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倩屍體臉上寫滿恐懼和絕望,喉嚨上巨大的血洞像是被野獸啃咬了一口。失去發聲器官後她悄無聲息地死去了。

從她腹部的狼藉中可以看出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怪物是何等飢渴和迫不及待。而且它足夠狡猾和耐心,沒有第一時間繼續攻擊地洞裡另外兩人,反而躲在耳室中用歐陽倩的聲音引誘著剩下的獵物。

如果不是沈文用手電暴露了真相,恐怕梁靖會在猝不及防下成為第二個歐陽倩。

這驚悚的畫面讓梁靖倒吸一口冷氣。她雙腿一軟,像被抽去脊樑骨一樣軟癱在地上。沈文拉住她的胳膊,小聲說道:“別昏過去,我一個人可沒辦法應付那個吃人的妖仙。”

聽到這番話,梁靖眼裡一下子清明起來:對啊,我還有沈文,我還沒山窮水盡。她看了一眼自已的男友——俊朗的面孔有些略顯稚嫩,看向自已的眼神溫柔且鎮定。光是看見他就足夠自已振作起來了。

梁靖拽著沈文的手勉強站起來,雖然腿肚子依舊在發抖,但她已經說服自已不再害怕。她問沈文:“我們現在怎麼做?”

“最上策是不驚動它,逃出這裡。實在不行就拼了。”沈文淡淡一笑。他在說出“拼了”那兩個字時,彷彿不是在面對未知的怪物,而是在街頭和一群混混對峙。梁靖忽然記起自已認識他的幾年裡他總是這麼自信和從容,不論在什麼樣的境地都不會絕望或是歇斯底里。即便是這種絕境也是如此。

“你說我們會不會都死在這裡啊。”梁靖輕聲說。“別瞎說,我不會讓你死的。”沈文撫摸梁靖的頭頂,柔聲說:“往好的地方想,那東西偷襲歐陽倩以後沒有直接出來攻擊我們,說明在它的判斷中,我們加起來要大於它。”“你這麼說好像在形容一頭野獸。”“說不定呢,”沈文笑了一下,說:“也許根本沒有什麼怪物,它就是個會模仿人說話的動物。”

梁靖知道沈文說這些話是為了寬慰自已,自然界中是有不少可以模仿人類說話的動物。但他們眼前這個“歐陽倩”說的話目的性太強了,顯然是經過了思考和編排。野獸會有這種智力嗎?

沈文關掉手電,牽著梁靖貓著腰靠牆邊走,儘量離對面的門洞遠一些。耳室裡的“歐陽倩”似乎發現自已的伎倆沒有奏效,終於停下了呼喚。它轉而發出一種尖銳奇怪的聲響,好像人類喜不自禁時發出的笑聲:

“嘻嘻嘻……”

這黑暗中的笑聲乍一出現,就讓兩人不寒而慄,心裡發毛。整個地洞都回蕩著駭人的迴音。笑聲裡帶著戲謔和嘲笑的意味,像是癲狂的人不由自主發出的呼喊。這絕不是什麼野獸,而是某種超出人類認知的怪物。

“先停下。好像有東西出來了。”沈文臉上,額頭上都是汗,梁靖也好不到哪裡去。他們手握著手,都感受到彼此手心裡的緊張。在這陰冷寒溼的地下,兩人的身體因心臟劇烈跳動而變得滾燙。耳室裡的東西確實在移動,它用兩隻前爪走路,後面跟著身體拖地的聲音。

當那東西的虛影從門洞出現時,梁靖大腦一片空白,渾身上下的力氣都集中到嗓子眼裡。無法忍受的恐懼促使她張大嘴巴,想要透過尖叫的形式釋放情緒。就在她情緒爆發的前一秒,沈文伸出手捂住她的嘴,溫暖的手掌讓她即將崩潰的神經鬆緩下來。

沈文!沈文!梁靖的眼淚簡直要奪眶而出,她好想撲進沈文的胸膛裡大哭一場,盡情向他撒嬌,向他索吻。她明白沈文此時的安撫是多麼重要,在這種情況下情緒崩潰無疑是加速兩人的死亡。然而沈文總是能恰到好處給予自已勇氣。他不害怕嗎?他心如鐵石嗎?這個問題毫無疑問是否定的,梁靖明顯能看到沈文的臉上掛著恐懼和強忍的戰慄,但他必須消化所有的不安,就因為自已在他身邊。他就像是一塊基石,一座燈塔,而自已就是漂泊的扁舟。

梁靖啊梁靖,你就只有這麼點本事?你在生死存亡的關頭所展現出的懦弱與無能就像是襁褓裡的嬰兒,你引以為傲的行動力和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氣就只面對父母和同學嗎?我唾棄你的虛偽,我鄙夷你的膽小……你就只能在沈文的保護下瑟瑟發抖,扮演一個弱小無助的弱女子!你心安理得享受沈文的保護,卻不知道這微弱的安全感就像是狂風暴雨中的燭火,根本不能長久。

梁靖在這一瞬間彷彿經過了萬載千秋。由於自已面對危險時表現出令人羞愧的懦弱,過於高的道德標準促使她拼了命地對內心進行殘酷的拷問。然而此時的她僅僅只有十七週歲,在現代社會雖然已經接近成年標準,但心智上遠遠達不到真正的成熟。無論是誰處在她目前的遭遇中都不會更好,或者說在此刻要做到冷靜根本就是一種苛求。

人的成長本身就無法一蹴而就,這無關性格或是膽量,而是經驗二字。只可惜梁靖已經沒有時間進行溫和地成長,所以在這短短几秒鐘裡,對沈文的愧疚之情和絕境下的高壓讓她以超絕的潛力和覺悟完成了一次心靈的蛻變,脫胎換骨。

門洞外出現了三根焦黑細長的手指,抓在洞口的邊沿。這手指比人類要長得多,有三個骨節。接著出現的是它的腦袋,細長柔順的黑髮掛垂下來,頭髮下面是一張兩人都十分熟悉的臉——歐陽倩的臉。

它頂著歐陽倩的腦袋,表情卻十分怪異,兩個眼珠子像是沒有眼瞼一樣凸出,蒼白的眼球跟魚眼一樣;她的嘴巴一直呈“喔”的形狀張開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要從嘴裡出來。

梁靖輕輕拍了沈文一下,示意他把手電給自已。沈文沒有遲疑就遞了過去。梁靖對準那個怪物直接開啟遠光,把沈文嚇了一跳。但結果卻讓人意外——那個怪物對燈光毫無反應,它腦袋上兩個眼珠子簡直就是擺設,在燈光下木然無神。

沈文恍然大悟:剛才手電照進耳室時這個怪物就沒有作出反應,說明它壓根就不是靠視覺活動。可這種情況下誰敢拿手電直接去照?

亮光下,“妖仙”的真容毫無遮掩展示在兩人面前——它體型龐大,有兩人高,移動時的姿態跟昆蟲一樣四肢伏地,身體軀幹沒有血肉,脊椎上插著六對肋骨,在肋骨內側有一顆微微顫動的紅色肉塊;它四肢同樣焦黑修長,像是黑色外殼的竹節蟲;而頂著腦袋的脖頸更是像鐵鏈一樣的骨骼,相比之下血肉豐滿的歐陽倩腦袋就像是插在一根稻草上一樣。

兩人在目睹了“妖仙”的全貌後,內心都浮現出同一個想法:它真的是地球上的存在嗎?這東西簡直就是外星球的不明生物。

梁靖鬆開了沈文的手,嘴唇微微動了幾下,用幾乎要消失在空氣中的聲音說:“它的腿壞了……我丟手電……就跑!”沈文很快明白了梁靖的意思:這個怪物走出耳室時,只用前爪抵著地面前行,兩條後足拖在後面,說明它的腿是損壞的。而且既然它沒有視力,那一定是透過聽力或是嗅覺來搜尋敵人。目前已經可以排除嗅覺,那剩下唯一的答案就是聽力。

在這麼短短一瞬間就能想清楚這些複雜的關節,沈文訝異地看了一眼梁靖,他忽然覺得自已衝動馬虎的女朋友此時突然判若兩人。

梁靖深吸一口氣,把手電朝著身後遠遠拋去。手電的光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鋁製的外殼重重碰撞在青石磚上,發出“啪”一聲響。兩人眼前的視野頓時又變得一片漆黑,但這都是值得的,這聲響已經足夠吸引那怪物短時間的行動。在手電落地的那一剎那,兩人迅速邁開步子,往前方的黑暗中跑去。

兩人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狂奔,哪怕杜欣來了也要被拋在身後。然而就在梁靖丟出手電的時候,預料的響聲吸引妖仙注意力的情況並沒有發生。黑暗中妖仙對手電筒視若罔聞,反倒朝著奔跑的兩人歪了一下腦袋,它的嘴角向後拉扯著,露出一個滲人的笑容。

“怎麼還沒到?”風聲在梁靖耳邊呼呼吹過,她焦急地問:“我感覺我跑了好久了!”“別說話!它追上來了!”沈文低聲說道:“我們低估了它的智力,剛才那個小伎倆在它眼裡根本就是個笑話。”“媽的!這東西到底是什麼?”梁靖往身後看去,黑漆漆的地道里什麼也看不到,可是那兩根細足快速移動的“窸窣”聲就跟在周圍,怎麼甩也甩不掉。

“它不在後面!在上面!”沈文猛地朝梁靖撲過去,兩人一起滾倒在一旁。從穹頂忽然掛下來一個人頭,妖仙兩隻細長的手臂抓了一個空,巨大的身軀轟一聲落在地面。

它的臉上露出殘酷的獰笑,額頭到下巴冒出一道鮮紅的血線,左臉頰到右臉頰之間也冒出同樣的血線。它的臉皮就這樣毫無徵兆地裂開成四瓣,每一片都像是花的花瓣。在裂開的面板下沒有肌肉骨骼,也沒有血管和神經,而是一顆一顆細小的牙齒,均勻分佈在“花瓣”的內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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