破損的，像是從大火現場搶救回來的一樣。
柳如煙嘆了一口氣，但還是換上了婚服。
換衣服的過程中，她發現自已的傷口都已經恢復了。
那些丫鬟就好像感應到她換好了衣服一樣。
柳如煙剛戴好最後一個珠釵，丫鬟就過來催她上轎子了。
柳如煙整理了一下表情，驚喜地拉開臥室門。
“玉兒，你怎麼知道我穿好了，我們走吧？”
那張燒得面目全非的臉近在咫尺。
整張臉都崎嶇不平，裡面還有血管跳動的痕跡。
一個眼珠子牽著肉絲欲落不落。
玉兒似乎停頓了一下，然後扯了一個很難看的笑容。
眼珠子順之掉了下去。
柳如煙面色如常，甚至笑著扯了扯她的衣服。
“走啊玉兒，幹嘛不動，我今天是不是特別好看啊。”
玉兒似乎反應過來了，伸手將自已的眼珠子摁了回去。
“姑娘今天很好看。”
進了轎子，柳如煙鬆了一口氣。
這幾天看到的死人都是她前幾年任務的總和了。
轎子裡面也有一股印度香。
柳如煙猛地覺得不對。
樓外面不是隻有一片白嗎。
難不成樓裡面的景色還會變動。
柳如煙連忙掀開簾子往外看。
果然。
景色已經變了。
看來去樓上的位置得等這個幻境消失，顯現樓裡原本的模樣了。
柳如煙這下有了分寸。
她無意再一看。
大街上的走動的人居然也都是燒燬的屍體。
那些店鋪，也全部都是燒燬的，滿地都是灰色的餘燼。
這個幻境到底是不是真實存在過的，是誰把整個城鎮都燒了。
柳如煙細細地去看城上的每一個人，卻始終沒找到什麼端倪，反倒被玉兒發現了。
她靜靜地盯著柳如煙。
“姑娘，您有什麼事嗎。”
柳如煙微微一笑。
“沒有誒，只是今天出嫁嘛，想看看外面的景色，當作走前的慰藉罷了。”
柳如煙說完就把紅布蓋了回去。
也不知道玉兒信沒信，反正是沒有再問。
又過了一會。
幾聲痛苦的慘叫傳了過來，緊接著熱浪滾滾撲面而來。
整個轎子都燒了起來。
奇異的是，柳如煙不會被燒到。
柳如煙試著摸了摸焰火，發現那個火反而是冰冰涼涼的。
轎子還沒有停下來。
柳如煙掀開簾子。
侍女全身都燃了起來，掉了一層皮，卻還在有條不紊地指揮轎子去哪。
外面傳來叫罵聲。
“雨晴，你這個賤人，搶老孃的男人，我要讓你去死！”
那個女人瘋狂地往轎子上扔引火籤，即便轎子已經燒起來了，但還是不管不顧地亂扔。
整個街上都是火。
有的人試圖拉住她，但那個女人似乎全身都是用火做的，誰碰誰的身上就會快速地起火，掉進水裡都會把水面上引得全是火。
很快，這裡就變成了人間煉獄。
而那個人也慢慢變成了骷髏。
所有人都死了。
城裡也變成了一片灰燼。
轎子也終於停了下來。
柳如煙再睜眼。
人已經在一個髒兮兮的地方了。
幻境結束了。
可柳如煙還是沒懂這個幻境的目的是什麼。
難道抓姦嗎，可是聽那個女人說的話，抓的奸不就是她自已了。
她沒怎麼糾結，因為她聽見了一個柔柔弱弱的女聲叫她的名字。
一排排書架裡，柳如煙看到了一個身穿白裙的女孩。
雨晴小幅度地揮了揮手。
雨晴的臉上，有一個胎記。
佔據了半張臉。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們之間發生了什麼吧……”
雨晴黯然，整個人落寞得不像話。
“不想。”
柳如煙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
雨晴驚愕地抬頭看著她。
柳如煙看著她像小鹿一樣的眼睛，有了點欺負人的樂趣。
“逗你的，你說吧。”
雨晴攪了攪手指，最後猶猶豫豫地開口了。
“…其實，那個說要讓我死的那個女人，是玉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