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蘭賀早早便在屋外叫門,“師妹!師妹!”

阿香開啟房門,江暖已經起了,揉著眼屎道,“大師哥早~”

蘭賀把二人叫到身前,說陳大人已經同意阿香跟咱們走,另外,這次回京我們也和陳大人結伴同行,因為陳大人是回京述職,自有二千衛隊跟隨,咱們蹭他的車馬正好也給師妹調養,一路上不至於跟著我吃苦。

江暖喜道,“原來你也知道我一路淨跟著你吃苦頭了啊?”

餘下幾天裡,江暖沒事就躲在房裡研讀人皮書,讀到頭昏腦脹就去找蘭賀扯淡,找阿香聊天,倒也小有收穫。蘭賀則趁著難得的閒暇,放開肚子陪心情鬱結的陳大人大喝特喝,往往二人上午酒還沒醒,下午又喝起來。等到出發之時,蘭賀居然自已另僱了一輛馬車裝了滿滿一車酒甕,吊在大隊後面,因為女眷就只有江暖和阿香兩個人,也是單獨一輛馬車和陳大人的馬車一道排在中間。

南疆地處偏僻,距離京城長安三千里,車隊要跨過幾十條大河,甚至還有幾處百里無人煙的荒原,盜匪猖獗,陳大人身為封疆大吏身份尊貴,隨從僕役上百人加上二千衛隊開道,雖然走的慢一些,但勝在安全無虞。

一路走了足足四個月,等到達長安城外時所有人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等到辦完入城手續已經是日上三竿,陳大人籍貫雖然在蜀郡,但是作為邊疆太守,在京城也是有自已的府邸的,大軍按慣例不得入城,但自有城外兵營接收,蘭賀與江暖,阿香一路,跟陳大人依依惜別,約好有時間再聚,大家分道揚鑣,各奔前程。

太常的官署在長安城內,平常主官太常卿和一名少卿辦公就在那裡,主要負責明面上的朝廷事務,包括太醫,太樂,祭祀這些,而在長安城外還有一處單獨開闢的“太常郡”,對外宣稱司職皇家陵寢,實際上所有的方術玄門事宜都歸到太常郡管理,負責太常郡的另一名少卿則是由皇帝親封。

蘭賀自從二十六歲執掌太常郡,已經送走了足足五位太常卿,因為蘭賀常常便要外出,往往是這一任太常卿還沒混熟,又換了一個新的,以至於朝堂上私下流傳著這樣的話“鐵打的蘭少卿,流水的太常卿”。

到了自家地盤,江暖便不再安分,和阿香坐到馬車外面,給第一次來到京都長安的阿香、胡花子、螞蚱介紹起來,蘭賀騎著馬跟在後面看小師妹和阿香兩個小姑娘歡呼雀躍也是心情大好,這次能夠毫髮無傷的順利完成任務,他自已也沒想到,不止一次的後怕不已,大呼幸運。

早有一群人翹首等在官道上迎接,江暖老遠就揮手高呼,“老魯!老賈!趙先生!阿青!阿虎!李將軍!”阿香等人聽她叫的雲裡霧裡,前面明明一群身著官服的老爺,怎麼到她嘴裡聽著就跟市井鄉民似的。

等到大家見了面,給蘭賀見了禮,江暖挨個拉著他們打招呼,又把帶回來的三人介紹給大家認識。江暖雖然官職不大,但仗著家裡是邯鄲望族江家,又是少卿同門小師妹的關係,入職兩年硬是混成了太常郡一霸,只不過自已為人隨和善良,樂善好施,嘴又乖巧,倒也深得大家喜愛。阿香、花鬍子和螞蚱因為出身低微的關係,哪敢像江暖那樣,規規矩矩給各位大人和將軍施禮。

見眾人見面完畢,蘭賀吩咐了人帶著螞蚱和花鬍子先去安頓,阿香則跟著江暖。這時被江暖稱作趙先生的中年男子來到蘭賀身邊,低聲說了幾句,蘭賀明顯愣了半天,擺擺手沒說話,只讓眾人回府再議。

太常郡下轄所有的皇陵縣,幾乎都是遷徙而來的外地豪族,所以作為最高長官所在的郊社署建的自然極具規模。

蘭賀進了署就和官員們一頭扎進二堂商議去了,因為早就在傳信中說過什麼時候回來,管事老賈已經安排的妥妥當當,花鬍子和螞蚱被安排住到了五里外的青銅作坊,阿香則在江暖房間的隔壁住下,幾人一輩子從未真正有過自已的房間,心裡對蘭賀和江暖都是極為感激。

江暖見大家滿意也是洋洋自得,去找蘭賀請功卻聽主簿趙先生說蘭賀商議完之後就直奔大將軍幕府去了。

“啥大將軍?”江暖聽的一頭霧水。

趙先生解釋道,“新皇登基,原來的衛尉,陽平侯王鳳現在已經是大將軍兼領尚書事了,可不就要開府議事了。”

“聽不懂,這些官職太難記了。”江暖嚷嚷著。

趙先生斟酌了一下語句,“就是現在天底下最大的官!”

“早這麼說不就好了,曉得了!”江暖問明白事情就讓老賈準備吃食,“我可是餓壞了呀,老賈你可不許用平常的菜糊弄我。”

等到太陽漸西,就有僕役拎著食盒進來,滿滿擺了一桌子,阿香在廚房被找來一起吃,嚇得連連擺手不肯,江暖便不管她自顧自吃起來,蘭賀推開房門進來時,江暖手裡正抱著一隻肥雞在啃。(嗯?肥雞?)

蘭賀也是一天沒吃,討了副碗筷就坐下來,這時阿香從旁邊拎過來一個暖盒,從裡面端出四盤熱菜甚至還有兩壺酒,蘭賀微微發怔,他還從未想到有人會特意為自已留了熱食,抓著頭甚至有些扭捏道,“還是阿香細心,多謝了。”再看對面的江暖已經把肥雞啃掉了一隻翅膀,無名火起,一拍桌子,“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江暖沒管他,開始啃第二隻翅膀。

“你要進宮了!”蘭賀給自已倒了杯酒。

江暖差點沒噎死,“你說啥?!”

“你要進宮了!”蘭賀一飲而盡,又倒一杯。

一般來講,說一個姑娘要進宮了只有一個意思,那就是被皇家選中入宮侍奉皇帝。

“滾!你再胡扯我就找師父!”江暖嘴上說著,手裡的雞卻放了下來。

“明天跟我一起進宮,有案子要破。”蘭賀看到江暖被自已擺了一道十分的舒心。

下一刻,肥雞的殘骸就出現在蘭賀額頭上……

“你再敢說話大喘氣,我就飛木德劍!”江暖咬牙切齒道,“什麼案子?剛回來就要辦案,還讓不讓人活了?”

蘭賀從臉上摘下肥雞,放回盤子裡,“皇家的事,怠慢不得呀,何況這次又涉及到太后。”

“不是說你被大將軍叫去,怎麼又來了個太后?”

蘭賀輕聲說,“有一個詞叫做‘外戚專權’,懂嗎?王大將軍和王太后本來就是兄妹。”又用手指了指江暖和自已,“就跟咱倆一樣。”

江暖啐了他一口,“少不要臉了,人家是大將軍和太后,你跟我是小官和跟班!”

阿香拿了毛巾過來給蘭賀擦臉,蘭賀侷促著接過來自已擦,“現在皇帝初登大寶,局勢雖定,但局面反而更加錯綜複雜,事情既然涉及到了皇家,我們最好還是小心應付。而且,因為王家跟咱們陰陽道關係非常密切,當初我坐上這個位置他們也沒少出力。”擦好臉繼續吃飯,見阿香收拾碗筷出了門,湊近江暖低聲說,“傳聞宮裡這段時間鬧鬼,王太后整晚噩夢不斷,女眷寢宮,我進出不方便,這次全仗師妹大顯身手了。”

江暖道,“你看看,我就說你有好事怎麼會帶上我,還不是自已搞不定了才來找我。”

蘭賀說,“師妹你還別說,這次我還真的搞不定。”

“你居然還有認慫的時候?你都搞不定,我就更不濟了。”江暖手一攤,“得了,咱們趕緊回寶珠山請師父出馬。”

蘭賀說,“我倒不是這個意思,因為宮內有一名道門的方士,叫葛濱,這個人有些本事在身上,算是道門安插進廟堂最成功的,雖然沒有官職卻一直深受看重。關鍵他跟咱們陰陽道很不對付,好幾次在先帝面前告黑狀,累得師哥我吃了幾次暗虧。”蘭賀像是想起來什麼鬱悶的事,“所以今晚咱們夜探宮闈,我在明,你在暗,一切以你為主。這個老小子要是知道我們訪查案子,指不定給咱們使什麼絆子呢。”

江暖好不容易聽懂了,說你等等,夜探皇宮什麼鬼?我瘋了嗎?明天白天光明正大去查訪不行嗎?

蘭賀搖頭,說,“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如果我告訴你一連兩任的宮內御前方士都莫名其妙瘋掉了,你覺得白天還能查到什麼有用的東西麼?該查的人家早查過了,喏,卷宗密檔就在我書案上放著呢,什麼有用的東西也沒有。”

江暖說,“所以你就想今晚去皇宮裡撞大運?皇宮那麼大,別說偷偷摸摸去查,就是大搖大擺進去沒個三五天都逛不完。”

蘭賀皺起眉說,“師妹你轉性了啊,現在不但食量大增,連這種事都沒興趣了。你就說去不去吧,說半天就在那推三阻四。”

江暖撇撇嘴,“我就不想進皇宮那地方,難受。算了,就幫你這一次,以後這種活計別找我啊。”

蘭賀滿意的點點頭,“那師妹你準備好就來找我”,說罷便起身離開。

屋裡就剩江暖一個人自言自語道,你當我不想去玩啊,我這身體裡兩隻蟲子一到半夜就打架,它們一打架就連累我渾身一會兒發冷一會發熱,還以為得了兩個寶,結果是養了兩個祖宗啊!啊啊啊!

一邊壓著聲音嚷嚷,一邊拿拳頭輕聲捶著桌子,恨得不行。

自從牂柯郡出發,江暖就天天偷摸著研究人皮書上關於九靈蠱和金蠶蠱的事情,按上面講的,這兩種蠱培育的主材基本相同,都是九種稀有毒蟲,只不過煉製方式不同,這才造就了它們兩種極端的屬性,一陰一陽,一虛一實。

本來不管哪一種拿出來都可以達到固本培元,增強靈覺,強健體魄的效用,偏偏都各自號稱蠱中第一。

九靈蠱是汲取九蠱精魄集於一身,本身化為靈蠱,無形無影,植蠱之人開始並不會有什麼不妥,但每隔一年靈蠱就要進食新的蠱靈,也就是各種其他蠱的精魄,用來補足九靈中耗損較多的那一部分,維持平衡,否則靈蠱就會以自身靈識為食,最後落個呆傻的結局。

金蠶蠱就正好相反,它是九蠱吞噬後誕生的新蠱,完全不是九蠱中的任何一種,本性貪食,尤其喜歡吃掉其他蠱毒,在植蠱之人體內棲身後,每日子時都會遊遍全身經脈一個周天,這期間經脈受其滋養就會逐漸變得強健開闊,只要它吃得飽,蠱主就不必過分擔心,一旦吃不飽就很難講了,輕則千瘡百孔,重則屍骨無存。

現在金蠶蠱每到子時亂竄時都會在神道穴上遇到土著九靈蠱,蠱的天性便是爭鬥,這下熱鬧了,以江暖的身體為擂臺大打出手,偏偏又分不出勝負,折騰完後大家相約再戰,打累了自然就容易餓,就要通知江暖該進食了,所以這四個多月來,江暖每天夜宵不斷,要不是都是吃的官糧管夠,恐怕早就被陳大人請出去了。

江暖心裡苦,自已本來生平最討厭蟲子,結果現在自已身上就生著兩隻,還都是動不動就會弄死自已的那種,偏偏自已還不能說給人聽,因為這不但關係到師門聲譽,更關係到自已家族的隱秘。

只能自已扛……

我好慘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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