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千年的華夏曆史中,軍人叛亂並不少見。但因為糧餉不能及時兌現,而發生規模性叛亂的,恐怕也就只有明朝是蠍子拉屎——獨一份。

甲申,寧遠兵變,巡撫都御史畢自肅自殺。

三月戊寅,薊州兵變,有司撫定之。

乙巳,川兵變於樊城,鄧玘自殺。

乙酉,寧夏飢,兵變,殺巡撫都御史王楫,兵備副使丁啟睿撫定之。

八月庚戌,安慶兵變,殺都指揮徐良憲,官軍討定之。

這些僅僅只是《明史》中《莊烈帝本紀》的記載,終崇禎一朝,大小兵變更是不計其數。

哪有那麼多闖賊,只是一群吃不飽飯的農民討吃食,一群被老闆拖薪的員工去討工資罷了。

話說回來,蘇白和李南風分開以後,本來打算一路向南,去江浙等富饒等地劫掠,好好過一把富家翁的癮,但因為受到了明軍的瘋狂反撲,他們兜兜轉轉又回到了陝西,最終只能加入了闖王高迎祥的隊伍。

因為合兵的緣故,闖王高迎祥在夜晚設宴款待他們。但蘇白無意參與其中,他內心暗自叫苦,沒想到轉了一大圈,自已還是沒有逃脫當“闖賊”的命運。在歷史潮流面前,個人的力量是那麼微不足道。

蘇白正倚著帳篷感慨著,一個魁梧的男人來到了他面前,伸出手說。

“小兄弟,別人都在吃宴席,你怎麼一個人坐在這裡嘆氣。朱家王朝,我們遲早會推翻的,百姓也遲早會吃飽飯的。”

蘇白被來人一把從地上拉了起來,他想說些什麼,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說些什麼,想了很久,他想起了一位偉人的詩句。

“為有犧牲多壯志,敢叫日月換新天。”

那漢子聽完,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哈哈哈!好詩啊!小兄弟!沒想到俺的隊伍還有這樣的才子啊。”

漢子思索了一陣,又細細品味說,“大明官員殘暴如虎,賦稅多如牛毛,天下百姓苦不堪言,不是俺們這些老實巴交的農民想反,實在是朱明皇帝不給活路啊。天下義軍現在那麼多,可惜沒有人組織,終究是一盤散沙,叫日月換新天,又談何容易,能當個富家翁就不錯了。”

藉著帳篷裡昏暗的燈光,蘇白終於看清楚了來人。

穿著明軍將領的盔甲,茂密的鬍鬚,一張國字臉,黝黑皸裂的面板,和當時的農民沒有什麼兩樣。

“所以我們更要團結一致,我相信終有日月換新天的那一天。”

蘇白握緊拳頭,咬著牙說。

趙什長這個時候走了過來,衝著愣神的蘇白屁股就是一腳,罵著說。

“狗東西,看見闖王都不知道行禮嗎?還敢跟長官頂嘴!”

闖王!?

莫非眼前之人就是第一代闖王高迎祥!?

除了穿著,看著就像一個普通人。

“俺們的隊伍不興明軍那一套。不準隨意打罵士兵。”

高迎祥面露不悅地說。

趙什長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連忙上前把蘇白扶起說。

“哎呀!看我,都這麼久了,還沒把明軍的壞習慣全丟掉。看我這張嘴!”

一邊說一邊扇自已耳瓜。

但那手,每次都是高高舉起,看似用了很大的力量,但落到臉上,連個聲音都沒有。

“俺也沒有責備你,這次,這件事就算了,下一次還是希望你不要再犯了。但我有一個要求。”

高迎祥冷著臉說。

“大王請講,俺一定答應。”

“反正你也看不上他,俺要這個小兄弟跟著俺。”

高迎祥指了指蘇白說。

“可他是俺的心腹之人,摯愛親朋。”

趙什長眼裡冒出著光,一字一頓地說。

“俺懂,剛起事的時候都難!待會我讓人給你送五十兩銀子過來。”

高迎祥邊說邊把蘇白摟在懷裡離開。

趙什長心中暗自慶幸,在黑店的時候沒有殺了蘇白,為了芝麻丟西瓜,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等回到中軍大帳,宴席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其餘諸將早已經散去。

“俺是個粗人,沒啥文化!周圍的將領也是五大三粗的。剛剛聽先生的詩,俺感覺你是個有大智慧的人,俺問你,現在我們四面碰壁,官兵剿的厲害,你有什麼法子,幫俺們走出困境,壯大隊伍嗎?”

大帳裡,高迎祥和蘇白促膝而坐,高迎祥直接開門見山的說。

“感謝大王抬舉,我也就是讀過幾天書,實在算不上什麼先生。不過我還真有一個辦法。”

蘇白說到這停頓了一下。

“先生快講!”

“其一要撫民心,開官倉,濟災民。其二要聚民心,打土豪,分田地。其三要安民心,不傷民,不擾民。歸根到底要在老百姓身上下功夫,我們都是吃過苦、捱過餓的,更應該和災民感同身受。”

蘇白面對高迎祥的追問緩緩地說。

“好一個撫聚安,如此下來,老百姓就都站在了我們這邊。”

“還沒完。剛剛是對老百姓,對那些文人、士大夫和明朝官員,對於魚肉百姓的,我們要大棒伺候,決不姑息;對於那些關愛百姓的,我們要想盡辦法,極力爭取。至於那些叛軍,我們只需要發足糧餉就可以了。”

高迎祥沉默了良久,蘇白的內心很是忐忑但高迎祥接下來的舉動不僅出乎了他的意料,更是改變了他後半生的人生軌跡。

高迎祥跪在地上向蘇白作揖說道。

“軍師在上!受俺一拜!”

這情節,蘇白在古裝劇中看的多了,將領為了籠絡人心、拉攏將領,大多會突然來這麼一下。

蘇白回想當大頭兵朝不保夕的經歷一陣後怕,哪次不是憑著命大,從死人堆裡撿一條命回來,如今不僅能保命,還能成為闖王的座上賓,何樂而不為呢?

流程蘇白是懂得。

他也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和高迎祥一陣拉扯。

最後雙雙勾著肩膀站了起來。

“俺老高也有軍師了。”

高迎祥很高興,拉著蘇白的手激動地說。

“前面都是些具體的。我這裡還有三大法寶,待時機成熟再和大王一一細說。”

蘇白心想這才哪到哪啊!四本屠龍書,還屠不掉一個崇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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