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記憶
林天鐸根本不知道自已有沒有離開小院，因為他喪失了觸覺。
被封閉感官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好在林天鐸早已習慣，同時他也習慣了在這種情況下隨便亂想點什麼，以防出現額外的精神問題。
‘師父應該不是想害我，要害我折磨我有太多種更簡單的方式，所以，這是一個考驗？再加上最後莫名其妙的那幾句話，要做好人才能透過這個考驗？‘
簡單思考一番之後，林天鐸自認為已經搞清楚了狀況。
聽覺的存在也讓林天鐸多了一分安全感，這樣至少比無意識的當了十年家畜要好的多。
‘但師父為什麼不剝奪我的聽覺呢？‘
林天鐸不認為蕭葉做不到這一點，現在這樣也不像是蕭葉刻意保留了自已的聽覺以考驗自已的意志力。
‘應該是師父想讓我聽到些什麼。‘
想通了這一點，儘管此刻林天鐸只能聽到周圍有輕微的踱步聲，但他心底卻還是隱隱有些不安，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蕭葉想讓他聽到的，應該不是什麼好東西。
但在煎熬中等待了很久，林天鐸卻依舊什麼也沒有聽到，他的耳邊只有那輕微的踱步聲環繞，幾乎一刻不停，頻率也始終一致，就和鐘錶似的。
在這樣安靜的環境下，林天鐸很快生起了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的睏意，對於睏意，他也沒有刻意抵擋，很快就沉沉的睡去。
等到再次醒來之後，林天鐸耳邊就只剩下了徹底的安靜，踱步聲也消失了。
林天鐸實在無聊，就又開始思考為什麼是藥效是十天，這個時間有什麼用意。
思考無果之後，林天鐸又開始回憶起蕭葉教他的各項技巧。
想旅途裡他跟著蕭葉體驗到的新鮮東西。
想在姜越城他吃到的每一樣美味。
以及賭場裡賭客們猙獰的臉，領粥隊伍裡神情各異的人。
還有夢香樓……
咳，這個可以不想。
這些東西真正讓林天鐸感受到了活著是什麼感覺，但他卻沒靜下心來回憶過。
又或者可能是這些經歷還是太短，幾百天好像也確實不太夠回憶的。
林天鐸心中默默吐槽，隨後又開始回憶自已人生最漫長的經歷，看的不知道多少本書，喝的不知道多少罐營養液，還有問不知名老頭的不知道多少個問題。
想到這裡，林天鐸突然發覺自從有師父之後，自已已經很久沒有問過問題了，上一次這個聲音說話還是去完賭場之後，莫名其妙的一句“坦然者不近心魔”。
‘你在嗎？‘
林天鐸在內心默唸道。
許久都沒有回應。
見狀，林天鐸便換了種方式，在心中默唸道：‘繩結的執行原理是什麼？‘
那聲音果然響起：“是一種失去補給的非普適能力，補充不足便會自然消亡。”
沒錯，只要問問題，這個聲音總是會回答，從在療養院時林天鐸就習慣了問這個聲音書上看不懂的問題，而這個聲音也從來沒有答不出的問題，彷彿無所不知。
但是這個聲音從來不解釋回答裡的細枝末節，就比如這個繩結的問題。
普適能力是什麼？為什麼它會消亡？
每當林天鐸向這個聲音問問題，都會得到更多的新問題，且往往不會得到這個聲音的進一步解答。
現在想來，就如同以前在療養院看的那些書，問過了問題得到了解答就以為讀懂了。
出來後經歷過切身的感受，切實的體會，發現有的書描述的和想表達的，根本就是兩回事。而本來以為徹底讀透了翻爛了的書，也好像出現了些新問題。
‘再讀一遍，再問一遍吧。‘
‘自已看過的所有書，都仔細回憶一遍，再找一找問題。‘
那麼有什麼方法能再讀一遍呢？自已還記得那些書裡的內容嗎？想到這裡，林天鐸開始思索著記憶裡那些書本的內容，在他的腦海中，書的內容彷彿清晰可見，連帶著閱讀時的記憶也浮現出來。
‘就從第一本書重頭讀起吧，是什麼來著，《圓規方方與尺哥》？這種少兒讀物現在再看，好像還真表達了什麼隱喻。‘
回憶著過去記憶裡的畫面，林天鐸突然感覺身體好像突然能動彈了，他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不是外界的景象，而是一個房間。
房間裡佈滿交織著各種複雜線條，這些線條呈現著在現實世界不可能出現的扭曲統一，看起來又複雜又簡潔，十分詭異。
房間的正中心，線條的源頭，能看到一個背影，他的手裡拿著一對耳機，像是盤核桃一樣把玩著。
這是自已的潛意識嗎？
還是說，那個在自已生命裡扮演了爹媽的角色？
看著這個背影，林天鐸想說些什麼，他抬起手，試圖說些什麼，可他的動作卻好像被那個背影察覺到了。
背影微微側身，整個空間的扭曲線條都跟著一同變化，空間內均勻的光線也因為他的這個動作集中，匯聚到了他的身上，這光強烈無比，比林天鐸見過最亮的光——太陽，還要強烈，林天鐸感覺自已已經快要瞎了，但出於對那身影正臉的好奇，他還是沒閉上眼。
但那背影明顯不想如林天鐸所願，他擺了擺手，這再輕微不過的動作在林天鐸感受裡卻好像掀起了驚濤駭浪，打斷了他的動作和還未開口說出的話，將他移出了這個空間。
林天鐸又恢復了閉上眼睛不能動彈的狀態，這讓他一陣無語，很想翻個白眼。
除了無語，林天鐸此刻只想驗證剛才的畫面是不是幻覺。
他思考了一下，剛才自已是透過回憶過去直到出現清晰畫面時進入的那個空間，也就是說，那個空間很可能是自已的精神世界或者說記憶殿堂什麼的。
要驗證真實的方法很簡單，再回憶一次就可以了。
林天鐸向來是個想到就做的人，他再度進行回憶，記憶裡的畫面出現的也很輕鬆，很快，他又體會到了那種能動彈的感覺，他睜開眼，眼前還是各種線條扭曲的交織在一起，但沒了源頭。
同時亮度也出現了變化，空間裡的亮度明顯變暗了，且混亂而不均勻，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老人不見了。。。
林天鐸看著眼前一團的扭曲線團，他隱隱約約能感覺到這是什麼東西，他隨意觸控了一根，線條抖動了一下就從線團裡抽身出來，纏繞在了林天鐸手邊，同時林天鐸也在這瞬時間回憶起了曾經讀一本書時的感受。
果不其然，這些線團是他的記憶。
各種雜亂的記憶還在，但是人卻消失了。
因為瞬間回憶起的記憶不可偽造，林天鐸此刻已經確信剛才看到的不是幻象，
問題就在於那個傢伙為什麼不見自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