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曦禾醒來時還有些迷糊,睜開眼睛怔愣了許久,抬手摸向自已的臉,不知何時早已淚流滿面。

此刻天還沒亮,睡前她刻意將窗子開啟,睡到半夜,晚風吹進,竟有些涼意。

她掙扎起身想去關窗,卻不想腳剛碰到地面的一瞬間,整個人像是脫力一樣摔在地上。

大夢一場,夢中有楚曦禾的七歲,十八歲和二十歲。

夢見了許多從前的事,還有一個許久不曾想起的那個人,在她十八歲成人禮時為她彈奏了一曲‘命運’。

年少時懵懂的感情,還沒開花就已經被扼殺,兩年前那件事過後,她再也沒見過肖逸。

老天荒唐作弄,讓她重溫了一場美夢,不知道是可憐她還是提醒她。

坐在地上休整片刻,楚曦禾踉踉蹌蹌地爬起身,迎著晚風,終於把這煩人窗子關上了。

重新爬上床後,卻再也沒了睡意。

第二天天剛亮,楚曦禾就去向楚淮州的別墅。

她走後,阿金馬上向傅宸彙報,一聽他去了楚淮州那兒,傅宸靜默了兩秒,沉沉道:“派人遠遠地保護著。”

陪著楚淮州的那個女孩一開啟門,也不驚訝,楚曦禾這幾天幾乎每天都來,可楚淮州卻不怎麼待見她。

她指著實驗室的方向,示意楚淮州正在裡面做實驗。

她是個啞巴...楚曦禾第一天見到她的時候就知道了,傅宸說哥哥把她從地下皇宮帶出來,應該是不忍心她繼續受苦。

她點了點頭,對著女孩溫聲道:“我知道了,我坐著先等等她,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女孩點了點頭,先退下了,不多時又端著一盤水果出現,靦腆地向楚曦禾笑了笑。

這是他哥哥看上的人,溫柔又有禮貌。

楚曦禾從早上等到中午,期間女孩招待她吃了點東西,看著楚淮州實驗室的方向,眼中略感抱歉。

楚曦禾卻不覺得有什麼,楚淮州從前在家時,在實驗室動不動一待就是好幾天。

中午楚淮州出來時看著楚曦禾不由得一愣。

“你怎麼又來了?”

幾乎是下意識脫口而出的一句話,楚淮州說完就有些後悔,因為他看到女孩的臉色明顯蒼白了許多。

可他也確實不願再多說,他不是她的哥哥,也沒有任何記憶,儘管他已經說過了很多次。

楚曦禾很快調整好,對著楚淮州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看起來輕鬆又瀟灑,“我是來跟你告別的。”

楚淮州聽這話感覺有些突然,不等他開口詢問,楚曦禾站起身與他面對面,“別這麼驚訝,我原本就不可能一直待在M國。”

楚淮州覺得沒什麼感覺,楚曦禾走了,他的生活不會有什麼改變,於是點了點頭,“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吧,來跟你道個別”

“....”

兩人一時間相顧無言,楚曦禾忍下心中刺痛,艱澀開口,“說完了,那我就先走了。”

眼見著楚曦禾走到了門口,鬼使神差的,楚淮州清了清嗓,“來都來了。吃了飯再走吧。”

楚曦禾望向他,楚淮州也不知作何解釋,只好乾巴巴道:“意意也快做好飯了,一起吃吧。”

“....”楚曦禾不知道該不該說,他的意意已經招待她吃過飯了。

不過時隔兩年再次同他一起吃飯,楚曦禾忍不了這樣的誘惑。

意意見楚曦禾仍舊留下來吃飯,也不覺得驚訝,只當楚曦禾胃口大,熱情地給她盛了滿滿一碗飯。

楚曦禾只好硬著頭皮接過道謝。

飯桌上,一個說不了話,兩個無話可說,一時間竟有些詭異的安靜。

終於,楚淮州打破了這份沉默,他先是給意意加了些菜,溫柔地看著她,又張了張嘴,似是無意般問楚曦禾:“這次回去,以後還來M國嗎?”

楚曦禾思忖了下,“大概,是不會再來了。”

楚淮州點了點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只覺得有種不屬於他的情緒在蔓延,弄得人胸口悶悶的。

又是一陣詭異的沉默...

“我昨天..”,這次是楚曦禾開口,“做了個夢。”

楚淮州有些疑惑地望著她,一旁的意意見楚曦禾說起做夢,來了興趣。

楚曦禾自顧自開口道:“夢裡有個小女孩,她從小就是一個人,孤苦無依的,看起來可憐極了。”

夢裡的我很幸福,從小就有爸爸媽媽,有哥哥。

“那個女孩被人欺負,沒人幫她,每天想的都是怎樣活下去。”

夢裡都是我欺負別人,從沒人欺負過我,因為哥哥都會幫我欺負回去。

“女孩長大後,跑過外賣,賣過菜,很自強,最窮的時候每天在菜市場蹲著撿別人不要的爛菜葉,什麼都做過。”

夢裡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不知道菜場是什麼樣,也不知道爛菜葉居然是可以吃的。

意意眼中滿是同情地看著楚曦禾,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做這種夢。

楚淮州眉頭微皺,“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夢。”

楚曦禾笑道:“是吧,我也覺得奇怪極了。”

頓了頓,楚淮州還是忍不住問道:“最後呢,那個女孩到底怎麼樣了?”

聽到這話,楚曦禾原本正在夾菜的手微微一頓,隨後動作僵硬地緩緩放下筷子。她眯起眼睛,似乎在努力回憶著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一臉神秘地看向楚淮州。

“最後啊……”楚曦禾故意拖長了音調,賣足了關子之後才繼續說道,“她歷經千辛萬苦終於找到了自已失散多年的爸爸媽媽,而且令人驚喜的是,她還有一個非常疼愛她的哥哥!”

說到這裡,楚曦禾的臉上洋溢位一種輕鬆愉悅的笑容,彷彿親眼見證了這個美好的結局一般。

然而,楚淮州卻在聽到“哥哥”兩個字的時候,鼻子裡不自覺地發出一聲冷哼。

“就知道你是胡編亂造的。”他沒好氣兒道,顯然並不相信楚曦禾所說的故事。

楚曦禾卻笑而不語。

一頓飯的時間過得很快,楚曦禾也再沒了要留下來的理由。

楚淮州凝視著楚曦禾猶豫著開口,“查爾斯他,現在怎麼樣了。”

楚曦禾沒想到在她走時,楚淮州會問起這個,“死不了”,楚曦禾冷然道。

聽著楚曦禾驟然冷下的口吻,楚淮州還是繼續道:“傅宸說查爾斯欠你很多,雖然不清楚你們的恩怨,但是查爾斯他照顧過我,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必要的時候能放他一馬。”

傻哥哥...

放過他是不可能的

楚曦禾嘴角微揚,努力讓自已看上去若無其事,但眼神中的苦澀卻難以掩飾。

她深吸一口氣,故作輕鬆道:“我明白了,查爾斯安排給你的那些實驗不是好東西。如今傅宸安排你脫離,萊瓦集團也不會再來找你,以後就不要再涉足了吧。”

接著,她的目光緩緩落在兩人緊握的手上,露出一個真摯的笑容:“願你們從此過上幸福美滿、和諧順遂的生活。”

話音落下,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沒有再多停留一刻。

楚淮州靜靜地凝視著楚曦禾漸行漸遠的身影,腦海裡突然浮現出一個畫面——一個年輕的女孩拖著沉重的行李箱,步伐堅定地登上飛機。

不知為何,他的胸口都會湧起一陣沉悶感,彷彿有什麼東西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使勁搖了搖頭,試圖將這奇怪的念頭丟擲腦海。稍稍平復心情後,他緊緊握住意意的手,一同走進屋裡。

楚曦禾走了不知多久,才緩緩停下,站在路邊扶著牆大口喘氣。

人非草木,就算一個人過了兩年,再見到哥哥她還是會委屈,於是,在飯桌之上,她選擇將這兩年來所經歷的種種苦難當作一場夢境講述給楚淮州聽。

即便明知如今的楚淮州已然忘卻了過往的一切。

老天作弄,親人重逢,又被她親手掐斷親緣。

說到底,只要她拿著解毒劑強硬地給楚淮州注射下,不消兩天楚淮州就能想起一切。

可她怎麼能那麼做,楚淮州保護了她二十年,現在忘記了一切痛苦,身邊也有了知冷知熱的人。

她不能再把哥哥拉回深淵。

沉思間,熟悉的邁巴赫停在楚曦禾面前,車窗緩緩降下,駕駛座上坐著熟悉的身影。

他竟然親自開車來接她。

\"上車。\" 傅宸的聲音很輕,但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彷彿一把無形的大手,將楚曦禾飄飛的思緒猛地拽了回來。她深吸一口氣,原本有些急促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然而,當傅宸定睛看向楚曦禾的臉龐時,他的目光突然一緊。

只見楚曦禾的臉色蒼白如紙,一隻手還緊緊地捂著胸口,似乎正忍受著某種痛苦。幾乎沒有任何猶豫,傅宸迅速解開身上的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下車去。

\"不用,我自已可以。\" 楚曦禾試圖拒絕,她完全沒有預料到傅宸會親自下車來抱自已。

但話還沒說完,她整個人已經被傅宸打橫抱起,然後輕輕地塞進了副駕駛座位裡。直到此刻,楚曦禾仍然感到有些茫然失措,腦海中一片空白。

“處理好了嗎?”

猝不及防這麼一問,楚曦禾勉強笑道:“可謂是乾淨利落。”聲音略微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

然而,這個勉強的笑容卻格外刺眼,彷彿一把利劍穿透了空氣,直直地刺進了傅宸的眼中。

傅宸緊緊地盯著楚曦禾,他的眼神異常認真,似乎想要透過她的表面看到內心深處的真實想法。他敏銳地捕捉到了楚曦禾那一瞬間的不自在,\"不用笑這麼勉強。\"

楚曦禾有種被人戳破的窘迫,不敢再與傅宸對視,急忙轉過頭去,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依舊美麗如畫,但此刻她已無心欣賞,滿腦子都是傅宸剛才說的那句話。

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身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而楚曦禾則默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一尊雕塑。

車緩緩啟動,陽光落在道路兩旁的騎著腳踏車的行人身上,光跟著人跑,一派生機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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