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也是，好人才不長命嘛。”
“唉，真是造孽，趕緊帶你家夫人回府吧。”
柳氏看著顏歡完全慌神的樣子，無奈嘆氣。
她這些時日何嘗不難熬啊。
昔日，誰見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
而今也是樹倒猢猻散了。
她由貼身侍女扶著，慢慢離開這是非之地。
顏歡不知道自已怎麼上的馬車，直到蘭心一臉擔憂的扶她從馬車上下來她才回過神。
今日發生的種種，實在太亂。
——
夜色深深，床榻上，她翻來覆去睡不著。
忽的，顏歡像是察覺到什麼一樣，側頭看去，裴寅這傢伙，就跟鬼魂似的突然出現在她的床前。
嚇得她如心臟驟停一般。
男人勾唇笑著，聲音沉斂清潤，“我沒死，別聽那婦人胡說。”
顏歡卻總覺得這樣的裴寅，有種陰森森的可怖。
聲線帶顫道，“那……那你怎麼身上冷冰冰的？”
她可是知道，這男人一到冬日就跟個大火爐似的。
裴寅坐在床邊，看傻子似的睨她一眼，才無可奈何道，“歡兒想想，如今是什麼天氣？我深夜過來，怎麼可能不帶著寒氣？”
也是哈。
她一下笑起來，顯得有些憨態。
小姑娘過來一把抱住男人，語氣裡透著歡喜，“也是，好人才不長命嘛。”
他一個禍害，怎麼著也得活個八十吧。
“真是個沒良心的，怕你亂想，才翻牆進來看看歡兒，結果呢，還罵你男人是個禍害。”
裴寅揉她的腦袋，逗貓一樣，說的是責怪的話，但語氣裡的寵溺怎麼也擋不住。
“我當然不信二郎死了，可要是不演得真點，不是壞你的事麼？”
她仰著小臉，一臉討誇的樣兒。
“歡兒還有這麼聰明的時候？”
透著那麼一絲懷疑。
顏歡小臉一板，也不抱他了，把眼睇著男人，“愛信不信。”
“那不知是誰，剛才看到我的時候，臉都嚇白了。”
他伸手，捏捏她肉乎乎的臉，揶揄道。
小姑娘抬手把男人的手拿掉，無語道，“大半夜的，一點聲響都沒有，我要是膽子小點，非被你嚇死不可。”
怎麼還好意思笑話起她來。
裴寅的指腹上似乎還殘留著女孩臉蛋上的細膩觸感，他將手放回膝上，微勾了唇，“我的錯，不該嚇到歡兒。”
這樣敷衍的話，惹得顏歡很沒形象的翻個白眼。
“我走了，歡兒在府裡好好待著，這段時日莫要亂跑，知道嗎？”
男人不放心的叮囑一句。
他本就是臨時起意過來的，待不了多久。
顏歡這回倒是很乖巧，點點頭應了。
她知道，裴寅肯定有大事要做，她幫不了忙，也不能拖後腿。
臨走前，男人俯身親了親她的小臉，眼底滿是愛憐的看她一會兒，才起身離開。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顏歡癟了癟嘴，她還是挺捨不得這傢伙的。
翌日，為了能逼真一點。
顏歡強忍著餓意，絕食一天。
她抱著小二，小臉上滿是愁緒，這才有點當了寡婦的模樣。
“夫人……夫人多少吃一點啊……”
小竹把平常顏歡喜歡吃的都擺在她面前，眼神裡的憂色快要溢位來。
她哪裡愁的是“新寡”，分明是在愁眼前這看得見，吃不著的酷刑。
顏歡肚子都餓得咕咕叫了，仍舊擺擺手，讓小竹把這些東西撤了。
她生怕自已再多看一眼，就要撲上去。
小二本以為今個兒能吃好的，想不到，這些吃食轉眼就被收走了。
黑溜溜的貓眼，懷疑貓生的看向主人。
顏歡把它抱得很緊。
心裡唸叨，小二也該減肥了，要受罪，還是一塊受的好。
總之，接下來的半個月，顏歡日日愁眉苦臉。
眼瞧著消瘦許多。
宮中。
不過幾個大的嬰兒，生得白白胖胖，可愛得很。
陸晴雪摸了摸他的小臉，嬰兒便咯咯的笑起來。
饒是對孩子不怎麼感興趣的她，也不覺生出慈愛來。
“小皇子真是可愛呢。”
秋蘭很喜歡他，後宮中其實無聊得很，有這麼個什麼都不懂，又長得漂亮的嬰兒出現，似乎讓寡淡的日子有了那麼一點溫馨的氣氛來。
“隨了他母親的樣貌，自然可愛嘛。”
雍容華貴的皇后娘娘，眉眼帶著興意的笑，頭也不抬的回秋蘭的話。
“娘娘這可不對。”
聽自家主子如此說，秋蘭卻蹙了蹙眉道。
“哦？怎麼不對了？”
陸晴雪的食指被嬰兒的小手握住，那種感覺很奇妙，又忽聽秋蘭的話，抬眼看她，詢問了句。
並不見生氣的模樣。
“小皇子現在還不記事，娘娘養他長大，他自然就認娘娘是他的母親，淳貴妃現在已經不是小皇子的母親了。”
她也是知道的，小孩子不記事，只要娘娘對他好，他就會把娘娘認做是親生母親。
若是讓小皇子知道他的生母另有其人，少不得長大後要心生怨懟。
那娘娘不是白養了麼？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不說，他以後難道就不知道了？秋蘭啊，咱們得放寬心。”
陸晴雪又不是真想當這小子的娘。
生在皇家，也免不了有身不由已的時候。
“可……”
“別可了，秋蘭啊，咱們的目光得放長遠，知道不？你家娘娘又不是進宮相夫教子的。”
——
已到初春時候。
天氣漸漸回暖，院中的那株海棠也抽出嫩綠的新芽。
顏歡整日裡都窩在房裡，旁人都以為她還在為丈夫的死，傷心難過。
卻想不到，她是在房裡看話本子。
小二被她抱在懷裡，一副生無可戀，原是胖乎乎的肚子，終是瘦下來許多。
“唉。”
顏歡把話本子合上，嘆口氣。
這日子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這些個話本子一點沒意思。
她原先還能在府裡逛逛園子，現在，只能整日憋在房中。
“小二啊，你瞧瞧咱倆，都要瘦成一副骨頭了。”
顏歡亂揉貓兒的腦袋，同情的看它道。
“喵。”
那貓把頭一撇，幽怨的叫了一聲。